发现书被拿走之后,何云霄第一时间就怀疑到解药姑娘的头上。
寻常人偷书,那都是拿了就跑,土都不带埋上。
心思细致一点的,会连书带手绢一起拿走,然后把土埋上,伪装成没人动过的样子,略作掩饰。
像这种,刨开土,拿完书,然后把再把手绢给你放回去的,就是明摆着告诉你书我拿走了,手绢不想要还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定是她!
解药姑娘这个狗腹黑!
蔫坏蔫坏的!
居然记恨我到现在?
我不就收藏了一个她的手绢嘛。
想到这,何云霄忽然感觉不对。
按照解药姑娘这种性格来说,没有理由不拿这几本书和我索要手绢啊?她怎么没提这件事?
何云霄收好手绢,又挖土挖了几层,没发觉别的东西。
思索了一下,何云霄便来到另一个树下。
当时,解药姑娘故意使坏,不让“落果归根”,于是就把砸她头的坏果子埋在这里。
何云霄动手翻土,只掀开一层,便赫然看见一个信封。
拆开一瞧。
当头第一句话便是
“何云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看本姑娘!”
何云霄……
被她发现了。
当时他确实躲在远处偷看解药姑娘李清梦摇果子。不仅看到她被果子砸,还看到她使坏埋果子,还看到她被果核卡住。
那时,何云霄本不愿露头去找她见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吃果子卡住,逼得何云霄现身去救人。
看着这信纸的第一句话,何云霄苦笑摇头。
他自己都快忘记当时的情况,没想到过了好几天,这解药姑娘非但没忘,还猜出那时的情况,猜出他在出手救人之前有可能偷看她,甚至还要设计引他出来,让何云霄承认偷看的事实。
真离谱啊!
她那小肚子装的全是坏水吧!
我好歹救了她一命,连这都要算计我!
接着,信上果然写到
“你的书我拿走了。想要回来,就拿着手绢,来城西近贤院找我。”
“念你救我一命,偷看本姑娘的事情,暂且不和你计较了。”
呵呵。
找你?
书换手绢?
区区三本好康的武侠小说而已。
哪有世间独一份的,解药姑娘签名限定版手绢重要?
孰轻孰重何云霄还是拎得清的。
看解药姑娘绕这么大个弯子要手绢就知道,这手绢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断然不能轻易给她。
何云霄把信纸塞回信封,又放回原处埋上,仔细掩埋,假装根本没有动过此处。
必须用坏水打败坏水!
哼哼,没事我就去城西近贤院转转,但偏偏不提武侠小说的事,就不把手绢给她,还得时刻提醒她手绢在我手上。哎,就是玩!
……
何府书房。
何元豪和张静娴并排而坐,正研究一个大红折子。
这折子颇不简单,甚至比大臣上书皇帝用的,还要更加精致。
大红的绢纸,红木做框,还有金笔所画就的池塘小荷、并蒂莲花、戏水鸳鸯。
齐国民间的婚庆习俗,一般是男女双方,一方有意嫁娶,然后请媒人说媒。媒人先与另一方的父母商定后,双方父母约定见面,而后各自见过对方家的孩子,瞧合适了,此事便算定下。
定下后,需由男方的一位长辈,领着男方去女方家里,找女方的父母下聘。女方只要收下聘礼,此事就算成了大半,然后便是择一良辰吉日,等着娶新娘子入门。
大多数新婚夫妇,洞房前都没见过面。
有些胆大的,会偷偷地瞧一瞧。
若是家庭富裕的,也会找来画像,给对方送去。
这一习俗,到皇帝侯爵家里,就更复杂一些。
别的不说,单论何家向太后下的聘礼,便不是随意的东西。
娶公主自有娶公主的规格,嫡庶、长幼都有要求。就算何家有钱,想下重礼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你今日为了撑门面,娶南珠的聘礼,比以后别家人娶宵月的聘礼还高,那岂不是不分长幼尊卑,乱了套了?
何元豪与张静娴商量了半天,终于定下娶长公主所需的聘礼。
田地、仆人、牲畜、宅院、字画、农庄、金器、现银……
林林总总写满了整个大红折子。
何元豪道“下午我亲自进宫去见太后,呈上礼单,看有无错漏之处。如若没有,我再和太后商量下聘礼、择良日的事情。”
张静娴嘱咐道“老爷千万忍住脾气,这可关系到霄儿的终身大事。”
何元豪笑道“我岂是那般冲动之人?”
张静娴怨气道“当初,是谁拿着大刀,来我张家求娶姐姐的?”
何元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都是误会。”
“姐姐可是因为你这件事,每次回家,都被父亲甩脸色。”
何元豪尴尬地笑着,不敢反驳。
沉默了一会,话题又回到何云霄的身上来。
“老爷,霄儿娶南珠,会不会影响你在丞相那里的地位啊?”
何元豪豪气道“咱家的地位,又不是靠奉承来的。哪是这点小事就能影响的?何况,韩文辛他自己,都还想着送女儿进宫做皇后。”
张静娴哼道“吹牛。”
何元豪岂能让妻子看轻了他?
当场掏出侯府的虎头兵符压在写满聘礼的大红折子上。
“云霄的聘礼上若是加上这个,别说南珠,就是把宵月一起娶进门,也没问题。”
“还想娶两个长公主做儿媳妇?古来哪有这样的先例?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怎么不能?当初你家先祖,张先大人,单骑独挡八千骑,何等气魄。他但凡为你们考虑一下,齐国哪有孟姓说话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娶了我和姐姐,也算是两位公主了?”
“哈哈,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张静娴站起身,拍了拍衣裙,扫去不存在的灰尘。
“静娴今日叫厨房做了乌鸡汤,瞧老爷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想必是不需滋补了。正好霄儿最近长身体,一会让厨房直接送到霄儿屋里便好。老爷吃些清淡的吧,改改口味。”
何元豪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挽留,没想到张静娴头都不回,开门就走了。
“哎,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侯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妹俩真是一个脾气。”
何云霄今日心情颇为不错,他刚一到家便冲着书房走去。
不为别的,就是再找找还有没有好康的。
一进书房,见到何元豪,何云霄奇道“爹,你今天怎么有雅兴到书房来坐着了?”
何元豪看见何云霄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刚才是哪只脚迈入书房的?”
何云霄???
“左脚?”
“咱家书房,只能右脚迈入!”
何云霄卧槽!这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啊!
“爹,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
“刚定下的。”
“刚定下的我不知道啊。”
“你不服是吧?”
“不是。爹,咱有话好好说,先把棍子放下,老拿在手上也怪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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