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初从未想过,原来他家族覆灭的根源,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母亲不仅没有错,还死得那样冤枉。而始作俑者,一个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如今官居一品。
陈景初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发冷,这个原因远比小人陷害更让人心寒。自古以来,君王昏庸必定是奸臣作祟,蒙蔽圣听,陈景初也从未怀疑过。却原来,沈嵩云只是投了帝王所好。
李青瑶觉察到他在发抖,不由得将他抱紧了一些,无声地安慰。
“殿下,我娘当真是冤枉的?”
“自然是的。不然先皇后活着的时候,她有多少机会说服先帝废掉几位年长的皇女,扶持幼女,届时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摄政大臣,谋朝篡位岂不是更容易。”
陈景初喃喃自语“太好了,我就知道娘是冤枉的,但是谁都不信。”
李青瑶继续安慰道“其实有很多人相信陈伯母是清白的,为伯母上书鸣冤,只是她们几乎都被贬去了穷乡僻壤,或辞官归隐,甚至受到牵连祸及家人。当年陈家的风波让许多人心有余悸,朝中讳莫如深,便是有人觉得陈伯母冤枉,也不敢说了。”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陈景初忽然觉得压在心上十年的阴云消散了。
陈景初在教坊里被人欺负的时候,被管事□□伺候女人的手段的时候,不是没有怨恨过。当年娘的寿辰,家中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娘的学生也前来贺寿,排的队一眼望不到头。那么多人受过母亲的恩惠,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救母亲。
原来不是没有,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冒死为母亲辩白。
陈景初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所以,你不必自轻自贱,陈伯母只剩下你一个儿子,我要是拿小侍辱没你,岂不是恩将仇报?”
陈景初见惯了人情冷暖,深知恩情这东西,只有在你顺遂的时候才有人当回事,就跟借钱一样,按时还钱是为了下次能多借一点。一旦你落难了,谁还会记得那点恩情,直接赖掉你的账,赚翻了。
就算母亲照顾过殿下,如今殿下身居高位,翻脸不认人才是正常的,哪还有什么恩不恩的。若是为了这份微不足道的恩情,付出重大代价,恐怕就成仇了。他一点都不希望变成这样。
陈景初沉默地摇摇头“殿下不必这样,母亲施恩不是图报。殿下不必为了这点恩情犯险,我做小侍就行了。”
李青瑶从没见过陈景初这么倔,明明他也是喜欢的,怎么还要一个劲往外推?略一思索,李青瑶觉得他可能是怕她将来会后悔,所以情愿什么都不要,免得有朝一日应了那句“爱则加诸膝,恶则坠之渊”。即便她能承诺很多东西,但陈景初实际上还是无依无靠的,命运全都在她的一念之间,这样想来,他会有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能明白陈景初的顾虑不无道理,但一想到陈景初可能怀疑她的真心,即使怀疑的对象是未来的自己,而不是如今的她,李青瑶还是不免有些烦躁。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不客气了?”李青瑶一番好意被屡次拒绝,又不知道眼前的局面要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心烦意乱之下脱口而出。陈景初被亲一下就虚软无力,听到这话大概会拒绝吧。
陈景初闻言身子一震,没想到李青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想到方才那番激烈的亲吻,他有些犹豫,他好像并没有准备好侍奉殿下,只是一吻就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但路是自己选的,今天给了殿下,打消殿下的念头也好。他不希望有朝一日,殿下会为了冲动之下立他做王君而后悔,他情愿长长久久地留在殿下身边,如果殿下会因此愧疚,多顾念他几分,他就知足了。
陈景初自以为想明白了,平静地迎上李青瑶的目光,在李青瑶的注视下,将手放到了衣襟的系带上,轻轻一拉。鲜红的衣襟散开,露出底下绣着芙蓉的内衫。陈景初站起身来,就在李青瑶面前将这件外衣褪下,复又伸手去解腰带。
他和殿下刚见面时就做过类似的事,只是当时是为了保全性命的无奈之举,而现在他是心甘情愿的献给殿下。
李青瑶愣住了,她没想到陈景初会如此顺从,连一句不情愿都没有说,就开始宽衣解带。她僵硬得不知该做什么动作。
在陈景初准备解开腰带时,李青瑶才赶紧抓住他的手,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陈景初被抓住后,疑惑得看向李青瑶,以为她是反悔了。
李青瑶被这副无辜的神情刺激到了,明明是陈景初这个狠心的人,怀疑她的诚意、怀疑她的诚信、怀疑她的诚心,宁愿自甘下贱当个低人一等的侍,也不肯接受她的承诺。却表现得这样天真无辜,好像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恶人。
李青瑶恶狠狠地拉过陈景初的手一拽,陈景初整个人就跌到了她怀里。
陈景初的眼神还是无辜又懵懂,李青瑶一点都没客气,翻身将他放到床上,这双眼睛总算露出了惊讶和抗拒。
李青瑶欺身上前,虽然没有压着他,但也是紧挨在他身边。陈景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青瑶捏住下巴,叼住嘴唇,任他怎么挣扎都无用,李青瑶轻轻松松地就抓住了他乱动的手臂钳在两侧。
陈景初没想到李青瑶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像上一个吻那样温柔缠绵得让他心尖颤抖,反而像是饿虎扑食,让他有些害怕。待被李青瑶限制住行动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危险。同他想象的温声细语耳鬓厮磨完全不同,他就像是砧板上的肉,或者丛林中的小鹿,被猛虎一下咬破喉管,再怎么挣扎都徒劳无功,只能静待被猛虎开膛破肚吞吃入腹。
李青瑶把怒气全都发泄在陈景初身上,直到把他亲得喘不过气来,才略略分开一点,让他不至于缺氧昏过去。他才喘了两口气,李青瑶就又凑上来,啃咬缠磨,仿佛要刮干净猎物骨架上最后一丝碎肉。
陈景初被吻得近乎窒息,心里害怕得很,却没有力气反抗。身体战栗着,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既然下定决心了,总要有这一天的,陈景初闭上眼不去想,任由李青瑶掠夺。
李青瑶感受到身旁的人不再抗拒,顺从地任她施为,莫名的恼怒油然而生。这是将她当成暴徒了?乖乖地不反抗,好让她快点做完。上一个吻,他还会故意咬回来,小小地反抗一下,可爱得让人心痒痒,现在就像是没了生息的猎物,死气沉沉。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李青瑶放过了红润的香唇,转而在额头上轻吻。
陈景初骤然被放过,疑惑地睁开双眼,他现在嘴唇麻麻的,只能保持微微张开的状态,不停喘息。
柔软的双唇落在他眉心上,带来一种不同于亲吻的麻痒,让他脚趾蜷起,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看到陈景初总算有了些许反应,李青瑶继续向下,一路吻过他的鼻梁、鼻尖,轻啄润泽的双唇,没有再次勉强深入。而是转向脸颊,仿佛要描摹他的每一寸肌肤。
李青瑶的嘴唇每落在一处,陈景初就要颤抖一下,想要蜷起膝盖或是躲开,都被李青瑶按住了。
终于,李青瑶放过他的脸颊,落在了脆弱的脖颈上。纤细脆弱的白嫩颈项,便是用手抚摸,都会觉得酥麻,更何况是温软的唇。陈景初几乎抑制不住,呼吸粗重。
李青瑶见状,不由得满意了几分,就像这样,很快他就会求饶了,告诉她他知错了。
李青瑶继续,陈景初惊叫出声,之后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浪荡,羞得全身肌肤都蒙上一层粉色,不由得咬住嘴唇,以免再发出什么声音。
见他咬唇忍耐,也不肯求她,李青瑶心中的烦躁忽而去了些许。
“这可是你要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陈景初倔强地摇摇头“我是殿下的人,不后悔。”
李青瑶瞳孔放大,心中一震,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有些后悔这样轻佻地对他,他不过是个傻孩子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青瑶停了动作,放开对他的钳制,退远了一些。
陈景初一阵疑惑,怎么突然停了?
李青瑶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看到脖子上被她弄出来的痕迹,有些懊悔。
陈景初方才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李青瑶转而温柔缠磨时,他是极为受用的,甚至是以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双眸盈盈带水,艳如朝霞。李青瑶倏忽退开,倒让他有些不满了。
陈景初的小脾气上来了,主动贴过去,他不懂要怎样才好,只一味地拿柔嫩地脸颊去蹭李青瑶的颈侧,指望她能够继续。
李青瑶被他这一蹭,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摇荡,伸手按住他的脑袋,调整姿势,和他脸贴脸。蹭着蹭着,就又有纠缠之势。
两人贴得极近,李青瑶甚至感觉到了陈景初他
李青瑶心头一震,连忙推开陈景初,再这样下去,陈景初怕是真要交代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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