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君温婉的假面险些没绷住,咬紧牙关才将即将失控的面部肌肉调动回去。
“臣侍知错,回去后定当闭门思过,为莲弟弟抄经祈福,望陛下息怒。”沈贵君何其了解皇帝,深知此刻除了服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等皇帝新鲜劲过去了,再找个机会让皇帝想起他,这事就过去了。
只是莲儿那个贱人怎么怀上孕了,沈贵君发觉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许多年不曾有的恐惧涌上心头,让他脸色苍白,靠着这么多年练出来的身体本能才稳住行完了跪礼。
沈贵君跪下叩头,一直到皇帝带着莲儿离开了才敢起身。周围宗亲的窃窃私语让他倍感羞辱,多少年了,从没有人敢议论他,谁提起沈贵君不赞一句风仪无双宠冠六宫。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下,在大周身份最高的一群人面前,被陛下这样训斥,还是为了一个怀孕的新宠。
他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僵硬,那些人在说什么,是不是都在笑他?沈贵君脸上臊得发烫,手脚却冰凉,却不敢晕过去。一旦他晕过去了,在座的宗亲会看到他的丑态不说,很快宫里就会传言皇帝将他骂的羞愤欲死,皇帝会觉得他是故意给她难堪,他的禁闭时间只会延得更长。
沈贵君暗中用指甲掐住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决不能在这里倒下。区区一个教坊伎子而已,迟早会死在他手里。沈贵君深吸两口气,让宫侍扶他起来,强撑起贵君的风度离开大门。
李青瑶意味不明地看着沈贵君离开的方向,端起陈景初没喝完的半杯葡萄酒喝了下去。的确是好酒,李青瑶意犹未尽。
靠在她肩上的陈景初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葡萄酒味甘,但比黄酒还要烈一些,陈景初闷头喝了几杯,早就醉得睡过去了,错过了今晚的重头好戏。
可惜咯,陈景初没亲眼看到沈芸兰那个精彩的脸色,不然还能先解解气。
李青瑶戏看完了,知会了华清宫的总管一声,就叫来轿辇,将陈景初打横抱起,一直抱到轿辇上。
陈景初似乎是觉得在她怀里很舒服,在轿辇上也不肯从她怀里出来,她把陈景初放到一边他就开始不安分地蹭过来。李青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夫郎这么黏她呢,她作为一个大度的妻主,只好包容夫郎的任性了。
到了玉虚殿,总管询问是否需要派人将王君抬回去,李青瑶摆摆手拒绝了,自己将陈景初抱回房间。
“小懒猫,今天还没洗漱呢。”李青瑶看他睡得正香,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鼻尖。
陈景初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还以为是有蚊子,伸出手在面前挥舞了两下,想赶走恼人的蚊虫。然后就翻过身,背对着李青瑶继续睡。
李青瑶失笑,算了,今天就跟小脏猫一起睡吧,她不嫌弃。
脱掉陈景初外层的衣服,给他盖好被子,拉起床帘后,李青瑶才出去洗漱。
房间里格外安静,陈景初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想抱住身边的人人呢?
陈景初立刻惊醒,刚睡醒的脑子不灵光,茫然地看着透着微光的床帘,有些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他打了个哈欠,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玉虚殿的床上,难怪有些不同。看着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外衫和长裙被脱掉了,但里面的衣服还没换,陈景初突然就觉得身上有点痒。他今天怎么没洗漱就上床了?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对了,他今天是跟着妻主去华清宫赴宴了。妻主还不正经,张口就调戏他。他喝了几杯酒,然后就睡过去了。
陈景初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基本都是睡过去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再上床,身上出了汗,旧衣服穿着不舒服。
陈景初的酒劲还没彻底退去,摇摇晃晃地起身去够鞋子,也分不清左右脚,胡乱穿进去就趿拉着鞋子出门喊人了。
“王君有什么吩咐?”婢女闻声赶来。
“我想洗个澡,麻烦你准备准备洗澡水和衣服,我的寝衣在左手边第一个衣箱里。”
婢女没想到王君吩咐她还会用上“麻烦”二字,心中微讶,看来王君是个脾气很好的主子。
洁面和漱口的东西是单独存放的,陈景初命贴身小仆去准备,小仆动作麻利,很快就端来了,伺候陈景初弄完。
婢女将寝衣和用具准备好,便来复命了一次“洗澡水已经在烧了,请王君稍等片刻。”
还在烧?那就是至少要等上一刻钟了?陈景初的醉意未消,漱完口其实就有些困了,只想快点洗完,便问道“不能快点吗?我记得水房应该有备好的热水才对。”
婢女回道“因为燕王殿下方才也叫了水,这才不够用的。”
“妻主也在洗澡?”陈景初思考片刻,“那我跟她一起洗好了。”
妻主竟敢不把他叫起来洗漱,让他浑身粘嗒嗒地睡觉,他就要去分妻主的洗澡水。
婢女不敢插嘴主子的情趣,将陈景初带去了李青瑶房中。
守门的侍卫自然是不敢阻拦陈景初的,陈景初微醉后胆子格外大,一想到妻主平时总欺负他,就恶向胆边生。他故意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进房间里,想给妻主一个惊喜。
然而醉鬼对自己的动作是没有多少掌控力的,陈景初自以为的轻手轻脚,实际上脚步虚浮,在他刚推开门的一刻,屋子里的李青瑶就注意到了。
从屏风的缝隙里,李青瑶看到是小醉猫偷偷溜进来了,才放松下来。还好先看了一眼,不然就要误伤到猫猫了。
李青瑶无奈,陈景初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万一她以为是刺客怎么办,他就不知道危险吗。
屏风外的醉猫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为攻击目标,还翘着尾巴想吓铲屎官一跳。
陈景初蹑手蹑脚地走到屏风里,看着正好背对着他的妻主,兴奋不已,准备把双手放到李青瑶肩膀上,吓死她。
陈景初得意地放下手“哈!”
李青瑶微微一笑,抓住搭在她肩头上的手,顺势将人抱起,带进浴桶中。
小狸花落水,手脚并用地挣扎,却只能看着自己全身湿透。
“妻主你怎么反应这么快?没有被吓到吗?”陈景初没吓到人,自己还被吓了一跳,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你想吓我。”李青瑶点点头,“我给你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我一定配合。”
陈景初感觉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每次想欺负妻主一下,都会被妻主反过来欺负。
他现在已经是一只没有理想的废猫了。
“算了,我衣服都湿了。”陈景初扯了扯黏在身上的布料,感觉不太舒服。
李青瑶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目不转睛。
陈景初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脸颊烧红。
!!!色胚
陈景初捏着李青瑶的脸颊,让她抬头“看哪里呢!”
李青瑶不解“我哪里没看过?”不仅看过,还尝过。
陈景初身上的血液直冲脑门,身上的温度都高了几分,玉白的肌肤变成粉白。
他张了张嘴,想谴责不知廉耻的妻主,但是对上妻主理直气壮的神色,总觉得他谴责完,妻主会从嘴上不知廉耻,变成别的不知廉耻。
什么叫敌我兵力悬殊,这就叫敌我兵力悬殊。
陈景初愤愤地咬牙。
李青瑶从浴桶里爬出来,陈景初赶紧捂住双眼。
妻主不要脸,肯定是在□□他,他这叫坚壁清野。
“你在宴会上喝醉了,头不疼吗?”李青瑶边穿衣服边问。
陈景初捂着眼睛回答“有一点。”
“快出来,带你去温泉泡一泡,解解酒。”李青瑶比陈景初早很多洗漱,浴桶里的水快凉了,与其等着水房再烧,还不如直接去芙蓉殿。
陈景初刚想说好,转念一想他红色的小衣还没带呢,改口道“今天就不去了。”
“可是水都凉了,你总要洗漱的。”
“我吩咐了水房烧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李青瑶?
放着温泉不用,非要等水烧开是什么心态。
不过陈景初乐意就好。
“那我让他们赶紧送来。”陈景初身上的衣服湿了,不快点洗完怕是会着凉。
陈景初点点头,也从浴桶里爬出来,衣服的,滴着水。干脆直接脱掉,裹上浴巾。
李青瑶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是还没醒酒,哪能放任他自己洗,万一掉水里了呢。一边吩咐厨房去做解酒的汤药。
原来真有人几杯葡萄酒就醉了,这酒量,以后哪敢让他独自饮酒,不然喝醉了就地睡着,都找不到人。
李青瑶不理会陈景初的抗议,亲自洗猫。把猫洗白白了擦干毛发再带回去,喂了一碗醒酒汤。
陈景初其实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在犯迷糊了,李青瑶担心他明天起来头疼,才给他喂了汤之后才放他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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