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行觉得他不太适合在程敬微忽悠人的时候吃东西,&bsp&bsp要不然一不小心呛到容易拆台。
所以他放下了竹节果,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当个猫猫背景板。
程敬微含笑看了他一眼,顺便递过去了一杯蜂蜜水,&bsp&bsp骆时行接过来乖巧地捧着杯子听他继续忽悠。
薛元思已经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其他人也都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毕竟程敬微话里话外都是看重他要培养他的意思,只有萧善诗坐在那里一脸沉思。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bsp&bsp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程敬微这个人她接触的不是特别多,对方并不经常跟他们聊天,所以大家更亲近猞猁狲一些。
不过根据她的观察,&bsp&bsp程敬微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但一般心里都有数,用她爹的话说就是内有锦绣。
连她都能看出来薛元思之前做的事情不地道,对方不可能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不敲打也就算了,还培养对方,这怎么可能嘛。
萧善诗觉得自己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她虽然脑子够用,但终究年纪小,&bsp&bsp在流放之前也只是普通大家闺秀,眼界不够宽广,所以很多事情只能看出端倪,&bsp&bsp但搞不明白。
她还算好的,&bsp&bsp其他的人还都看不出来呢。
薛元思激动得红光满面说道“山君和猞猁狲放心,&bsp&bsp我一定会好好管理的!”
程敬微点点头说道“等等散了你留下来我还有事情要叮嘱你。”
一旁的骆时行觉得这样看起来更像是要栽培的样子,&bsp&bsp果然是程敬微的风格,&bsp&bsp做戏做全套。
就在他思索这些的时候程敬微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因为家里人越来越多,&bsp&bsp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正轨,&bsp&bsp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bsp&bsp有些事情提前定下规矩也免得遇到问题手忙脚乱,关于这一点猞猁狲已经有了腹案,等晚上用完晚饭我们再集体商议一下。”
本来在一旁吃着吃着瓜就被点名的骆时行一脸懵逼地看向程敬微,心里十分纳闷,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了?
然而程敬微表情很平静,那样子仿佛骆时行真的已经在搞这些了一样。
最后骆时行为了不拆台,只能含泪应道“对,之前我就想过这些,不过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占用大家干活的时间,等到晚上再商议吧。”
还好,程敬微给了他一个缓冲,一天的时间足够他思索出一个框架。
众人听了也没有什么异议,这年头的人对家规什么的接受度比较高。
两件事情宣布完,程敬微就直接散会,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他留下了薛元思。
骆时行其实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只是他还是没忍住留下来想知道程敬微怎么忽悠薛元思。
薛元思此时还是激动的,他很清楚盐矿的价值,可以说现在骆时行和程敬微手里最大的产业就是盐矿,有盐矿基本上就是世世代代都不愁吃饭。
所以他们必然对盐矿十分看重,会被派到盐矿去的也必然是心腹。
从头到尾他都没怀疑这两个人有别的心思,谁能想到这是程敬微的杀招呢?
甚至程敬微还拍着他的肩膀叮嘱说道“你去之后要小心,矿上那些人比较粗鲁,遇到事情缓缓图之,实在解决不了就派人通知我们,我们去解决,你过去的主要责任就是管理好那些匠人的工作,盯着他们有没有偷窃之类的事情,整体不是很麻烦。”
薛元思努力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些说道“我明白了,我会盯住他们的!”
程敬微特地又说了一遍“那些人虽然凶,但你也不要过分软弱,那些人终究是奴隶,都是欺软怕硬的,我之前就说看中的是你性格强硬的一面,当然若是处于劣势也不要硬顶,个中办法要你自己去应变,就算告诉我们路途遥远,消息到这里还要一段时间,你也要拖到那时候,所以怎么处理都看你自己。”
薛元思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骆时行听得忍不住心里嘶一声,这循序渐进的,一边让他徐徐图之一边又说看中他的强硬。
一般人估计第一想法就是寻求帮助是上司给的保底,但想要表现自己的人谁会动不动寻求上司帮助呢,那不是显得自己太废物了吗?
以薛元思的个性,他敢打包票出事情肯定要自己解决的!
程敬微拍了拍薛元思的肩膀说道“好,你回头准备一下,哦,对了,每七天许你回来一日放假,到时候跟着三娘一起回来,不过,你回来的时候矿上也不能乱,知道吗?”
骆时行……
他都已经有些不忍目睹了,程敬微这坑越挖越大啊。
社畜哪里有不喜欢放假的,尤其是薛元思年纪还不大,正是处在爱玩的时候,放假自然也是开心的。
而程敬微搞这个假期,与其说是给他放假,不如说是给矿上奴隶一个容忍的时间。
薛元思如果管得过分严格他们不满的话,说不定看在七天就能放松一天的份儿上忍了。
可程敬微又叮嘱薛元思回来放假矿上也不能出事情,那薛元思必然会在放假之前管得更严格一些,在放假的当天可能还会有其他办法约束他们。
长此以往,怨气积攒,怕不是要出事情哦!
薛元思哪儿能想到那里,他听到还能放假,甚至七天就一天就觉得特别幸福。
他临走之前有些犹豫说道“我走了,元沁怎么办?”
程敬微温声说道“你不要担心他,他在家里还能有危险不成?给你放假就是为了让你们兄弟团圆的。”
薛元思放心了,七天就能见一次,他弟弟过的好不好他能及时知道,嗯,回去还要叮嘱一下薛元沁才行。
薛元思开开心心的走了,骆时行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对程敬微低声说道“你也差不多得了,别真的把人给逼死。”
这货之前不是已经变得平和很多了吗?他以为报仇之后程敬微的怨气已经平复许多,现在看起来怎么还是那样?
程敬微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什么?我刚刚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骆时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装,接着装。”
程敬微这才笑了笑“我还真不是为了坑他,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我给了他两条路,甚至还有更多的路,怎么做全看他自己,我又没有隐瞒矿上的危险,怎么算坑他?”
骆时行闭了闭眼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他的性格,恐怕都理解歪了。”
程敬微垂眸牵起骆时行的手帮他擦去手上残留的竹节果汁说道“那就是他的事情,反正咱们矿上人不多,以他的本事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一开始还是能控制住的,但是如果他一意孤行……那谁都救不了他。”
骆时行看了看他,觉得还是要慢慢来,如今这房子里除了他跟程敬微,大部分都是陌生人,彼此之间有戒心是正常的,等大家都熟悉之后,或许家庭的温暖能让程敬微更平和一些。
程敬微说完之后发现小猞猁半天没说话,一抬头就看到对方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由地笑道“怎么了?”
骆时行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现在不太相信他们,不过,你也不要把人推太远嘛,都是小孩子,能有多少城府呢?”
程敬微一听他老气横秋的说别人都是小孩子就想笑,这栋房子里住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萧善书之外,基本上都比骆时行大,就连王安同看上去跟骆时行身高差不多,但根据魏思温的判断,年纪可能也比骆时行要大一些,身高不高是有各种原因在的。
结果他喊别人孩子,好像他多大一样。
他一边笑一边应道“好,你说的我都明白。”
骆时行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你当初怎么就信我了呢?”
但凡他们认识一个陌生人,他都能感受到程敬微的警惕和排斥,那种排斥很细微,不是他这种朝夕相处的人一般感受不到。
可是骆时行仔细回想一下,发现当初刚认识的时候,程敬微对他好像没有那么排斥。
程敬微听后顿了顿,似乎也想起了刚认识的时候,微笑说道“大概是投缘吧。”
骆时行想想也就信了,任何人的磁场本来就是不同的,投缘这种事情也很难说。
然而只有程敬微知道,当时他醒过来一看到骆时行那双眼睛,心里的防线就没升起过。
自从家中巨变之后,再没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小猞猁说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骆时行突然把手抽了出去,他回过神来发现小猞猁正对他怒目而视“有完没完了?手都要被你擦秃噜皮啦!”
不就是沾了一点果汁没擦干净嘛,至于这么擦吗?还就逮着一个地方不放手!
程敬微大笑,伸出双手捏了一下骆时行的两颊说道“不擦了,走了!”
说完他就放开手头都不回地跑了出去。
骆时行暴怒起身追出去“你给我站住!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带着韦家小娘子们过来收拾餐厅的萧善诗正好目睹两个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忍不住笑了笑。
嗯,新的一天从打打闹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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