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骆时行说要去县城的时候,&bsp&bsp程敬微就起身上了楼,等骆时行把人先打发走通知阿勒真之后,他就带着骆时行全套的行头下来说道“来,&bsp&bsp我帮你。”
骆时行看了一眼他拿下来的大祭司服饰说道“这个太麻烦,&bsp&bsp弄完不知道什么时候,&bsp&bsp直接走吧。”
他现在只想冲到大长老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谁拦着他也不行,真当他没有脾气吗?
程敬微却摇头说道“不行,你穿了这身衣服才能对他们形成压制,别忘了那是大长老的儿子,薛家兄弟从身份上而言是比不过他们的。”
骆时行面色一沉,程敬微又说道“不怕晚,&bsp&bsp我们去的人多一些就是。”
而且去的越晚越是能表达骆时行的态度,&bsp&bsp如果是无足轻重的人不可能让大祭司半夜冒着风险不眠不休的赶过去。
这也能对大长老形成一定的心理压力,&bsp&bsp当然具体怎么做就要等到了那里之后分析一下所有人的态度。
程敬微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打算退让,&bsp&bsp他们的势力的确不够庞大,但有些事情能让有些事情不能让。
骆时行在意的是薛家兄弟的性命就这么白白断送,&bsp&bsp而程敬微在意的则是他们亲自派过去的心腹说算计就算计,说打死就打死,这若是都退让了,以后他们在瓯雒族还谈何地位?
大长老的确不好扳倒,这一场也的确很难,但越是这样越是不能退缩。
而这一场只要打赢了,以后小猞猁在瓯雒族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也没人再敢打他们的主意。
骆时行重重一拍桌子“我等不了!”
他现在气的眼前都是一片血色,甚至连眼白都略微泛红。
程敬微走到骆时行面前按住他的肩膀说道“猞猁狲,&bsp&bsp冷静!对方势力庞大,&bsp&bsp想要给薛家兄弟报仇你就必须冷静下来!”
程敬微不是不生气,&bsp&bsp只是他前一世比这更让人愤怒的事情都遇到过,甚至很多时候对方会直接想要谋取他的性命,经历得多了,他自然能在愤怒中保持理智。
骆时行被气的□□,看着程敬微半晌才在对方的影响下慢慢平静了一些,然后被程敬微按在了椅子上准备梳头。
骆时行那头小辫子依旧是让程敬微来帮忙的,他在看到程敬微手里的红色骨珠的时候便说道“家里出了白事,换个颜色吧。”
程敬微却没有放下,嘴上说道“虽然我们对薛家兄弟一视同仁,但是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你的下属,没有主人为下属服丧的道理。”
骆时行还是坚持“换个颜色。”
程敬微顿了顿,选了一些青色的骨珠帮他编上了。
等一切都弄完了之后已经是月上中天。
骆时行刚刚暴怒到恨不得冲到大长老家里把人捅死的愤怒已经看不出了,他此时面上十分平和,然而那股愤怒已经被他压到了心里。
程敬微说得对,想要为薛家兄弟报仇,他就不能让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
骆时行要走的时候,萧善诗和韦子耀都带着弟弟妹妹们出来,看到他就说“猞猁狲,我们跟你一起去。”
他们跟薛家兄弟更熟悉一些,毕竟同病相怜,在这个地方他们汉人若是不报团怎么活下去?哪怕为了以后,这口气也不能咽了。
骆时行看着他们,萧善诗和韦家的小娘子此时都眼眶红红,男孩子们也都攥紧了拳头,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可这种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很难看开。
他们这么激动,骆时行却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面色平静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山君跟我去就行,就算真打起来你们去也没用。”
萧善诗跟韦子耀都忍不住咬牙,是他们没用,在这个时候不能帮猞猁狲出头,反而要让猞猁狲和山君两个人去面对那些魔鬼一样的大人。
骆时行手里拿着属于大祭司的手杖,那枚红色宝石在火光之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微微转头看向身后说道“都记住今天,弱小就会被欺辱。”
说完他就带着程敬微踏出了院门。
他们倒也不是真的就两个人去,而是让人去隔壁喊了几个身体强壮的奴隶护送。
他们差点离开的时候,王安同追了上来说道“我……我也去,我,能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龇牙展示他的牙齿有多么锋利,他本来还想伸手,但是他的指甲早就被修剪掉,已经不锋利,没办法对敌人形成威胁,所以他又把手给收了回去。
骆时行摸了摸王安同的脑袋说道“回去睡觉吧,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去打架的。”
最主要的是打起来也是真的打不过。
所以这一波要怎么处理还要去看看阿勒真的意思,如果阿勒真也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那他可就要鱼死网破了。
王安同不太懂人类的弯弯绕绕,他直觉地品出了骆时行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打不过。
他努力说道“我,我可以。”
一旁的韦子耀伸手搭在王安同的肩膀上说道“阿同,别给是猞猁狲捣乱。”
他们帮不上忙,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不拖后腿而已,总有一天……
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种下,不是报仇就能解决的,恨很难被消弭。
骆时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萧善诗才说道“好了,都听猞猁狲的话,回去休息吧。”
韦子耀闷声说道“我睡不着。”
萧善诗沉声说道“睡不着也回去!我们都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猞猁狲护住了我们,我们不能再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庇护,他也会被欺负,他也会难过,谁来保护他呢?只靠山君一个人吗?”
韦子耀沉默的回去了,的确,他该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萧善诗看着骆时行他们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坚定,最后转身走了回去。
王安同本来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只不过在进门之前,他突然转身从旁边翻墙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众人却没人发现。
骆时行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县衙。
平日里这个时候阿勒真已经睡了,但是今天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奴隶带来的消息让他十分担心,这么晚了猞猁狲还要跑过来,这一看就是气得不轻啊。
就连魏思温都皱眉说道“猞猁狲很少会有这样火急火燎的时候,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阿勒真恨恨说道“那个蠢货,招惹谁不好去招惹猞猁狲!”
他们只看到那是汉人奴隶无足轻重,但也要看是谁手下的奴隶!
更何况那几个人在县衙是已经登记过户籍的,他们压根就不是什么奴隶,而是平民!
杀奴隶跟杀平民是两码事情,尤其是这个平民还是大祭司的家人。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大祭司把人家当家人看,你们跑去把人给打死了。
阿勒真现在是真的心累,恨不得大长老一家立刻马上消失。
他一点也不想为他们在猞猁狲面前说话!
可惜不行,他身为族长有义务维护部落的团结和稳定,现在他只希望猞猁狲还没气到失去理智。
一旁的魏思温听了之后冷笑道“若是失去理智反而好说,现在猞猁狲越是理智就代表着他报复的心越重,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魏思温提醒了他一声也不再说话,他在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帮两个孩子说话,这两个孩子要面对的都是年长者,年龄阅历还是会带来一定的优势,他担心这俩孩子会被欺负,所以要留下来。
阿勒真长长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叹完就听人说大祭司带着人来了。
他连忙迎出去,结果一看到骆时行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如果骆时行穿着便衣过来,那么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现在他这一身严肃的大祭司装扮,外加身边还跟着十来号人。
尤其是程敬微连那把宝刀都带来了,这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阿勒真提心吊胆地迎上去说道“外面风大,先进去再说吧。”
骆时行倒是没有迁怒,这个时候他必须忍耐住,他的敌人是大长老,不是阿勒真,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就把原本的盟友往敌人身边推。
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一旁的阿勒真见他脸上连点笑意都没有,一双漂亮的黑眸此时更是仿佛冻结了一般,心里也恨不得把大长老家的儿子暴揍一顿。
骆时行进去之后见到魏思温还点了点头,勉强喊了一声“魏翁。”
魏思温一看骆时行小脸煞白,一双眼眸都充了血,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气狠了,不由得十分心疼。
他对薛家兄弟也不过是可惜,生生死死见多了,只是感慨他们命不好,对骆时行却真情实感的多。
这孩子无论多难的时候都眼里带着光脸上带着笑,现在紧绷着身体坐在宽大的座位上,看的他都有些心酸。
他很想劝骆时行想开一些,这件事情不宜闹大,对方毕竟是大长老,只是此时看骆时行这个状态他又说不出这种话。
骆时行坐下之后问道“通知大长老了吗?”
阿勒真解释说道“刚刚已经派人去知会大长老亲自过来赔礼道歉。”
骆时行冷笑一声“赔礼道歉?赔礼道歉就行了吗?”
阿勒真头皮都被他笑麻了,小心翼翼问道“那……那你怎么想?”
骆时行一字一顿说道“血债血偿!”
阿勒真怕的就是这个!
他低声说道“动手的是大长老的幼子,他平日里就很偏爱这个幼子。”
剩下的他没说,他想骆时行应该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骆时行没说话只是垂眸只说了三个字“等他来。”
然而等了半天,大长老却毫无踪影,半晌之后阿勒真派出去的人才跑回来跪着说道“主人,大祭司,大长老……大长老说今日太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