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行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程敬微正骑马带着人往里面走,&nbp;&nbp;他开心地喊了一声:“阿微!”
程敬微看到小猞猁远远就跑了过来,立刻从马上下来,等对方跑到他身前的时候直接伸手握住小猞猁的腰双臂用力。
骆时行本来想要跟程敬微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的,&nbp;&nbp;多么光明正大地贴贴借口。
结果没想到他刚张着双臂跑到对方面前就被对方给直接举了起来。
骆时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程敬微举着他转了一圈,放下来之后又抱住了他开心问道:“最近怎么样?”
骆时行很想说挺好的,但实际上没那么好,&nbp;&nbp;只好模棱两可说道:“还……还行吧。”
程敬微不敢多抱,放开手之后帮骆时行捋了一下头发问道:“怎么?遇到了烦心的事情?”
骆时行说道:“老天爷最近心情不好,不是大雨就是干旱。”
程敬微放下心来,&nbp;&nbp;这种事情……说实话他都习惯了。
这还只是北带县一地,&nbp;&nbp;如果他们的地盘更大一些,就会发现其实就没有个风调雨顺的时候,&nbp;&nbp;总有地方遭灾&nbp;&nbp;,&nbp;&nbp;有的时候可能一边旱灾一边还在闹洪水,&nbp;&nbp;中间没事儿就刮刮大风。
这些都是人力不能左右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赈灾。
程敬微握着骆时行的手腕往别墅里走,走到一半的时候,&nbp;&nbp;王安同跑过来问道:“那个……逻盛放哪儿啊?”
骆时行在一旁愣了一下:“谁?”
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程敬微十分轻描淡写说道:“蒙舍的王,逻盛。”
骆时行猫猫震惊:“你把他给抓来了?”
程敬微轻咳一声:“这个……我可以解释。”
骆时行表情空白了一瞬,用十分飘忽的语气说道:“你等……等会再解释。”
这可不是小事情,&nbp;&nbp;程敬微要解释的人也不仅仅是他。
于是程敬微回来的第一天,联盟高层就被迫紧急开了个会议。
众人接到会议通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在得知程敬微回来的时候,&nbp;&nbp;对于小猞猁翘班的行为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久别重逢,&nbp;&nbp;小别胜新婚神马的……咳咳,&nbp;&nbp;反正这俩人应该有挺多话要说,&nbp;&nbp;他们既然阻拦不了,也就别给他们添堵了。
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如果将来他们还有可能翻身的话,或许都要着落在这两个人身上。
人家已经进入了官员序列啊,谁说将来不能往上爬呢?
结果突然要开会,一时之间大家心里都有些慌张,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让这两个人放着二人世界不要来开会啊?
骆时行跟程敬微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会议室内的气氛十分沉重,大家都一脸凝重地看向他们两个。
骆时行坐下之后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严肃?”
李游道有些奇怪:“不是你喊我们开会吗?”
要不是你们这么急,大家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啊。
骆时行轻咳一声坐下来看着程敬微说道:“你……你自己说吧。”
骆时行本意是想让程敬微将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刚刚他拦着程敬微就是不想让他重复说,结果程敬微坐下之后就往油锅里扔了把火:“我把蒙舍诏的逻盛给抓了回来。”
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的那种安静,骆时行甚至听不到其他人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程敬微,很想问一句:他们是在做梦吗?
那是蒙舍的王啊!你怎么能那么轻松地说把他抓了回来?又不是抓小猫小狗!
蒙舍诏可是大唐都要拉拢的存在,其中有地理位置的原因也有地方实力的原因。
骆时行见没人说话,只好自己问道:“你……你怎么把他给抓回来了?怎么抓到的?”
哎,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不争气?刚刚虽然他也很震惊,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种事情……还真像是程敬微的风格。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逻盛身处重重保护之中,程敬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程敬微看了看骆时行,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情绪好像还不错,除了有些惊讶之外没别的,便十分温柔说道:“这个……其实我就是一时冲动,想把他带回来给你出气。”
“啊?”骆时行迷茫,“给我出气?他做了什么事情?”
程敬微深吸口气:“逻盛在派人截杀运输队的时候打碎了秘色瓷。”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骆时行,李游道立刻说道:“一套秘色瓷而已,也没什么,回头我再给家人写封信,让他们送一套过来。”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说道:“对对,我们家里也安排人送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他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骆时行伤心。
要知道之前小猞猁数着日子的地着秘色瓷过来,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让人意识到,小猞猁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小孩子心心念念盼了那么久的东西,被抢了不说还碎了,怕不是心都要跟着碎啊。
骆时行在听到之后的确是失落了一瞬,他叹了口气说道:“哎,猜到了。”
对方派人截杀,在不知道押运的是什么东西之前,肯定不会小心翼翼的保护。
瓷器那么脆弱,这年头减震的手段也就那些,破碎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敬微看他那双桃花眼都暗淡了下来,连忙说道:“逻盛已经被压入天牢,你想怎么出气就说,放心,蒙舍诏不会查到我们身上的。”
骆时行听到这里有些好奇的歪着脑袋看向他:“你怎么把他给带出来的?确认是他吗?”
程敬微这才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众人在听说他直接栽赃给了邆睒诏的时候,表情都有些哭笑不得。
但直脾气的崔神基还是喝了一声:“做得好!”
在座的不是千年的狐狸也都差不多了,邆睒诏世子那一连串的动作他们一眼就看得出来另有所图。
程敬微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家纷纷夸赞程敬微有勇有谋,虽然不能宣扬,但大家的确出了一口恶气。
李游道看着骆时行问道:“猞猁狲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骆时行摸着下巴:“邆睒诏跟蒙舍诏估计要打一场口水官司,我们再等等。”
“等等?”众人有些奇怪,他们跟处置逻盛有什么关系?
骆时行解释说道:“我们需要看看蒙舍诏是不是真的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或者邆睒诏会不会拿出别的证据。”
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程敬微:“我可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逻盛已经在我们手上,暂且让他先活着,现在他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程敬微含笑说道:“我把他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无所谓。”
骆时行嘿嘿笑了笑,众人看他情绪比较稳定,便都散了。
反正黑锅邆睒诏背了,他们坐山观虎斗就行。
骆时行跟程敬微两个人一边回家一边互相交流了一下。
骆时行问道:“这次伤亡多不多?我让人准备好抚恤金。”
程敬微说道:“阵亡二十三人,伤八十七人。”
他说这些数字的时候非常平静,说实话,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伤亡才这么点数目,无论放到哪里都能称领军之将一声战神了。
程敬微对这个结果也比较满意,只是他知道骆时行对人命比较看重,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猞猁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但程敬微觉得也挺好的。
这样显得比较有人情味。
骆时行听了之后果然有些遗憾说道:“太可惜了,对了,我想划一处烈士陵园,凡是阵亡者都可埋入烈士陵园,然后逢年过节统一拜祭,平日里他们的家人也可过来扫墓,当然,家里人同意的可以埋进去,如果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烈士陵园?
程敬微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弄这个?”
这东西对于时下的人来说的确是比较陌生的。
骆时行说道:“他们为联盟抛家舍业,性命都丢了,万一家里没人,或者以后出了变故,可能连口饭都没了,烈士陵园的话,只要联盟还在,他们就能一直香火不断,不会被人忘记。”
他没说什么树立榜样之类的,但时间长了,会慢慢形成以爱国为荣的风气。
哦,到他们这里应该是爱联盟,至于唐国……现在北带县大概只知道联盟不知道朝廷。
想到这里骆时行还有些心虚,他一直跟程敬微说的是不要有自立为王的念头,不要造反。
但是现在他做的这些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啊。
可若是想要让当地人过上好日子,必须破釜沉舟,不能沿用之前的模式,朝廷不管,那他们不自己努力怎么办?
程敬微听后深深觉得不错,骆时行旨在让大家无形之中树立一个正确的观念,而程敬微想的则是这样可以收拢民心。
其实认真分析的话,道理都是一样的。
程敬微果断说道:“这个可以有。”
他既然同意,骆时行就说道:“那行,回头我抽调一些玻璃厂的人手去建烈士陵园。”
程敬微十分奇怪:“为什么要抽调玻璃厂的人手?玻璃厂产能溢出了?”
嗯,产能溢出这个概念还是他从小猞猁嘴里听来的。
骆时行淡定说道:“邆睒诏跟蒙舍诏的生意应该不会做了,那么以后出货量不用那么多,正好赶上最近需要搞建设,干脆就抽调过来,也比他们没事情做强。”
蒙舍诏抢了他们的秘色瓷,哪怕那边不知道是程敬微带人闯入,骆时行也不想跟他们做生意了!
邆睒诏好好的合作不干非要算计程敬微,这个生意不做也罢!
广府经略使倒是下单过玻璃制品,只是他一个人要的数量也有限,北带县自己消化也消化不了那么多。
程敬微皱了皱眉,这样那岂不是小猞猁的钱袋子要瘪了?
不行,他得想办法找条销路。
骆时行见程敬微皱眉便安慰他说道:“放心,就是少赚点而已,他们之前给的定金也不少,等风波过后他们若是想要继续,那得先给咱们赔礼道歉才行。”
虽然直接吞了定金不再做生意听上去有些没有契约精神,但本身也是他们先找事情在先。
有本事邆睒诏那些商人去找他们世子要钱啊。
程敬微顿时失笑,怎么还让小猞猁安慰他了?
他们两个腻在一起联络感情的时候,那边邆睒诏已经被蒙舍诏打的不行,盛逻皮如今处于疯狂状态,宛若一条疯狗,邆睒诏世子被迫应战不说,还要面对来自父亲和其他人的压力。
他没觉得自己选择有错,反而恨程敬微恨的牙痒痒。
于是他干了件事情——给大唐鸿胪寺去了一封信,状告北带县县尉偷袭蒙舍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