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五星酒店“蓝海大酒店”坐落在西云区旅游景点的正中心,视野开阔,风景秀丽,是各国游客来到浮云城旅行歇脚的最佳选择。
此时,金碧辉煌的大厅休息区挤满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两个导游正拿着一叠不同颜色的护照在前台登记。
程海川领着全公司近五十人,穿过大厅,走向了电梯间。这家酒店住宿环境一流,二至五楼的海鲜大饭店更是吸引了众多食客。
他们订的是宽敞豪华的房,室内面积近三百平方米,除了饭厅,还有ktv区、室内台球等娱乐项目。
饭厅内,几十号人围在一张巨型圆桌旁,电动转盘正在缓缓地旋转,上面摆着上百道琳琅满目的海鲜菜品。各类菜盘的空隙间,放满了红白酒的醒酒、分酒瓶。
饭局上气氛酣畅,觥筹交错。
“程总,这一次我们可是往前跨了一大步,光吃个饭可不够啊!”喝完几轮后,蔡斌大胆地调侃起来。
程海川手里端着白酒杯,爽朗地笑道“那是当然,我和青原正商量这件事呢,大家等着好消息吧。”
“太好了!”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纷纷举起酒杯要单独敬老板。
何青原和乔慕晨义气地站出来帮他挡酒,但不料被员工团团围攻,愣是一杯接着一杯,白酒和红酒来回切换着喝。
喝到后面,何青原实在扛不住,面红耳赤地站起身,摆手道“大家的热情我们都看到了。顺利打开龙城第一条线后,我们以后会经常往龙城跑,小伙伴们可别怕辛苦,有付出才有收获。跟着我们程总好好干!假以时日,一定能在这繁华都市买房娶妻,走向人生巅峰!”
“什么呀,何总,只有买房娶妻吗?那我们女娃可咋办?”胡婷掩着嘴调侃道。
“那祝在座的各位女士早日财富自由,变身超级富婆,这总可以了吧?”何青原咧着嘴笑道。
程海川扶着椅子靠背,望着众人的笑脸,深信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吃完饭的一批人早已奔到了ktv区了,唱什么歌的都有,从大众情歌到八十年代流行金曲,再到类似《青藏高原》这样高难度的民歌,应有尽有。
“听说程总唱歌超好听的啊,快去叫程总来唱一首!”kvt区的女士们窃窃私语,不断地怂恿胡婷去把程总从酒桌上拖过来。
胡婷眨了眨眼,酒精给了她无限的勇气,拍着胸脯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她走到酒桌前,对着各位领导说道“我们这些未来的富婆们,此时此刻有一个心愿,但只有程总能帮我们实现。”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年轻靓丽,毫无惧色的胡婷,眼红耳热的程海川轻笑道“噢?我有这么大能耐?什么愿望?”
“久闻程总的歌声余音袅袅、娓娓动听,所以,我们都想听程总高歌一曲。”
“哪有这么夸张。”程海川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往ktv区域走去“好吧,那我只好献丑,高歌一曲了。”
餐桌前的众人跟着他走了过去,富婆们纷纷鼓掌助兴“歌神驾到!”
“程总,唱什么?”点歌区有人问道。
程海川的脑子有些混沌不请,一下子不知道选什么,这时乔慕晨站了出来“那我点一首吧,张敬轩的《只是太爱你》,会唱吗?”
程海川的目光从朦胧变得清晰,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就这首。”
几秒种后,硕大的屏幕上弹出了这首歌的前奏,程海川走到侧边的小舞台上,坐在了一张棕色的实木高脚凳上,将落地话筒拉到身边,开嗓唱了起来
“——原谅我真的喝醉了,因为我真的想你了。”
“天呐!”富婆们双手交握靠在下巴上,眼里全是桃花“太好听了吧?”
乔慕晨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无法自持的爱意淹没了她的心。
“——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我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程海川静静地唱着,歌声从音响里流淌出来,传遍每个角落,包厢内原本热烈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伤感起来。
心脏上传来的阵痛,几乎要撕裂了程海川,他坚持唱完了最后一句“爱你都变成伤害你,我们的爱快要窒息,不是故意,只是太爱你。”
乔慕晨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端起一杯酒走到舞台上,递给他“第一次听你唱歌,实在是令我意外。”
“意外?”程海川站起身。
“意外地好听。”
程海川端起酒杯,和她碰了碰“谢谢夸奖。”
何青原见状,立刻开始活络气氛“大家举杯,不醉不归啊!”
到后来,好多人再叫程海川唱歌,他却不唱了,只是不停地灌酒,顺便和几位男士玩起了掷骰子游戏。乔慕晨嗓音也不差,但她今晚一首歌也没唱,只是坐在程海川身边,一边默默喝酒,一边看着他们嬉笑怒骂。
“——还打不通?”刚从浴室出来的路晓彩,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对呀,按道理聚餐应该差不多结束了,这都快十一点了。”蒋薇言将手机放成外放,喇叭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别急。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你有他同事电话吗?”
蒋微言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在哪里吃饭吗?”
蒋微言又摇了摇头。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当女朋友的?”路晓彩一句无意的玩笑话,使得蒋微言心里难受不已,她走到衣帽架旁,拿起手提包“我去他家里等他好了。”
“别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出门。”路晓彩望了一眼窗外,树叶被大风吹得沙沙作响“而且外面好像快下大雨了。”
“我担心他喝多了,万一摔倒在家里怎么办。”蒋微言心不在焉地冲了出去,任由路晓彩在身后急切地喊道“你等我,我换衣服陪你去啊!微言——”
“咔哒——!”对面的门打开了,池亦扬走了出来“怎么了?微言呢?”
路晓彩猛地将身体藏到门后,探了个头“程海川的电话打不通,蒋微言去找她了。这么晚了,我担心——”
话音未落,池亦扬立刻回房,拿起风衣和车钥匙就往外跑。可他冲到春知园门口,只看见了出租车的尾灯,他立刻跑回停车场,开着蓝色宾利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路上的车并不多,池亦扬很快追上了的士,他猛打方向盘,唰一下截停了的士。
的士司机惊恐地踩下了急刹车,打开窗户望见是豪车后,更是怒从心头起,骂起了粗口。
池亦扬充耳不闻,他走下车,敲着后排的玻璃窗“微言,下来。”
急刹车时,蒋微言的额头撞到前座靠椅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她抬头一看是池亦扬,立刻给了司机一百块钱,开门下了车,“你怎么来了?”
池亦扬牵着蒋薇言走向宾利,扶她坐进了副驾驶“我不放心你,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去……程海川家里,蜻蜓小区,认识吗?”蒋薇言摸了摸额头。
“唔。”池亦扬将车开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车子开进了蜻蜓小区的门岗,还没停下,蒋薇言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趴在窗户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池亦扬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的位置,双目冒火,死死地盯着几十米外的一男一女。他们正搀扶在一起,往一栋楼走去。
一滴泪“吧嗒”一声从眼眶落在车窗上,震碎了池亦扬的耳膜,他打开车门冲了上去,一拳将男人打得跌靠在铁栏杆上。
程海川抬起头,晕晕乎乎地看向眼前怒意冲天的男人,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你谁呀!你怎么打人啊!”乔慕晨推了推池亦扬,怒斥道。池亦扬还想上前将程海川揍醒,但却被身后的人喊住了。
“——池亦扬!别!”
池亦扬缓缓回过头,双眼通红的蒋薇言摇着头,喃喃道“别……”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海川猛地清醒了一点,他瞪大眼睛看向蒋薇言,蓦地冲过去抱住了她“微言,你来了,你怎么来了?”
蒋微言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我担心你喝多了,你手机又打不通……”
“手机?”程海川伸手在身上的西装口袋来回摸索,嘀咕道“我的手机呢?”
他又去翻西裤口袋,才掏出完全黑屏的手机,怎么拨弄都开不了机“可能没电了,我……”
这时,他的旁光又出现了一个人,转脸惊讶道“慕晨,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来。”乔慕晨盯着程海川,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程海川晃了晃脑子,试图清醒一点,他将手臂搭在蒋微言瘦弱的肩膀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蒋薇言几乎站立不稳,闻到他身上冲鼻的酒味,皱了皱眉“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很高兴……我不能扫大家的兴。”
灼热的气息喷在蒋薇言的头顶,她别过脸去,望见一米远的乔慕晨,鼻腔酸楚道“既然你有人照顾,那我就先回去了。”
“什么?!你要走?谁照顾我?除了你,谁也不能照顾我!”程海川捧着蒋薇言的脸,作势要去吻他。
蒋微言用力一推“海川!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你推我?你居然推我?”程海川瞪着眼睛,忽然眉头皱在一起,往身上一看“是不是太难闻了,微言,你等我,我去洗个澡……”
嘟囔完这句话,程海川踉跄着往楼内走去,乔慕晨跟上去要扶他,却被他甩开了。
池亦扬一脸冷漠地盯着消失在空地上的两个人,一个要扶,一个不让扶。
“走吧,微言。我们回去。”
“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
“为什么?”
蒋微言擦了擦下巴处凝聚的泪水,笑道“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下来……”
“你……”池亦扬话音未落,一大颗一大颗雨滴砸了下来,不出一分钟便化作倾盆大雨。
蒋微言站在雨里,抬头望着八楼卧室亮着的灯,池亦扬试图拉她往楼内走,对方却固执地站在雨里“进去我就看不到卧室的灯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他或者她的身影,出现在楼底。
池亦扬将风衣外套裹住蒋薇言的身体,自己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回去吧,好不好?你这样会生病的。”
蒋微言的身体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微言,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池亦扬将她紧搂在怀中,用高大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的心很痛……”
忽然,一阵比狂风更加猛烈的风刮来,两只大手直接将池亦扬提起来,往外一丢。
毫无防备的池亦扬打了个趔趄,他望着眼前的人,心头一震。
浑身湿漉漉的程海川赤红着双眼,瞪着他“你这个混蛋!你抱着她做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池亦扬冲上去,抓着他的衬衣领子吼道,“你带其他女人上楼,把她一个人丢在楼下?!”
程海川甩开池亦扬的手,转身将支撑不住的蒋薇言托抱起来,往楼内冲去。
池亦扬站在大雨中,双手捂着脸,张狂痛苦地笑出了声。
忽然,大雨从头顶消失了,一双高跟鞋出现在他眼前“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跟我一样傻的人……”
池亦扬低下头,看向满眼泪水的女人,对视了几秒钟后,他接过了伞,轻声道“送你回去吧,别全生病了。”
车上,池亦扬始终一言不发。
“我还是不甘心……”乔慕晨手撑着湿漉漉的头,望着窗外大雨如注,浑身冰凉“我到底输在哪里?”
池亦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我到底输在哪里?
客厅内,程海川狠狠地刮了自己一个耳光,哽咽道“对不起,我喝多了,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楼下。”
“你知不知道,谁送你回来的?”
“你是说乔慕晨?我真的没什么意识,我今天晚上实在是……对不起,微言。”程海川将她身上的男士风衣扯下,丢在地上“你必须换掉湿衣服。我、我帮你……吗,还是……”
“我去洗个澡。”蒋薇言站起身,在程海川的搀扶下,走到了浴室。程海川看见她吃力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你真的行吗?”
“可以的,你帮我拿下衣服。”
程海川木讷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浴室,听到湿衣服落地的声音,浑身变得火热。
走到客房打开衣柜,一股馨香扑面而来,程海川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拿什么衣服。
他一件件地挑着衣服,将所有叠好的睡衣弄得凌乱不堪。
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拿了一套摸起来光滑的丝绸睡衣,木然地走回浴室。
一开口,嗓音嘶哑,所有的发音像是粘在了一起,含糊不清“微言,衣服放这儿了。”
“好。”声如蚊呐的应和,使得程海川体内的火从脚下直接窜上了脑门。
他没离开浴室,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地靠在墙上。
里面的水声像是观众助威的呐喊,跟随着他正在擂鼓的心脏一起,将他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就在他忍受不住想要离开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重的“扑通”,他立刻冲了进去。
浴室温热的雾气里裹着一阵甜腻的香味,严丝合缝地堵住了程海川的鼻腔,他垂下头,双目炽烈。
地上躺着的人浑身湿漉漉,雪白的皮肤闪着亮光,他像是在雪地里忽然患上了雪盲症,猛地后退了一下,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惊醒了他“疼……”
他立刻恢复意识,拿起浴巾裹住了她的身体,抱起来往卧室冲。
“微言……”程海川用手轻拍着她的脸,颤声道“摔疼了没有?”
蒋薇言摇了摇头,虚弱地重新闭上了眼睛“我好累……”
“那你睡吧,我帮你……”程海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残存的理智正在被地狱里的烈火焚烧,程海川双目通红,掀开浴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身体。
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往火堆里添上一根柴火,他甚至希望有人能将自己的手砍掉,才不会这样控制不住地想去揉搓那雪白的肌肤。
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没给她套上睡衣,而是直接用柔软干净的被子裹住了不着寸缕的身体。
做完这些,他出了一身汗,像个游魂一样走到客厅,从柜子里拿出长条形的盒子,拆掉包装,取出玫红色的吹风机。
他坐回床边,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一缕一缕地把一米长的黑发吹干。
三十分钟后,他放下吹风机,靠坐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发起了呆。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浑身脱力地走到浴室将身上的汗洗干净,然后回到卧室,躺在她的身边。
他将带着香味的黑发轻轻挽在一边,一会放在枕头上,一会又放在自己脸上。
他佝偻着身体,侧身望着身边紧闭双眼,毫无知觉的人,陷入了癫狂。
窗外大雨滂沱,凉风阵阵,却丝毫没有安抚他躁动的心,他像是刚驶入一条前方极度拥堵的路,进退两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