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锃需要张翠乔写一封劝降信给徐溪,然后他派人拿着这封招降信去找徐溪。徐溪在老家算是远近知名的孝子,他的母亲在官府的手里,他肯定会有所顾忌,若是他不肯接受招降,虽然朱提督未必会杀了他的母亲。但是朝廷一怒之下,移交到知府那管辖,他母亲必死无疑!
张翠乔答应了汪锃,来写这封信,并和他说,明日你派人到明兴学堂来取就好了!
张翠乔等汪锃走后,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书房里,她在想,如何能说服自己的相公呢?她相公已经是不仅仅于满足于财富的人了,他是在渴望权力,对于一个痴迷于权力的人,真的能说服他吗?
但是他即使这样执着下去,对于明军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一群乌合之众,和正规军交战,哪有胜算呢?不仅仅是害了自己,也害了亲人,更会害惨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不管他能不能听得进我的劝诫,这劝降信还是要写的。
“夫君
此去一别,已有月余,汝所作所为,我已有耳闻!虽内情不详,仍使我诧异,良辰美日,我俩相依至今,不料中途突变,我却无从知晓。我心伤之余,痛定思痛,有些肺腑之言相告!
你有雄心大志,我当理解并支持,然实现个人抱负,从古至今,凡成功者,当走正途!当今王道天下,并非乱世,求飞黄腾达之路,千万条也!汝却选择危在旦夕之径,实乃是大糊涂!
想为万人之首,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有时运之机,得百姓之心,获良将相佐!而你三者皆不具备,行事之鲁莽,形同盗寇。天不降时运,地不得民心,人不得良将,若想有所成,只是异想天开尔!
汉有绿林黄巾,唐有仙芝黄巢,号称人马百万,跟随者众,然空有野心,旋即覆灭。为何?其所行所为,仅是暴力破坏,并未有救天下苍生之念,一群乌合之众,终为流匪!此等流匪之乱,或情有可原,王朝末世,饥寒者众,以劫掠为生!然当今国家安定,无有内忧,皆是外患,汝不以平外患为荣,却让自己成了内忧!
老母已从徽州接至,今与我同住,官府拨付住所,资助物资,起居饮食,亦有我照顾,你不必担心。然娘想儿比路长,儿想娘扁担长,为人子女,即使不为妻儿考虑,然生你养你之母,你岂能不顾?
娘在茶余饭后,常常谈及于你,每每戚戚然,忆你小时往事,历历在目。娘说,为了减轻家中负担,你曾入庙为僧,而后为了碎银几两,又出海为商!你之孝顺,方圆十里尽知!有大志者,为家孝,为民廉,为恶耻,为国忠!然如今,仅为一己私立,忠孝廉耻俱失,落得个天下耻笑也!
今书此信,乃是朝廷相托,亦是我个人内心所想!皇恩浩荡,不计前嫌,若你能幡然醒悟,官府已答应于我,必能给你一席之地,若是能将功补过,你之志向,何愁无发挥之处!
如今朝廷选拔人才,不拘一格,文举、武举、工举,陆续推出,明兴学堂之孩童,出生比你更苦,然都在学真本领,以求保家卫国,唯有国家稳定,人人都有出头之日,你又何苦,偏偏走上邪路!
你如今勾连倭寇,更是让人不齿,倭患多年,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若是再糊涂下去,我和娘,说不定哪日也会死于倭人之手!这不啻于你亲手杀母!人一旦为禽兽,乃天下之敌,百姓对你,无不要啖肉饮血!
你区区数人,相较于大明海军,无疑蚂蚁大象之别。妄想靠东瀛之人助力,实为荒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只是借你的刀,杀明朝的人,如此助恶,害你家人,图我百姓,毁我国家,最终自己也是身败名裂!
若你良心尚存,听我一言,放下屠刀,归降朝廷,过往行径,不再追究!听娘说,故土已颇兴盛,若你思归,我愿随你去徽州,从此养老扶幼,相夫教子,过上平淡日子。
如你不听我言,从此天涯各别,由天定命!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娘亲,夫妻一场,我也只能言尽至此!”
张翠乔将书信写好了之后,已经没有了睡意,去对面的卧房看了看婆婆,老人家已经睡的正酣,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静静地坐在那儿发呆。
张翠乔矛盾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她也是个读书的女子,精通历史,招降,徐溪未来的命运又是如何?不管朝廷会不会要他的生死,总之按照以往的历史教训,官府里是不会再相信这个人了!
除非他能给朝廷带来战功,或许还有转机!
但是不劝降,肯定又是不对,因为徐溪现在做的事情是伤天害理的!
这一夜,显得特别漫长。
天微微亮的时候,张翠乔和衣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然后听到外面叮叮咚咚的想起来,徐老太太已经起来了,正在生火做饭呢!
张翠乔本来想起来去帮忙,但人实在是太困了,头脑里一片虚无,她只能在躺一会儿啊。
就让老人家自己先忙活一会儿吧,若是什么事都抢着去做,老人家就显得更无聊了,老人家也是个要强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也会觉得自己没有价值的,人一旦觉得自己没有价值,心就老了,然后身体也会慢慢地垮掉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声音,估计老太太的早饭也弄好了,老太太怕打扰儿媳妇睡觉,并没有去喊她。
但张翠乔知道,婆婆已经在外面等她出来了,她打起了精神,出去喊了一声,“娘,你早饭都弄好了呀!”
“也没弄啥呀,就是把汪老板带来的烧饼和芙蓉糕热了一热,煮了一点稀饭!”
“辛苦娘了!”
“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啊!”老太太看见张翠乔的脸色蜡黄,心疼地问道“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叫个郎中过来看看啊!”
“不用了娘,只是昨夜睡觉了晚了一点而已!”
“那你今天还要去学堂教书吗?要不请一天假,休息一下!”
“学堂还是要去的,和汪老板约好的,他派人来找我有事呢,还有一堂课要上,等我上完了,就立刻回来歇息,我年轻人,身体哪有那么虚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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