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短短不到一分钟,却仿佛过去了一年。
正在这时,餐厅进来了四个留学生模样的外国青年,每个人都点了一份惠灵顿牛排。其中一个男青年用英语向其他三个同伴介绍,大致的意思是,这家餐厅的食物很棒,惠灵顿牛排做的如何如何好,甚至超过了他在国外吃的。酥皮的口感香脆,特别是餐厅特制的蘑菇酱,口味棒极了……
听了这些话,张如珍惊奇地问王一兰,“一兰!你的店里有会做惠灵顿牛排的厨师?听他们说,水平好像还很高。”
王一兰呵呵一笑,说“什么厨师呀,餐厅里所有主打菜都是王直的杰作。不但有符合外国人的口味的正宗西餐菜式,还有适合中国人饮食习惯的改良菜、创新菜。我们餐厅生意这么好,全是王直在背后的努力。”
“真的吗?”张如珍的眼里仿佛闪着光,那是一种贪婪的光,急切地说“惠灵顿牛排不是那个厨师都能做得出来的。在我们新西兰店,这道菜也不是主打菜。一方面是工序复杂,不容易掌控;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找不到能做好这道菜的厨师。没想到我自己的儿子就会做这道菜。今天不行了,刚吃过早餐,改天我一定试试王直大厨做的惠灵顿牛排。”
顿了一下,用眼睛撩了一眼王一兰,然后看向王直说“王直!这次把这道菜的作法教给妈好吗?”
正在想嘴里扒饭的王直抬起头,一笑说“好!”接着就又低头吃了起来。
看到王直答应了,张如珍笑得非常灿烂,打破了她一贯的雍容。
王一兰接口说“幸亏二婶是把这道菜带回新西兰,要是在江城开餐厅,我这几家餐厅就要关门了。还是母子关系更亲密呀!我这个当姐姐的真要靠边了。”
王直心里知道,王一兰这么说,目的就是拉近自己同母亲的关系。也是用心良苦。
“那当然了,我儿子当然要听我的话。”张如珍开心地笑着说“说到餐厅,我说说这次回国的正事吧!”
张如珍恢复了一贯的那种自以为是的口吻,说“王直!你爸爸背着我和你弟弟立遗嘱的事情我知道了。实事求是地说,我不同意你爸爸这么做。”
王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吃下最后一口饭,擦了一下嘴角。
看到王直没有任何表示,张如珍接着说“一方面是你爸爸的年纪并不大,身体也很好,不需要立遗嘱。另一方面,这份遗嘱没有同我商量,更没有告诉你弟弟,他没有考虑我们的意见。按你爸爸的安排,我们在新西兰的产业,在国内的餐厅加一起,你要分得超过的份额。说实话,这个我认为对你弟弟不公平。”
王直放下餐具,坐直身子,说“妈!爸的遗嘱我并没有当真,我也没想过要分那么多的产业。”
张如珍打断了王直的话,说“不管你想不想占有这些,但你爸爸的遗嘱已经在新西兰和国内法律事务所公正过了。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管你想不想要这些财产,在你不明确拒绝的前提下,我们的产业已经是你的了,这样的结果是我不能接受的。”
张如珍的一番话,打破了几个人原本的平静。让王直那颗对家庭重新燃烧的心冷却了下来,也让王一兰感到愤怒。
王一兰实在听不下去了,有些激动地说“二婶!王直很小的时候你和叔叔就去新西兰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管过他。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叔叔把的产业留给王直,就是想弥补一下对他的亏欠。他和王驰一人一半我认为没什么不对的。”
“一兰!我们家的事情请你不要发表意见。”张如珍不高兴地,寒着脸说“这么多年,我是没有给予王直更多地关怀、照顾,但他是个男孩子,需要自己闯,自己担当。这是我的教育方法,不然他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吗?”
“王驰呢?他也是男孩子,为什么就能不劳而获,拥有一切?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吗?”王一兰不服气地问。
“这怎么能一样呢。”张如珍提高了说话的音量,“王驰是我倾尽心力培养的接班人,他一出生就是为了继承我们的产业,并肩负着把它做大,并发展成家族连锁企业的重任。所以,王驰承担的责任会更大,压力也更大。把更多的产业留给他也是正确的,这个决定身为哥哥的王直也是能够理解,必须支持的。”
当王一兰还要据理力争的时候,却被王直制止了,略带笑意地说“妈!你怎么决定都好,我没意见。需要我做什么,您就直接说吧。”
“嗯!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呢。你是哥哥,应该更多的爱护、支持弟弟王驰,毕竟他才是我们家的未来。”张如珍露出了满意的笑,而对王直冷漠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在乎的意思,接着说“我想这样,这两天你和爸爸联系一下,让他取消先前立的遗嘱。就说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告诉他,你不想经营餐厅,自己的能力也无法胜任国外高级餐饮的经营管理。我想,只要你说的恳切、认真,你爸爸会同意的。如果他实在不同意,你就通过律师,给他发个函声明一下,拒绝接受这份遗嘱中的所有赠与。”
王直微微一笑,说“我会好好和爸爸谈的,也会努力说服他收回遗嘱。但我不会发律师函,一旦那么做,会伤爸爸的心。”
略微沉默了一下,张如珍说“我希望你能尽力说服你爸爸,如果不行,我也希望你不要接受这份遗嘱。这是妈妈对你的要求。”
王直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沉静,甚至有些冷漠。
可王一兰却看到,王直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紧了拳头,甚至都要把指甲嵌到肉里。
被自己亲生母亲伤害的如此之深,可见此时此刻王直的心该有多么的冷,多么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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