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东家有什么计划?”
“秘密!”
徐玉瑱卖了个关子,道“我估摸着今明两日河东府就会有通告,你带着伙计们多多注意,另外也派点人盯住永祥货栈,只要他们一出货,立刻来告诉我!”
面对交代,李德鹊很是不爽,胡乱应付一声,徐玉瑱倒也不在乎,继续说着其他。
片刻后,李德鹊、张存虎这些人各自离开,徐玉瑱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后,他来到后门处。
门外,盛宣桓已经带着十几车货物等在外面。
“东家,按照您的吩咐,我总共弄来了六车上好的皮子,七车野珍,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干的不错!”
徐玉瑱夸赞一句“你弄这些货时,有没有谁注意到?”
“东家放心,我这都是在城北的集市上弄来,不会有人注意!”
盛宣桓满口保证,徐玉瑱稍加考虑,道“现在你带着这些货物出城,一直往阳城走!”
“往阳城?东家,您没说错吧,这里距阳城好几百里,我这赶着车去阳城?不现实吧!”
“你不用考虑太多,一切听我的就行!”
“这好吧!”
虽然盛宣桓不清楚徐玉瑱要搞什么,可东家发话,他不能不听。
不多时,盛宣桓带着十几车的货物出城往北,赶往阳城。
徐玉瑱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他冲铁肇道“叔,现在去放消息,就说战事突起,义信成要把粮货送往阳城!”
“你打算引诱那些人去劫货?”
铁肇一眼看透关键,徐玉瑱道“既然霸粮囤积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要么继续僵持比拼,等官家收网,要么就得走些歪门邪道!”
“你如何断定苏霓崟那些人会上当?区区十几车货物而已,还不算什么!”
“叔,你说的很对,十几车货顶天了上千两银子,对于家大业大的苏家,真入不了眼,但是您别忘了,邵青已经死了,苏霓崟心里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再者”
话到一半,徐玉瑱若有所思“之前我以为能够用冀州河运来说服顾胜南和公孙章,结果现在看看情况,顾胜南那个老油子比公孙章更可恶,哪怕苏霓晟代表苏靖弛来了,他依旧还在藏私,保不齐那个家伙已经和苏霓崟暗中合谋了!”
“有这种可能?”
“定不准,对了,叔,这苏霓晟跟着公孙章回来以后,为何我一直没见他!你知道那家伙在哪不?”
“城北的一家客栈里!另外苏霓晟这次来者不善你最好小心点!”
对于铁肇的提点,徐玉瑱长出一口气“再怎么不善,我也得去见识见识这位苏家二公子的能耐!”
城北的客栈。
苏霓晟身居暗处,只是先前袭击苏霓崟的计划失败后,他已经没了先机,眼下他还在犹豫中。
“公子,奴以为,辽然发生战事,这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依照往年的战时状况,官家是绝对不允许任何内乱因素在战时波动,所以苏霓崟和徐玉瑱的争斗恐怕要结束了!”
周淮安自顾说着,苏霓晟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苏霓崟是苏氏长房的继任者,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苏氏的未来,徐玉瑱虽然是个包衣奴才,可这个小子与苏霓宁的关系不清不楚,加上整个雁门都在传风言,说什么苏霓宁日后能不能重启苏三房的大旗,就看徐玉瑱的能耐,最后还有苏靖州的意外死亡卡在中间,因此双方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
“淮安,你这会儿去趟义信成,就说我来了,看看徐玉瑱什么反应!”
再三考虑后,苏霓晟打算见见两年未年的奴才小子。
谁料周淮安还没有出门,白行简从外面进来“公子,徐玉瑱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苏霓晟一愣,白行简道“人就在楼梯口,怎么做?让他进来?”
眨眼后,徐玉瑱和铁肇一块进来。
苏霓晟虽说两年未见徐玉瑱,此时再见,那股子生分并没有多少。
“苏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玉瑱,你这消息挺灵通啊,怎么就找到我了?公孙章都不知道我在那落脚,真有你的!”
品味着褒贬不一的话,徐玉瑱坐下道“苏二公子,你那事做的真不地道!”
“什么?”
苏霓晟自顾不明白,徐玉瑱笑笑“我联合顾胜南和公孙章重整冀州的粮道,强夺河运,逼退苏氏的大旗,这毋庸置疑,为了保证后力不断,公孙章才会去找你爹帮忙,你来也可以,为何人没露面,反倒先派人去动了苏霓崟,这要是把苏霓崟给弄死了!后果可就漂亮了!”
明话暗说,苏霓晟还是不应“玉瑱,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从你进城以后,我就有人盯上你了!”
俩人自顾自说,苏霓晟快速琢磨,道“玉瑱,邵青死了,苏霓崟和你的仇算是结下了,如果他死了,你岂不是少了麻烦?”
“不不!”
徐玉瑱连连否认“苏霓崟要是死了,苏靖烨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我拼命,等到我和苏靖烨两败俱伤,苏二公子,你可是收了一个好网啊!”
“你胡说什么?”
周淮安不满,顿时呵斥,结果铁肇一瞪眼,周淮安惊蛰,白行简更干脆,立马冲铁肇道“兄台,之前跟着我的应该就是你吧!”
铁肇也不理会白行简,他自顾收了杀意,道“玉瑱,看来苏二公子没什么诚意,应付苏霓崟的事还得靠你自己!咱们走吧!”
“叔,你说的对!”
徐玉瑱也不拖沓,立马起身“苏二公子,既然咱们俩个不在一条线上,那就当没有见过吧!”
撂下话,徐玉瑱往门口走去。
结果苏霓晟立马拦声“玉瑱,辽东战事突然发生,官府是不会允许继续霸粮夺市,这事你得尽快解决,否则苏靖烨一道大都督的命令下来,河东府可撑不住!”
“不用大都督的命令,河东府已经撑不住了!”
徐玉瑱重新坐下“之前他们派人来警示我,一个月内必须结束霸粮囤积的争斗,确保商通,以备军需筹划,现在我就问苏二公子一句话,你到底打不打算对苏霓崟出手?”
“我若不出手,就不会来这里,就不会派人去试试苏霓崟!”
苏霓晟干脆撂出底话,徐玉瑱深深一口气“既然苏二公子愿意,我也实话告诉您,也就这两日,河东府的北官道上一定会出事!到时我会带人去解决,可你也知道,苏霓崟的实力绝对比我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暗处相助!”
“顾胜南和公孙章二人与你是同盟,他们呢?”
又是一句发问,徐玉瑱犹豫一息,道“苏二公子,公孙章虽然行事狂妄,刚愎自负,可他眼界清楚,顾胜南看似沉稳,但在之前的一些局面下,他给我的状态十分不好,所以我得防着他!”
“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转头告诉他?到时你可就完了!”
“苏二公子,身为苏氏二房的继任者,苏霓崟倒了对你有好处,在苏氏和冀州的河运商通两个选择中,顾胜南自然会选择河运,而你一定是选择苏氏,所以我不觉得你有理由与顾胜南合作!”
当徐玉瑱和苏霓崟会面时,苏霓崟也在派人与顾胜南、公孙章暗里联系。
“公孙东家,当年您在冀州大展身手的时候,我也听过一些风闻,现在您已经是冀州的商贾之首,苏氏很愿意和你合作,到时冀州的河运商道一分为二,您为长,苏氏为次,这岂不是双赢?”
汤乘风笑颜相劝,公孙章听完,沉思片刻,问“你说的在理!”
“公孙东家是认同在下了?如果您老愿意,在下立马回禀苏公子,到时苏氏的几条商通河运手令就会给您送来,到时您的货物也就和苏氏一样,无税利,自由通行!”
“听起来很好!”
公孙章理清其中的深意后,问“苏氏这么对我,我实在没有想到,不过我有一些疑惑,不知汤掌柜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公孙东家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苏氏给了我这么多好处,天顺成的顾胜南又能得到什么?你知道我和他本来就不对付,你们给了我这么多,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再者。冀州的河运本来就是冀州所管,现在被辽东苏氏握在手里,这事有些说不过去吧!所以单单让我的四合元有使用权,根本不够,我要有独立的控制权,这些你的苏公子能够给不?”
“这”
汤乘风犹豫不定,似在考虑、
公孙章看透汤乘风的心思,立马笑起来“你也不用再给我啰嗦了,现在辽东战事爆发,夷人和胡人都在准备南下,大都督整军出站,苏氏与大都督的关系密切,自然要全力以赴支援,所以你们想要用这么一些小利来平复河东的局势!简直做梦!”
“公孙东家,你!”
“不用再说了!”
公孙章断了汤乘风的说辞“送客!”
等到汤乘风离开后,沈镜从偏厅进来,道“东家,你有些莽撞了!”
“沈镜,苏霓崟那个小子现在被苏氏的局面所影响,没有机会和我们斗,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把冀州所有的河运商通给夺回来!”
“东家,你想的没有错,可顾胜南那边会和你一样,继续作对苏氏么?”
这一问让公孙章哑了声音,沈镜一脸担忧“东家,别忘了,顾胜南和你可是对头!”
当公孙章拒绝了汤乘风的暗中和解时,永祥货栈的掌柜杨林来见顾胜南。
“顾东家,您是个聪明人,之前您和苏氏作对,那是因为徐玉瑱的义信成在前面顶着,你们在后面出力,我们公子全都理解,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徐玉瑱原本就是苏氏三房的人,他和我们公子是仇敌,您不一样,您是冀州的商贾前辈,算起来和我们苏氏苏靖烨老爷是同辈,同辈与后辈相争,这本就没什么名声,再者徐玉瑱没了冀州的商贾道相助,那他在辽东更加没有生存余地,您拼劲力量来和苏氏争河运,到头来却还不是要便宜了公孙章?所以说,您只要愿意与我们苏公子和谈结盟,我们愿意让出冀州的河运商通,到时双方相互行商,一同赚钱,岂不美哉!”
听到这些,顾胜南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思。
足足有个半刻功夫,顾胜南才道“杨掌柜,这些话听起来在理,只是我们现在为了霸粮屯市,已经投进去几万粮银子,如果现在收手,杨掌柜,你说我们”
“顾东家不用多虑,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公子息战言和,之前你们所囤积的粮食,我们公子会用两倍的价钱全部收来,以供辽东战事所用,那时我们公子在向大都督为您请功,您也个好名声!”
杨林说的明白,顾胜南心动了!最终他发话“杨掌柜,你所说的事我还需要再好好考虑考虑!当然我也希望苏公子能够亲自承诺刚刚的那些”
“顾东家的意思我一定转达,告辞!”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陈青河从外面急急跑进来。
“东家,刚刚徐东家派人来传话,今明两日,河东府北官道上肯定会出事,他希望东家到时带人去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徐玉瑱还要搞什么鬼?”
顾胜南顺口一句,陈青河一愣“东家,徐玉瑱的意思是”
“到时你带人去看看,见机行事,不要给徐玉瑱做了替罪羊!”
“东家,你”
陈青河还想说什么,结果顾胜南已经起身离开。
“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
永祥货栈的后巷子院落。
此时院落里已经站了十多个人,从这些汉子的模样可知,他们都是苏霓崟的护院家奴。
“公子,冯西带了另一队人在城外,只等您的消息!”
扶垚低声禀告,苏霓崟脸色阴沉,毫无反应。
“公子?你没事吧!”
扶垚又叫唤一声,苏霓崟这才反应“没,没什么!”
“公子公子!”
伴随着一连串的叫唤,汤乘风匆匆回来“公孙章没有应下您的意思,怕是到时候会出手!”
“无所谓了!”
叹声阴沉,足见苏霓崟的心情不爽“公孙章已经去过雁门郡,寻求苏靖弛那些混蛋的帮助,他既然找死,就随他去!顾胜南那边呢?”
话落,杨林回来了。
“公子,顾胜南已经接受了您的条件,不过他想要您亲自一句话!”
“那就让他等着!”
苏霓崟强声一句,起身看向众人,院中的护院纷纷往前“公子!”
“邵青死了,这就是打了我的脸,我不能不报,你们立刻给我动身,追上徐玉瑱的那一队商车,把所有的人杀了,货物劫了!”
“公子!不可不可!”
蓝啸突然出言阻拦“这摆明就是圈套!”
“我知道那是圈套,可徐玉瑱一定会在暗里等着埋伏我,现在到处都是辽东战事的风言,即便徐玉瑱死了,也只会被大家认为是贼乱所为,因此我要趁机把他宰了,彻底将苏三房的根子给断了!”
强声撂下,蓝啸无可阻拦,只能应允。
城北的官道上。
盛宣桓带着十多辆车,几十个人往阳城走,一上午的功夫,也仅仅走了二十多里。
“掌柜的,这么走下去算什么事?阳城离这里几百里,咱们走到哪去,怕是得累死!”
伙计们不明所以,盛宣桓也不清楚为何“算了,东家有东家的考虑!咱们照办就行!”
入夜,盛宣桓到了一家官到行驿歇息。
由于战事爆发,到处都是巡防,所以盛宣桓这些商人被行驿查了个遍,除此之外,行驿里的驿官看出盛宣桓的实力,想要借机要挟一番,刮些油水。
盛宣桓出身学子堂,好歹有几分大理念,自然不会低头。
驿官也是狠人,强行发话,不允留宿,于是盛宣桓带人继续走,最终在不远处的山林脚下歇息。
与此同时,苏霓崟派来的人已经追上。
“扶垚,那一队商货人就在前面的林子里!”
尾巴冲扶垚禀告,扶垚问道“可有徐玉瑱等人的踪迹!”
“暂时没有发现!”
“继续盯着!”
扶垚知道苏霓崟的心思在徐玉瑱身上,如果徐玉瑱不露面,他们也不会露面!
只是等到第二天,盛宣桓带着伙计们继续运送,扶垚还是没有发现徐玉瑱的踪迹,心感不妙的他立刻派人飞骑回去告知苏霓崟。
苏霓崟听完,眉头紧锁“义信成已经两日没有见到徐玉瑱的踪影了,四合元与天顺成那边同样不见,难不成他真要和我耗到底!”
“公子,在下以为徐玉瑱一定藏在暗处等您出手,要么咱们去寻些泼皮,装作劫匪追上去,趁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样徐玉瑱肯定会出手!”
蓝啸再三考虑后,为苏霓崟出了主意。
眼下苏霓崟除了对付徐玉瑱以外,满脑子都是在平州的老子苏靖烨,依照他的估算,辽东战事肯定不容易,否则大都督何必要让苏氏不断的运粮?即便是苏氏开价过高,大都督也从来没有还一句,这足以证明辽东的局势很不安。
“该死的!”
数息过去,蓝啸还在等候回话,苏霓崟突然叫骂一句,这让蓝啸不解。
“公子,你这?”
“徐玉瑱那个狗杂种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苏靖州都死两年了,他竟然还要闹腾,既然这样,就得让他死!”
狠声一句,苏霓崟冲蓝啸道“你立刻去去给我寻几十个泼皮,一人五两银子,赶紧出发沿着北官道追上义信成的商货车,宰了那些人,逼着徐玉瑱露面!”
同一刻,河东府的东城方向。
苏霓宁几人也赶到此地,歇脚在城外的客栈,苏霓崟让陈俊安去打听消息,得知徐玉瑱要和苏霓崟闹到鱼死网破的情况,苏霓宁立马心生忧虑。
“小姐,这苏霓崟的包衣奴才邵青前两天刚死,小玉瑱被袭反抽了苏霓崟的脸,转眼就派出十几车的商货往阳城,还故意放出消息,这摆明就是冲苏霓崟出手的!咱们得帮忙啊!”
瞧着陈俊安的急切模样,苏霓崟道“难不成苏霓崟真的敢动杀意!”
“小姐,几天前玉瑱已经被袭击了,多亏铁叔的存在,否则徐玉瑱已经完了!”
陈俊安历经两年的成长,武技大有长进,现在机会来了,他很想去试试,于是陈俊安道“小姐,不如您在这等着,我去街面上的镖局寻寻,雇几个人,让后顺着北官道赶上去,只要苏霓崟的人敢动手,我这边立马就帮玉瑱!”
“不行!”
苏霓宁还没有应声,霍之武已经发话“这一次的情况非比寻常,辽东战事突起,官家需要稳定的局势,绝对不会容许商事再出乱子,所以苏霓崟好徐玉瑱全都急了!”
“小姐,不如我们俩去吧!”
王宝斋发话“你还梅朔、俊安在这等着!”
“不行!”
陈俊安很是硬实“霍叔,王叔,不用多争,小姐,就我去,我去了,那潜在的意思就是您!苏霓崟就算再怎么样,他也得顾忌这一点!”
最终苏霓宁被陈俊安说服。
陈俊安立刻悄悄上街,在一家镖局里花了一百两银子,雇了六个镖师,匆匆赶往北官道。
一天后,刚刚过辰时。
此刻的盛宣桓已经带人走到河东府的边界地方,眼瞅着四周越来越荒凉,盛宣桓心里有些忐忑。
“掌柜的,咱们再走可就出河东府了!试问,以往有谁要送商货到另一个地方,起码也得又镖局的跟从,看看咱们,就十几个伙计和二十来个车夫,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也亏得咱们运气好,没有碰到贼人,否则此时已经被杀了!”
伙计们暴躁不断,盛宣桓也是迷了。
好一会儿缓劲儿,盛宣桓大声道“胡说什么?赶紧闭上嘴,真要招来贼人,你能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