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快追!”都伯发话,结果身后的弟兄们却道“头,咱们好像追不上啊!
“少罗嗦,如果被大人发现我们偷奸耍滑,在这种时候,岂不是要倒大霉!”面对都伯的斥责,一众巡防兵只能闭嘴,颠颠的跑上去,但墙檐上的那人影移动实在快,也就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在两条街外丢了方向。
“大人,还追么?”没有眼色的巡防兵又多嘴一问,这下都伯直接巴掌上来“混账东西,故意嘲笑老子是吧!”“大人,小的不敢!”虽然都伯冲手下的弟兄发了火,可是心底的忐忑依旧,再三考虑后,这巡防兵都伯立刻前往九门司,向当值的官员禀告。
时至子夜,九门司东旗千户李道光正在喝酒,喝到起兴处,他摇摇晃晃的招人来去花楼,准备弄几个美姬小曲助助兴,结果巡街的巡防兵都伯跑进来禀告,一句贼人过墙消失,李道光的雅兴瞬间消失“你说什么?贼人过墙消失?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如何不去拿下贼人!”
“回大人的话,小的实在追不上!请大人恕罪!”都伯如实照说,李道光趁着酒意上来就是一脚,直接将都伯给踹的满脸血“废物东西,本官怎么养了你们这群无能的废物,滚,去应卯房领二十罚棍,少一棍,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怒声之下,都伯哪里敢言苦,只能跪退离开,随后李道光驱散了几个喝酒的下属,穿好官府,前往九门司禀告,毕竟眼下的情况实在让人心燥,没有谁敢说燕京一个乱字,否则上面的旨令下来,轻则掉脑袋,重则满门抄斩,来到九门司正堂,值夜的守卫看到李道光醉醺醺的样子,赶紧上前拦住“李大人,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见朱大人了,否则定然要讨苦吃!”
“讨苦吃也比丢了脑袋强,起开!”李道光闷声一句,守卫愣在原地,等到回神,这个醉醺醺的东旗千户官已经进去。
正堂院理事房,自太子殿下遇袭以后,镇抚使朱无视就没有再离开过这里半步,之所以这样,乃是朱无视生怕有一丝消息错过耳,引发自己渎职的罪名。
“大人!东旗千户李道光请见!”陪守小吏进来禀告,朱无视头也不抬道“这个点来见我,势必有要事,去,让他进来!”
“这个”哪成想陪守小吏犹豫起来,朱无视觉察,问“怎么?还有其它事?”
“大人,那个李道光喝的醉醺醺,不敢进来,他说要跪在门口向您请罪!”
“醉醺醺的来请罪说事,李道光最近是不是皮痒了,他难道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形?
朱无视怒声呵斥一句,随即重重扔下手中的卷册,来到门外,离得数步远,朱无视就看到李道光正在和另外一个陪守小吏争执,那小吏看出来李道光浑身酒气,便好言相劝“李大人,小的给您弄些醒酒汤,您喝了以后再去见朱大人,否则朱大人一定会惩治你的!”
“命都没有了!还怕什么惩治!朱大人呢,朱大人!”李道光摇摇晃晃的大呼,冷不丁一转头,朱无视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数步外盯着自己,一瞬间的激灵,李道光酒劲儿下去数分,跟着他上跪下,叩首请罪“大人,属下有罪!”
“喝的醉醺醺来见本府,你好大的胆子!”强声撂出,李道光哪里还敢耍刚才的酒劲风,只见他缓了口气,道“大人,半个时辰前,下官的巡防队在北城杂市街巡逻时,发现有贼人从墙檐翻过,下官的巡防队追了两条街,还是被他给逃了!”
“杂市街?”朱无视听完这事,首要反应不是发怒,而是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稍作考虑,朱无视道“你跟我进来!”
进了理事堂,朱无视仔细考虑后,道“之前我让你们搜查北城杂市街的时候,你是不是说有几处宅院荒芜,但有人待过的痕迹?”
“不错!”李道光回答“那几处宅院相离很远,大多隔了好几条街,没有任何关联处,可是大人,越是咱们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事,恐怕暗里就有问题,因此我派弟兄们盯梢监视后,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在那不明身份的家伙夜里从墙檐行动,绝对有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无视又问,李道光犹豫片刻,道“大人,有些事宁愿做大也不要应付,不如明日一早联合京府衙门对北城杂市街的附近数里内街巷进行全面搜查,把动静闹大!”
“闹大”朱无视明显有些犹豫“你容我好好想想!”
当九门司被突然出现的夜行人所影响时,那从墙檐上穿行的独眼已经来到西城区,身为当年朝礼之祸中的覆亡世家门客,独眼的能力毋庸置疑,加上他在燕京城待了多年,明里暗里早就有了旁人无法相比的优势,之所以他会故意这么做,就是来引着京府衙门和九门司把目光注意到户部及宜兴和,继而将事落在粮运上,那样铁肇就会慌忙起来,再度与他合作。
次日一早,徐玉瑱和苏霓晟从歇脚的客栈出来后,赶到宜兴和总号,和二如约备下厚礼,同时将一批绸缎货物交付给徐玉瑱“徐东家,这是送往辽东的货,你们清点以后,就可以走宜兴和的路子起行!”
“多谢和掌柜!”徐玉瑱笑声,跟着他示意苏霓晟去清点接手,大概一个多时辰后,等到酒菜上桌,和二招待徐玉瑱、苏霓晟上桌,庆祝酒宴,道“徐东家,来,今日我们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里一醉方休!”
“和掌柜,酒到甘甜,情到醉人,今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还要在谢谢户部的几位大人,这事劳烦你过后代我去一趟!”徐玉瑱考虑比较周全,和二连连点头,殊不知,此刻的于成龙与宇文乎正在算计接下来的上书朝谏。
“宇文大人,第一批六万多石粮食进来了粮仓,我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向太子殿下奏报,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对于于成龙的想法,宇文乎有些犹豫“于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咱们再等等看,免得事出急躁,惹来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于成龙有些不在乎“西州豪族叛乱一日比一日严重,太子迟迟不下令,还说什么国库亏空,我们户部中饱私囊,现在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在路上,六万石粮食的量足够让我们向太子奏报,以表实情,看看他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胡言下令!”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实情不太对劲儿,从之前的粮运队被袭击,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一名郡守,太子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是现在被不知身份的人袭击,也没有太过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是京府衙门和九门司在追查,你就不觉得其中哪里的不对劲儿么?”
经过宇文乎的提示,于成龙这才发现,原来乱哄哄的燕京城内,负有监国之名的太子竟然如老翁垂钓,连个抄手抽杆的动作都没有,这压根就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态度,除非太子有别的谋划,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安静。因此于成龙短暂考虑后,道“宇文大人,要是照你这么说,那太子为人老谋深算,绝对不像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肯定!”宇文乎很是认同“虽说我们时常听到政务堂、军政阁的老东西们对太子监国表示不满,可这些都是听到而已,没有真正的看到,换句话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闹出了的假象,迫使我们以为太子示弱?所以还是安稳一些好!”
片刻间的考虑,于成龙和宇文乎对于朝堂的局势有了新的认识,随后于成龙亲自赶往誉王府,将自己的见解和粮仓情况禀告上去,誉王得知,道“那辽东的商贾还在运粮?
“回殿下,那辽东义信成的商贾徐玉瑱正在属下亡弟的宜兴和总号里,不日就要起行返回辽东,一个月后将会送来第二批粮食,不会少于十万石!”
“十万石,这不是个小数目!”誉王心里也有些惊愕,在他眼里,自粮运队遇袭的事被按下去,太子受袭有不温不火的满城查办,这已经让誉王不解,因此他快速考虑后,道“既然那个辽东商贾有些能耐,就暂且留住他!”
“属下明白!”于成龙等到誉王的命令,心中就更多了一些底,离开誉王府,他当即赶往宜兴和,哪成想宜兴和却出事了!
将至晌午,徐玉瑱、苏霓晟与和二痛饮庆贺粮运一事成功时,京府衙门的黄三甲竟然带人赶来,面对衙役的堵门,和二很是震惊“黄大人,您怎么来了?瞧着架势,莫不是有什么事!”
黄三甲懒得搭理和二,他目光扫视桌后的徐玉瑱,道“你就是辽东来的商贾!”
徐玉瑱此时喝的虽然脸色发红,可脑子十分清醒,但黄三甲这些京府官员来的不善,徐玉瑱快速琢磨后,装出一副似醉不醉的样子“和掌柜,你又来了朋友,快,坐下一起喝!’
“放肆!”黄三甲身旁的捕头怒声斥责,和二一愣,心里反应过来,黄三甲这是有事要做,因此他赶紧上前拉扯徐玉瑱一下“不要乱!”
仅此一声,和二又招呼旁边的伙计道“来来,快扶着徐东家进柴房醒醒酒,让后出来见黄大人!”
“掌柜的您稍等!”伙计也是人精,立马上前掺住徐玉瑱往后面去,黄三甲见状,立刻示意捕头栏人,结果和二站在中间抱拳,故作阻拦“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既然来了,就不要急于一时,容我那位商贾好友去后面醒醒酒,稍后就来见您!”
“闪开!”黄三甲根本不理会,伴随着沉声落地,周围的气氛立刻冷下来,跟着捕头也加大了劲儿,但是越这样,和二就越不能让黄三甲将徐玉瑱带走,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万一牵扯到宜兴和,牵扯到于成龙大人,那和二可就愧对了于家。
只见和二脸上的笑意依旧,手里推搡的劲儿却大起来,捕头硬闯不过去,只能回头看向黄三甲,黄三甲快步走来,道“和二,你难道要阻拦官家办案,信不信本官将你也抓了!”
厉声撂出,和二脸上的笑意直接消失,跟着他冷哼一声,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脚挑起来,正好挡住捕头前往后院的过道“黄大人,您这莫名其妙的闯进来抓入,未免也太霸道了,不管怎么说,这宜兴和商号可是于大人的,现在宜兴和又受令户部的官粮贩运,你这胡乱一通闹腾,影响了宜兴和的事,户部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
看到和二把户部搬出来,黄三甲脸色彻底兜不住“和二,本官告诉你,甭拿户部来压本官,没有用,这次的事牵扯到辽东来的商人,一旦罪名定下,就连你都脱不了身,现在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封了你们宜兴和!”
与此同时,来到后院的徐玉瑱已经彻底清醒,他冲苏霓晟道;“看来有什么问题被那些官家抓住了,为了保证安全,你立刻离开!”
“我走了,你怎么办!”苏霓晟心燥“刚刚那架势就是奔你来的,你难道不走么?
“我现在还走得了么?”徐玉瑱苦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铁叔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除非是那些官员查到粮运队遇袭时的疏漏,认为咱们这些外地商人有作祟的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你就更不能继续待着,我们现在就出城!”苏霓晟生怕徐玉瑱被抓走,一旦没了徐玉瑱,义信成的招牌会立刻崩塌,他的计划也要泡汤不说,就连接下来的粮运事也要歇菜!”
只不过情况变化太快,这边不等徐玉瑱和苏霓晟商议个结果,外面的和二已经彻底拦不住,随着黄三甲一声令下,捕头上前按住了和二,即便和二一身能耐,想要挣脱轻松无比,可当面抗逆官家,和二还是没有这个念想,不多时,捕头带着几个差役冲到后院,将徐玉瑱苏霓晟给拖了出来。
盯着二人,黄三甲上前质问“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商贾种,为了谋利竟然胡作非为,这次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还怎么闹腾!”
莫名其妙的问罪让徐玉瑱彻底摸不着头脑,他想要喊冤,嘴里却被捕头塞了一块布,显然是强行堵住他的嘴,来个哑巴办案,眼看黄三甲就要把和二、苏霓晟、徐玉瑱这些人带走,门外一辆马车停下,跟着就听到了重重的斥责声。
“混账东西,光天化日胡乱行令,这就是京府衙门的作为?”
黄三甲听声便知道来人,一念迟疑,他示意捕头先不要动手,自己亲去见见来人。
门外,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一脸怒意,几个京府衙门的小吏全都低头退下,任凭糟践,也不敢多嘴。
于成龙耍了几句威风后,抬头看去,黄三甲出来了,对于这位京府衙门的府官,于成龙可没什么好印象,一来俩人归属不同的府司,互不统属,二来于成飞的死,黄三甲身为京府衙门的官员,一直查到现在也没给于成龙一个交代,这在于成龙眼里就是懈怠,因此二人暗里就算有了梁子。
现在黄三甲突然像犯了疯狗病似的来宜兴和抓入,这更是明着不给于成龙面子,如果他应下了黄三甲的举动,恐怕日后自己也没法在官场立足,于是他根本没有放出丝毫的态度。
黄三甲来到于成龙面前,先是抱拳行礼,跟着摆出自己的命令“于大人,本官得到政务堂左相之命,前来彻查粮运命案,辽东来的商贾与之牵连,必须根本官回去接受查办,还请于大人见谅!”
“见谅?有意思!可真有意思!”于成龙冷笑“我那可怜的弟弟受官家命令,运粮补入国库,身死城外,到现在尸骨都埋了,也不见一个公道,而你这会儿用什么政务堂的命令来压我,你以为我信么?”
“于大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黄三甲耿着脖子气,于成龙根本不怕“黄大人,我告诉你,粮运队遇袭的事,你最好快些查办,要是还没有结果,我就去向太子哭诉,至于宜兴和的官运,这绝对不能受阻!”
说着于成龙拿出来中书省的命令“此乃中书省亲令户部,置办西州豪族叛乱的粮草辎重命令,你说是你的命令重,还是我的命令重!
看着于成龙手中的中书省令书,他很清楚,这是誉王殿下的意思,但左相诸葛俊也说的很明白,城中内乱,城外命案,全都与粮运脱不了干系,为了刹住该死的风潮,必须要弄清楚其中的深意。因此他一定要带走徐玉瑱,挖出这个辽东商贾周围的眼线和黑手,还燕京城一个安稳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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