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生缘份短,秋刀霜酒为谁浇;何时再逍遥!
雁翎宫阁楼之上,秋晨的第一缕署阳透过窗纸,慵懒地点醒秀床之上的两个人。
他们虽然整夜亲近,却和衣而卧,风怜影安然地睡在莫白怀中,而莫白却是怡然地靠在床樯之上,清风飘然而过,撩起罗帐。
孤男寡女彻夜独处,凌乱的床榻,醒转之时彼此依偎,让人不禁联想,深秋之夜,昨晚那一抹撩人的云雨温存。
然而,莫白彻夜未眠,并非他未动邪念,而是他自幼尊书识礼,男女之间的僭越之事岂能轻易而从。
漫漫长夜,他几度难以自制,毕竟他此时年近而立,身体并无缺陷,对着一个如此妖娆,风姿绰约的美人,宁静地躺在怀里,难免心生浮想。
临近曦旭之时,实在疲倦不堪,方才闭目小憩。
倏然,喉间一阵刺痒,轻咳几声。
风怜影虽然身受真气岔道的内伤,但毕竟并不严重,莫白几声轻咳之后,胸口的起浮动作,将她缓缓带离梦乡。
醒转之后,眨了眨惺忪睡眼,忽然发觉自己原来睡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瞥眼看了看莫白一眼,而莫白其实早已醒来,见得风怜影睡梦正酣,不好扰人清梦,双眼与莫白对视一眼之时,瞬时羞红了面。
连忙坐起身子,慌乱着理了理妆容。
莫白自然也是觉得很是尴尬,连忙翻身侧下床沿,一时间,只觉心口跳动得格外凶猛,而后不经意间又转过身去,恰巧再一次视线与她碰撞到了一起。
“我们!昨晚!”风怜影半羞遮面,口齿凌乱地说道。
听言,莫白无法作以解释,当然他也是解释不清楚,只能越描越黑。
然而此时,门外却来了不速之客。
“三姑娘!”
风怜影听着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昨晚纠集铁卫军上门滋事的马三军。
听言连忙整理妆容,她知道稍晚一会,雪柔便会进来与自己做伴,十年来,这样的情形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
果然,雪柔先他一步,推开房门进来。
见到他们两人衣着不整,且风怜影正在妆台前打扮妆容,而莫白甚是突兀地站在一旁,用不着多想,自然是知道昨晚自己离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应该发生的,不应该发生的,应该都已经发生了。
错愕了一阵,看着气氛尴尬,连忙言道:“小姐,侯爷来了,正在门外等候!”
来在莫白身旁,看着他仓促的气色,问言道:“看来莫大侠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马三军自门外自然是听得见房内说话的声音,猛然推门,连忙快步走进闺房里间,他虽然身居爵位,言谈举止很是唐突轻浮,居然未得房内主人同意,自行夺门入室。
“你们!好……!哼!好!”见到房内的情形,气急言道。
而这时,风怜影起身走来,站在莫白身旁,看着马三军气急败坏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长期以来,虽然马三军对她觊觎美色已久,然而只要未得到自己的首肯,他倒是轻易不敢冒犯的。
如今有口难辨的情形被他撞见,索性让他彻底死心,遂,言道:“侯爷!这么早就过来探望我们呀!”
说着,与莫白故作亲昵之态,而莫白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他心里知道,昨晚并没有做出任何有辱风怜影清白之事,然而一个女儿家的贞洁,是何等的神圣,既然风怜影不惜自毁名节,自己亦只能默认了这一切。
当即,看着马三军失望的怒火,莫白索性挽起风怜影的手臂,与之相视一眼,示意恩爱,如此这般**的举动,是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已然的事情。
嘭!地一声,马三军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立时间,那面茶桌四分五裂,而后言道:“好啊!风怜影,既然你如此地不自爱,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本侯爷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罢,立时转身,甩门而出。
雪柔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吓得花容失色,须臾,方才轻声言道:“小姐,你这样跟他撕破脸,日后……”
“就算他马家势力强大,这口气,我已经忍受得够久了,也忍够了!”还未等雪柔说完,风怜影当即气急言道。
就在马三军甩门出去之后,莫白连忙松开了风怜影的手臂,神情忧虑,想来自己的出现,一再地让风怜影置身危难当中,一时间,心头更加凝重了。
自他挽起风怜影手臂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从心底里决定,要与风怜影她们共同进退,既然风怜影被人逼迫到不惜自毁名节,与马家人翻脸,日后不管有何凶险,自己定然要挡在她的身前,拼到最后。
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算得上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只有这样,那份越陷越深的愧疚负罪之心,才能得到稍许的安慰。
虽然师傅留下,不与人恶的警身之言,然而事实总与愿违。
人生一世,莫过于看不穿,放不下,有多少事情可以从一而终,身不由己,其实并不只是无奈之时的感概。
“只怕他们又要当刽子手了,唉!”雪柔无奈地说道。
陡然听到雪柔的这番言语,方才还一脸释然的风怜影,顿时神情严肃起来,她知道,那马三军走后,定然会将十余年来他们之间的那份协定摧毁,而这份协定,便是这满城无辜的手无寸铁的百姓。
虽然自己逞得一时痛快,到头来却连累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这便是现实残酷的一面,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偶尔为自己一次,换来的却是更为沉痛的代价。
“是啊!但是我又能怎样,我只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他们一再逼我,只能当我风怜影欠他们了,日后定然为他们讨回这笔血债,告慰他们!”风怜影满眼通红,不禁潸然泪下。
看着她们主仆间的言来语往,莫白不明所以,当即提笔写道:“风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了?”
雪柔回答道:“我们被困在这里,并不是被他们的守卫看住的,而是只要我们踏出府门半步,他就会屠杀城民,以此来要挟我们,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忍气吞声,任人欺凌!目的就是不想多造杀孽!”
听言,莫白心头为之一颤,世上竟有人如此无赖,龌蹉到要杀害无数无辜的性命,来要挟他人就范,如此用心何其卑鄙。
想到风怜影居然会为了挽救素不相识的人的性命,甘愿被人欺凌,如此大慈悲之心,让人对她的处境更生怜悯。
是时,莫白拿出手中‘天行剑’,放在风怜影眼前,继而写道:“有‘天行剑’在此,看他马家人还敢草菅人命!”
看着莫白坦然写下的字迹,风怜影双眼立时迥异,当即言道:“有了它又能怎样,他们人多势众,你!又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必再去冒险送死!”
风怜影此时失落的心情左右着整个人的思想,仿佛任何事物都不能令她重拾激情。
然而,莫白此时心中所想并不如此绝望,毕竟自己手中的‘天行剑’于江湖中还是极具号召力的,就算马家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任意屠杀城民,在此剑面前,想必他定然会有所忌惮,不敢胡来。
毕竟‘天行剑’乃是龙行司放眼江湖的法剑,而龙行司一直以来都是整个江湖的神话,不败的神话。
既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必须有自己去解决。
莫白拿起放下的‘天行剑’,信步走出房门,出得门口之前,回过头来,看了风怜影她们一眼,风怜影此时亦是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人再次对视,此刻,风怜影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柔情与不舍,但是很快便在莫白眨眼之后消失。
在他走出房门后,须臾,雪柔慢步走到风怜影身旁,两眼呆滞地看着门外,柔声言道:“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是时,风怜影迟疑了半饷,忽又转而言道:“雪柔,你说莫大侠手里的宝剑,能镇得住马家人么?”
雪柔听得出风怜影在说出莫白名字之时,声音柔甜。
随即答道:“小姐,你心里希望怎样就怎样呗?”语气调侃。
“死丫头!跟你说正经话呢!”风怜影面带桃心,责言道。
此时她自己也是感觉奇怪,总希望听到莫白的好,说道他时,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莫不是因为昨晚的相处,自己竟然对他生出了依赖之情。
他们之间是否温存,她一时间还模棱两可,无法判断,虽然莫白清楚,但他是没办法解释清楚的。
“我倒是希望莫大侠能赢,这样我们,还有那些无辜的百姓,都能逃出厄运!”雪柔言道。
“嗯!”
一想到寒雁城中的百姓,风怜影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当即询问言道:“雪柔,莹莹有没有把解药拿来?”
“楚姑娘昨晚走后,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息!”雪柔答道。
“不好!莫不是姓薛的经过昨晚一事,把她看管起来了!”风怜影急切言道。
“可能还真是这样,要不这会,她肯定在这闹腾了!”
听言,风怜影立时间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莫白之所以会为她出头,全然是来自于姐姐风怜心一事莫白对她心怀愧疚,而‘天行剑’如果真能令马家人忌惮,借此!日后从他们手中重新夺回寒雁城,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倘若楚莹莹不能及时送来这‘食情蛊’的解药,一旦蛊毒发作,自己的全盘计划便有如一梦黄粱,只能在梦中了。
“如果没有解药,一旦七日之期一到,就全完了!”风怜影兀自言道。
“没有解药,事情会是怎样?”雪柔不解问道。
“食情化泪,绝情绝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