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已经签下,他不会违约的。
天色已晚,客栈一楼没有几个人了。
秦青和白青云坐在墙角的地方,摆着几碟小菜,聊着刘大的事儿。
他们同觉得刘大是无辜的,可又找不到证据,提到潘氏时,秦青道“她可能是关键。”
白青云没再说话,沉默后他出声嘱咐道“秦姑娘,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太危险了。”
秦青眉头一蹙,刚想说话,脖间覆上一双热乎乎的手。
“李兄弟,我们俩——”
“没事儿,聊。”
白青云一愣,他跟上次的态度差别太大了。
李乾直接坐到秦青旁边,怕身上的尘土和汗沾着她,留了一些距离。
“这些菜够吗,再给你点几个?”秦青立刻招了招手,“小二!”
“客官,想要点儿什么?”
“你想吃什么?”
说起来她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打哪儿来,家里几口人,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
慢慢来吧。
李乾淡淡道“酸辣土豆丝。”
“好嘞,酸辣土豆丝一盘!”
“等下!”秦青喊住小二哥,歪头道“我吃饱了,点你自己喜欢的菜。”
这不是打断她了解他的机会吗!
李乾眼神定定的看着她“我就喜欢这个。”
秦青绷着嘴坐了回去,耳后红红的。
“客官,还要不?”
“要要要,多拿几个馒头,快点儿啊。”
“好嘞!”
白青云笑着摇摇头,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菜上好后,李乾默默吃着,听着她俩谈话。
其实聊的差不多了,没一会儿白青云就走了。
“刚才他说太危险了?”
“哦,那个啊,是最近衙门的案子,跟我有过几次见面的菜刀刘,他爹被人杀了,他被冤枉入狱,我们在聊这个。”
“怎么跟衙门扯上关系了。”
提到衙门时,李乾眸色一沉。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李乾喉咙里挤出个“嗯”字,看得出来他不赞同这种行为。
“少管别人闲事,知道吗。”
“知道知道,吃你的饭吧。”
她倒不想管,可系统不允许啊。
想到今天的事,李乾再次开口,“以后我可能回来晚一点儿,你要饿了就自己吃饭,不想一个人吃的话——”
秦青故意正了正坐姿,“那不是有白公子吗,没事。”
“认真的?”李乾表情阴郁,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认真的。”
“我去提他头。”
李乾风一样的放下筷子起身,秦青坐在板凳头上差点撅了。
“回来!我闹着玩的!”
秦青环顾四周,幸好没人了,不然得把人家吓死!
正在前台趴着记账的店小二咽了咽口水。
这位客官就看着不好惹,还提人家头,他还是小心说话好了。
李乾哼了一声坐回来,一把把她拽到身边,紧紧挨着。
“以后别乱说话,别害了别人的命。”
“是是是——”
她算是明白清北村的人为什么看了他就跑了。
这么可怕谁愿意接近。
却说周通这边儿。
他回到家后,没多久就醒了。
他爹周大福本来在洽谈新的绸缎庄和染房的事儿,听到这事后立马往回赶。
他穿着一身质地光滑的锦缎,有些富态,走起路来抬着两只手,脸上颤颤的。
周喜在门口候着,见到他行了个礼。
“老爷。”
“少爷呢,醒了吗?”
“醒了。”
周喜默默咽了下口水。
少爷,您可千万别跟刚才似的一直骂人啊。
周大福进门后就坐到高座,恨恨道。
“你在家胡闹也就算了,跟人家柳姑娘也胡闹,人家依涵是女孩子,你可倒好,指着人家鼻子骂,书院的先生是怎么教你的!”
周通唰的从床上弹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外厅。
“你还有脸怪教书先生?人家说的是没家教,说的是你!”
“你!”
这几年他都忙着做生意,确实没怎么管过他。
这方面他理亏。
周大福冷哼一声“听说你还顶撞了周瑞?”
不提这个还好,一听这个周通火气更大了。
“他算是什么东西!要顶撞也是他顶撞我!”
“胡闹!赶紧去给人家道歉!”
周通跟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给他道歉?你他娘的让我给他道歉?”
“还你他娘的?老子是你爹!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找打!”
“你是我爹怎么了?老子照样骂!周瑞不是东西,你就是东西了?原本一村里种地的,靠着我娘的嫁妆当本钱贩卖绸缎,干了好几年都没气色,我娘还不是跟着你!你可到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认识了那个王八蛋,谈成了几笔州里的生意,发达了就飘了,我娘死的那天还等你回来呢!你呢?你正跟小老婆在其他地方快活呢!现在又把自己的家业交人家手里,迟早完蛋!”
周通接着药劲儿把自己多年来的心声全骂出来了。
“你!混账东西!老子黄了你也没好日子!”
周大福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夺门而出。
周喜颤嗖嗖的进屋,刚才光听着就害怕,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
“少,少爷,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爽着呢!”
周通往椅子上一坐,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爽!
周大福气冲冲的离开周通的院子,去找周瑞。
周瑞正在房里记账,看到周大福进来了也没起身。
“刚从令公子那儿过来吧。”
周大福搓着手,还有点儿拘谨。
他点点头坐到一侧,“那孩子就是惯坏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瑞没有应声,奋笔写完一张东西后叠好,收在信封中。
他站起身看了眼周大福,淡淡道“好好跟你儿子说说吧,不跟柳家联手,以后的事情不好办。新县令快到了,到时候一定会彻查本地户籍和税务,到时候出了岔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瑞都已经走远了,周大福还愣愣的坐在那儿,额头尽是细密的汗。
他想着周通的话,心里愧疚难当。
可当他思及自家儿子的前程时,决心打败了愧疚。
县令一职,必然是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