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泣血(1 / 1)

大年夜的前一天,大户人家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明日的团圆宴。

闺秀们在为新年新衣做最后的裁剪,燕飞却换了一身寻常装束。

太妃信佛,每年大年初一都要去潭拓寺上香。

上香前有着诸多准备,前年开始,燕飞接下了做上香前准备的差事。

同时也代替太妃施舍佛前香油。

萧执似也知道这事,燕飞请辞时,倒也没说什么。

只一双深眸幽幽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燕飞赶着出门,也无心去猜测这人又怎么了。

到了潭拓寺,她熟门熟路地踏入大雄宝殿,才刚进去,就有一个年轻僧人匆匆迎了上来,

“住持方丈正在念叨,女施主果然还是准时来了。”

燕飞笑了笑。

自小,她就不信佛道。

从前在京中时,那些僧道之流常常被她整治得哭笑不得。

如今年岁渐长,随波逐流,寄人篱下,方才品味出一些佛经里的因果。

在寺里的僧人帮助下,燕飞很快打点好初一要准备的事宜。

“女施主,后山的伽蓝寺今日开斋,若是施主喜爱素斋,可前往一品。”

临走前,那接引的年轻僧人行个合十礼,微笑地提醒燕飞。

燕飞脚步顿了顿,回了个礼,

“今日天气晴朗,正想在附近走走呢,多谢大师的提醒。”

伽蓝寺是个依附在潭拓寺的小寺,唯独出名的就是里头的素斋。

又因地方太小,来得也都是些平头百姓。

燕飞到时,寺中人不多,接引僧一眼看出燕飞一行与其他的香客不同。

引着他们往后头的禅房而去。

约莫走了半刻钟,来到一座高塔前。

燕飞跟着接引僧去了里面。

青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守在不远处。

燕飞走进塔内,上了二楼,藤椅上捆着一个人,目光呆滞,神情涣散。

正是前些日子,不可一世的永泰大长公主。

听到脚步声,永泰大长公主定了定神,随即放声嚎哭起来,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将我抓来?你可知我是谁?”

燕飞走到边上的太师椅落座,自齿缝间吐出几个字,

“为何要参与谋害故太子?”

永泰大长公主闻言,身子颤了颤,挣扎得更加厉害。

依稀还有几分旧日趾高气扬的倨傲,

“本宫是皇帝陛下亲封的永泰大长公主,怎么会谋害自家人?”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你们要钱是不是?要多少都给你们……”

“只要你们放了我……要什么都行,要官,要爵,要钱,都能答应你们……”

燕飞懒得同她周旋,冷冷道,

“问你什么答什么,若是撒谎,我可以提醒你,你死了,你还有家人。”

“人死了,不过黄土一抷,活着,却有百般罪受。”

她既然让人将永泰大长公主绑来,自然也是拿到了确实的证据。

这次京中消息传得特别快。

不仅附了永泰大长公主参与谋害景泽的证据,同时还传来一个消息。

京中有人上书请求彻查父亲当年参与逆太子一案。

而这上书之人,乃是永泰大长公主的驸马,如今的太子太师。

这一对夫妻,倒是玩得一手好太极。

许是收到消息,永泰大长公主连年都不管了,准备回京。

若是让她回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手。

燕飞不会让任何一个参与当年事之人逃脱。

永泰大长公主嚎叫的声音比杀猪声还要凄惨,那双眼睛却在上下打量着燕飞。

忽然,她惊叫道,

“你……你……你是那个贱人的侄孙女……”

“是不是她让你来绑我的……我就知道,她恨我们家退婚,那个瘸子,难道要我家的孩子填一辈子进去吗……”

她顾左右而言他。

燕飞充耳不闻,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杀景泽?”

她以为永泰大长公主不会痛快地给她答案。

那样最好,正好可以将前些日子学到的针灸法,在这位曾经清傲矜贵的大长公主身上试一试,让她好好体会个中滋味。

谁知,永泰大长公主颇为怜悯地看了一阵燕飞。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燕衡的女儿,景泽的未婚妻。”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你躲在昭阳王府……”

燕飞面容森冷,杀气凛然,问,

“你到底是受谁指使,为何当初要将那巫蛊小人放到景泽的寝宫内?”

永泰大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大笑起来,

“为什么?我恨他,想要他死。”

燕飞,“他一向对你这个姑祖母恭敬有加。哪怕你嚣张跋扈,也不曾轻看你。”

永泰大长公主冷笑两声,

“他对我恭敬有加?哈,那是无视吧!

若是恭敬,为何我让他娶的人都不要,就连良娣都不肯纳。言说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即可。

如此,我让他这辈子一个都要不到。”

燕飞怎么也想不到,就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就用上那样险恶的手段。

永泰大长公主笑得前仰后合,

“燕姑娘,这些年过得不怎么如意吧?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你自己呀,把他迷成那个样子……”

“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腹部一痛,痛得难以呼吸。

永泰大长公主眼中的颓唐哀嚎再无踪影,反倒镀光般炽亮,

“你们活该!”

“他要是娶了我点的姑娘多好啊!我会帮他,驸马也会帮他,大家都会帮他。和和气气不行吗?”

燕飞看着面前这女人疯狂的模样,蓦地把手松开,像甩掉肮脏泥垢般,将她随意甩开。

“姑娘……该走了……前头王爷来了潭拓寺……正问起你……”

耳边传来青芜谨慎的提醒。

燕飞朝那艰难喘息的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死有什么可怕?活着才是最大的煎熬。”

她负袖而出。

皑皑白雪,枝头一只冻得发抖的鸟儿,在啾啾嘶鸣,无端有种沥血哀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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