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宁一直呆到年初五,得知萧纲母子平安后,才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星纪城。
冒着风雪,一路向东。直到元霄节他才到了九原郡。
“好小子,你终于回来了。”前锋主将楚今定松了口气。
任宁诧异:“楚将军,军团发生什么事了吗?”
按照计划,前锋营要等韦君谦领着其他将士抵达九原郡才继续向北。免得辎重粮草什么的脱节。
算算距离, 他们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到达。
“不关韦将军的事。”
楚今定走到地图前,抬起手重重地敲了敲半岛的地图。
“刚刚收到最新消息。百济东海岸失守,守军全军覆灭。至少十万倭寇大军已经登陆百济。而且大海深处还有船只源源不断地将士兵送来。”
任宁挑了挑眉,“倭寇这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没错。”楚今定点头。
他的手继续在地图上划动。
“登陆的倭寇现在兵分两路。一路直奔百济都城,另一路杀向忠勇伯萧正所在的南岸。看样子是想陆上海上两边夹击,将他们困死在金龙滩上。”
说着说着, 楚今定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金龙滩里除去萧正和三万支持百济平倭军外, 外有齐王陈修竹也在里面。
要是堂堂的云垂亲王被小小东洋蛮夷抓住甚至杀死, 那就丢人丢到家了。
幸好的是天公作美。
百济现在天寒地冻,雪下得远比云垂这边要大。
所有人都寸步难行。
楚今定沉吟,“以倭寇的前行速度,估计大半个月内都赶不到萧纲驻守的金龙滩。”
任宁仔细地看了看金龙滩的位置,突然开口:“这地方绝不能丢。”
楚今定赞同,“是不能丢。”
金龙滩虽名为滩,其实是个完善的港口码头。而且它的位置极为靠近百济都城。只要从这里上了岸,就几乎等于到了百济都城脚下。”
如果金龙滩失守,那云垂的支援要么绕一个大圈走北边陆路,要么先在海上和倭寇打上一仗。
而倭寇一旦占据这里,就可以源源不断通过大海将兵员和后勤物质送到百济都城,再四面八方攻击侵占整个百济。
“我们云垂的应对呢?”任宁问。
楚今定的目光落在北海关上,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是嘲弄还是感概。
“去年八月,雁回军团接到调防令, 田鸿雁立即带着人马撒腿就跑。看都不看百济这个烂摊子一眼。”
“北海关守将更是油盐不侵。黄石涛就是一句话。除非有兵部的命令或陛下的圣旨,否则他的部下绝对不会离开北海关半步。”
至于最初和萧正一起北上支援北海关的那部分中央军团,两年前见北雄完全没有南下的意思,早撤回了星纪城南边的大营里。
任宁擦汗,“所以现在根本没人出发去救忠勇伯的平倭军?”
“这倒是有。”楚今定的手沿着云垂海岸线向下一滑,落到中部平海郡上,“萧伯爷率领的平倭军其实是东海守军的一部分。”
“平海郡的老家收到他的求救信息,正准备启程。”
任宁也不意外。
东海守军或者说水师的职责就是抵御海上的强盗和倭寇。
特别是前年平海郡尉带兵去平定涞谷郡后,东部沿海又被倭寇摸上来狠狠掠夺了一番。
当时的水师主将差点没被长兴帝指着鼻子骂。
因此这会收到萧正的救援信,他第一时间就带兵上船出了海。
只是,
任宁看了看平海郡到百济之间的距离,“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吧。”
楚今定点头,“确实太远。所以我才急着等你回来。”
“韦将军已经传来了消息,让我们尽快赶到北海关去,然后想办法救援萧正的平倭军。”
或者说齐王陈修竹。
任宁的目光落在东边的海洋上,动了动嘴没再出声。
如果有船的话,最快的方法是直接往东赶到海边,然后横渡北海抵达百济。
只不过九原郡东边就算有船也只是渔船,数量不多质量还不一定好。
现在到处都是大风大雪,万一渔船在海上被吹散了架, 那可连逃得无处可逃。
“将军, 北海关有战船吗?”任宁问。
楚今定明白他的意思,“有。不过性能远不如平海郡水师的。”
“这个是自然。”任宁也不意外。
水师那是专业的战船,上面造有各式威力巨大的海战武器。
而北海关的战船与其说是战船,倒不如说是大型的货船。主要用来给北海关运送后勤粮草的。船上虽然也装有巨弩但数量不多。
任宁点头,“只要有就行。”
在南边的虎愁河,星落军团各营轮着跟镇南关守军系统性学习过水上作战。它们现在虽不能说擅长海战,但至少不怕海战。
第二天,大雪依旧。
楚今定一声令下。前锋营在任宁的带领下,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北而去。
出了九原马场没多久进入丘陵,越往北道路越难走。
弯弯曲曲的驿路早被大雪遮盖得严严实实,最前面开路的人完全不清楚自己的下一步到底会踩到什么。
没准是深坑、水沟或者斜坡。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弄个人仰马翻。
有人劝任宁,“将军,你暂且留在后面。我们先在前面把路开出来。你和兄弟们再跟上就是。”
任宁摇头,“不行,这样太慢了。我们拖不起。”
招来其他四人,五匹马正以他为中心齐头并进。留下的足迹正好是一条驿路。
最开始两边人都有些战战惊惊。
他们不是怕自己摔到,而是担心摔着身边的将军。
后来发现只要跟着追风走。黑马向左时其他四人集体向左,追风向右时他们再集体向右,似乎真没有遇到太大的坎坷。
甚至有时候任宁还会出声提醒旁边的两名小兵,要往里靠一点,否则就要走到驿路外了。
有人还将信将疑,待任宁再次提醒时,他特意跳下马扒开积雪查看。
果然前面是条流水冲成的沟。
这下所有的人都佩服不已,以他们的目光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连忙追问着任宁如何辩识地表。
任宁也不吝啬,边走边教,整支队伍速度倒也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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