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拔回前一天。
傍晚。
华阳郡,南部。
富饶的大地上此时战火联绵,不仅普通百姓似乎老天都在为之悲凄哭泣,到处细雨蒙蒙。
临时作战厅。
鲁玉龙匆匆赶到,顾不上抹干净脸上的水珠就径直地看着眼前众多的将领。
“各位,”他的声音清冷无比,“虽然我等不常见面,但应该不用介绍本将是谁了吧?”
所有人连忙摇头,七嘴八舌地回应。
“不用不用。”
“这些年玉龙舰队作战勇猛战绩显赫,打得倭寇无不望风而逃,将军威名远扬,兄弟们早就如雷贯耳了。”
“就是。如今倭寇肆虐,中央军团又难当大用,沿海各郡岌岌可危,百姓们早就盼着有名沙场悍将过来狠狠将倭寇的嚣张气氛给打回去。”
“正好将军您来了,这里所有的兄弟都在擦拳磨掌,准备好好跟您大干一番呢。”
……
众人絮絮叨叨,眉开眼笑地商业吹捧,然而鲁玉龙恍若未闻。
“所有仟长、军师和监军都在这了?”他问。
此话一出,临时指挥厅里顿时安静如鸡。
有人连忙站了出来。
“回将军,得知您今日到来,下属各位兄弟,包括二十五名仟长和五十七名军师及监军早早在此等候,无一迟到或未到。”
“很好。”鲁玉龙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十五名仟长,再加上他和钟力夫带过来的亲团卫,足足有二万六千余人。
相对于上了岸的石川泷,这点人马不算多。
但鲁玉龙毫不意外。
毕竟东海壁垒是水师,绝大多数的兵员都在各战舰上。
如今海上到处都在打仗,陆伏海能在岸上给他挤出这么多人来,已经难能可贵了。
眼前兵力虽然不多,但只要好好运用,还是能有作为的。
出乎意料,问完这些后鲁玉龙并没有第一时间安排战斗任务,而是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监军。
“监军何在?”
所有人齐齐一愣,很快不少人心砰砰直跳。
自从陆伏海上次回归,原兵部派驻东海壁垒的监军,除了寥寥几个手脚干净的,其他几乎全军覆没。
这些人要么原地革职,要么召回兵部受审。
以如今星纪城的风气,他们九成九非死即囚,以后别想出现了。
而兵部新派驻的监军也一改往日的风气,不再嘻嘻哈哈同东海壁垒各位将领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个个变得铁面如山……
“下官在!”
虽然互不隶属,但冯监军等几人还是飞快站了出来。
鲁玉龙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各营的操行训练表带了吧?谁是最后五名?”
嗡~
此言一出,指挥厅里一阵轰动。
二十五名仟长有人喜,也有悲,但更多的是愕然。
所有人齐齐望着上首的鲁玉龙,不知他想做什么。
冯监军却是根本不管后面的动静。
他第一时间打开自己手上工作本,哗哗地翻阅着。
“回将军,近期二十五营中,操行训练分排行处于最后的分别是盛大同,浦思源,艾石头,沈天成还有包正初。”
所有人听完,不约而同朝那五名倒霉鬼望了一眼,接着下意识朝鲁玉龙望去,茫然地屏住了呼吸。
鲁玉龙嘿嘿冷笑,扭头望向旁边最近的亲卫。
“从现在起,盛浦艾沈包五人撤职,你们五人就是那五个营的新任仟长。”
“是!”五名亲卫齐齐应下。
“谁若不服,让他来见本将。”
嗡~
所有人哑然。
尽管他们早有心理准备,然而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鲁玉龙刚过来,就直接开了五名仟长,然后将自己人安插进来。
这简直是赤果果打陆伏海的脸。
“鲁将军,”有长袖善舞的仟长忍不住站出来打哈哈。
“各位新任的监军大人素来大公无私,排出的名次我等不敢疑质。”
“但既然是排名,那必然有先有后,不可能人人排第一。将军您说是不是?”
他没等鲁玉龙开口,连忙说下去。
“排在前面的就不说了,但排在末尾的几位,并不代表着他们及麾下的兄弟在训练备战时敷衍了事。”
“实际上盛仟长等几位同仁这些日子的备战训练情况,兄弟们都看在眼里,绝对是用了心的……”
说到这他哈哈一笑。
“再者兵书有云,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将军要不……”
哼。
鲁玉龙杀气腾腾地望了过来。
“你可是那五人之一?”
那仟长心底一寒,嗓子眼顿时被塞住。
冯监军连忙查了查,“回将军,罗仟长所在的三营操行排名第十。”
鲁玉龙脸色稍缓,微微地点了点头。
罗仟长背后莫名发冷,下面的话就默默咽了回去。
然后所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几名监军快步跑过来,飞快将刚才念到的盛大同等人的配剑摘下,一一挂到了鲁玉龙过来的亲卫上。
“战场上弱小就是死亡就是失败。对本将来说,训练时都会排在最后的,就是无能就是弱小。我倒看看谁敢替他们说话?”
说完,鲁玉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的左右。
那是一整排肃立的亲卫。
下面所有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不由齐齐缩了缩脖子。
没人敢再出声。
鲁玉龙和钟力夫此行共带了四百五十名亲卫过来,理论上这些人在必要时每个都可以站出来代行仟长之职。
就如当初岩陲要塞的任宁一样。
而眼前的指挥厅里总共才有二十五名仟长,远远不够分。
他们好不容易才升到这个位置,别自寻死路了。
“下面分配作战任务。”
“是!”所有人连忙直了身子,没人再敢嘻嘻哈哈。
“钟力夫!”
“末将在!”钟力夫上前,大吼着抱拳行礼。
鲁玉龙深深地看了这未来的亲家一眼。
因为战事吃紧,而且忠勇伯府萧正还没有回到本土,因此东海壁垒的军制依然没有改变。
说来此时的鲁玉龙和钟力夫,两人的军阶都一样,并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钟力夫就以下属的身份自居,而且看上去他还挺理所当然。
“你率领三个营守住脚下的华平驿路。无论如何,务必撑到陆将军到来。”
“得令!”钟力夫大声应下,“誓死完成任务。”
然而他抬头看向墙上的大幅地图时,又深深皱起了眉。
鲁玉龙口中的华平驿路,就是他们脚下这条从华阳郡通往平海郡的驿路。
这两个都是沿海郡,而且同为云垂十大上等郡之一,郡里处处富饶繁荣。
特别是一个有着全云垂都稀缺的深水码头,另外一个则驻扎着水师大本营,因此两郡间的驿路修得那一个叫大平直。
如果倭寇一窝蜂涌过来,光靠区区三个营恐怕守不住。
哼哼。
鲁玉龙冷笑。
“放心吧。上了岸的倭寇虽多,但本将敢打赌,石川泷的主攻方向绝不是往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