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对此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世间男儿少有不纳妾者,更何况是皇家。萧华雍承诺过的潘杨之好,沈羲和没有怀疑,但也没有将此当真,他自己的心意,有时候未必扭得过他身为储君的身份。
珍珠和碧玉等人就完全不同,她们一个比一个愤恨不已,因为西北儿郎多是一夫一妻。
倒也不是风俗或者有律法规定,而是西北男女比例失调,女郎本就少,兼之大多数是战士,战士半生都在军营里,正妻都和寡妇差不多,哪儿还来的妾室。
这样的环境养成了珍珠和碧玉等人,对男儿较为苛求,对上赶着要给人当妾的女郎很是看不上眼,每日都成了耳报神,哪家女郎又去寻太子献殷勤,太子来这边寻郡主,又被谁谁谁制造了偶遇,还假摔想引起英雄救美。
这日珍珠憋着笑跑过来,对正在看书的沈羲和道:“郡主,今儿太子殿下不来了。”
“嗯?”沈羲和抬起头,就看到珍珠眸光晶亮,笑容满面,“有喜事?”
“不知郡主觉着是不是喜事。”珍珠忍不住分享,“兵部侍郎之女竟然大着胆子从树上摔下来,摔在太子面前,偏她的衣衫都散乱开,衣不蔽体,把殿下吓晕了……”
这段日子里可真是让她们开了眼界,这些女郎为了富贵也好,为了旁目的也罢,真是使尽浑身解数,胆大火热得连她们这些西北长大的女儿家都叹为观止。
这位女郎想嫁入东宫的心,可真是令她豁得出去,这下好了,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这事儿不能善了,太子殿下活生生被吓晕过去,当初的王侍中可是因此失了京圈的地位。
这位兵部侍郎只怕官位也要因此断送了,果然,很快兵部侍郎就被兼职,一家子被狼狈地赶出了行宫,从京都高官被贬到偏远之地做父母官,其女还被太后盖上了行为不检的印。
沈羲和少不得要去探望一番萧华雍,萧华雍正歪着身子,偏靠在案桌上,手中执卷细读,看到沈羲和来了,幽幽开口:“呦呦可算还有些良心。”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沈羲和忍不住打量一番萧华雍,她又何时招惹了他?
见沈羲和不解,萧华雍就更气了:“你身为未婚妻,竟然对于狂蜂浪蝶骚扰你未婚夫君无动于衷,你竟然一丝悔过之意都无?”
他气呼呼的模样,没有让沈羲和觉得愧疚,反而忍不住想笑,但是萧华雍瞪着她,她觉着她若是真忍不住笑了,萧华雍得气黑脸,可她偏就想看他黑脸,所以就不忍了,抿唇笑出声。
果然萧华雍将手中的书卷一扔,霍然站起身,大步就往外走了,路过沈羲和旁边还故意重重哼了一声:“哼!”
沈羲和转过身,看着他为了发出声音,而故意跺着脚大步而去的背影,笑声就更收敛不住。
萧华雍走到外面,快要脱离沈羲和视线的时候,才停下来,双手负在身后,摆出一副很生气,不想搭理她的模样,让沈羲和忍不住想到了儿时的玩伴,也是起了争执之后,就背过身不愿去看对方。
她笑了片刻,轻咳两声,才忍着笑走过去,故意偏头看他的脸,萧华雍倏地将脸别到另一个方向,她又绕过去,萧华雍即可转过来,她又好脾气走过来,萧华雍再转过去。
天圆和珍珠远远看着这两人,就像孩童一般,都是一言难尽。
绕了两回,沈羲和索性不绕了:“我这是信殿下定不会舍得我挡上妒妇之名。”
算是哄人了,这不是欺骗,莫说她还不是太子妃,就算是正成了太子妃,也没有权利去针对朝萧华雍表达爱意的女郎。
她目下对萧华雍的在意程度,只达到他若纳侧妃,她会坦然接受,但与他再无可能交心;他若亲自将这些人解决,她也会开心,待他好一些,绝对达不到为他争风吃醋的地步。
“我不过是你可有可无之人。”萧华雍神色落寞。
他的落寞半真半假,她都知晓,她收敛了笑意:“殿下何至于妄自菲薄,殿下绝非可有可无。”
萧华雍唇角动了动,但是他忍住了,还是目视前方,就等着听沈羲和哄他。
沈羲和眼底划过一丝戏谑的光:“殿下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明显看到萧华雍动了动耳朵,甚至身子都往她这边倾斜了一些,他的期待之意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却迅速道:“殿下是无中生有,从未有过可有。”
萧华雍愣了,旋即瞬间转过身,绷着清俊的脸,气得嘴角紧抿,却对上沈羲和也绷着双唇憋笑的脸,等他转过身,沈羲和忍不住爆发了笑意:“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欢快肆意,才知自己被她戏耍了,萧华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恼羞,就朝着沈羲和扑过去,沈羲和早就准备好开溜。
“你别让我抓到你,否则……”
否则什么,连句狠话都舍不得说出口,沈羲和一个蹲身躲过他,还对他挑衅得扬了扬眉,然后又跑。
天圆和珍珠看得唇角抽搐,尤其是天圆,看到怎么都抓不到郡主的太子殿下,活像是看个假人,也不知当年是谁追着海东青不放,硬生生将之给磨得没脾气,屈服于淫威之下。
看不下去的天圆转过身,抬头望天,殿下开心就好。
沈羲和很快就把巨婴太子给哄好,满面笑意离开,却在路过的小湖旁看到负手等候已久的萧长卿。
萧长卿这段时日安安静静,应当是去调查她了。
听到动静,萧长卿转过身,他乌黑的眼瞳极具穿透力,仿佛要透过沈羲和去看什么。
很快他就收回目光,主动抬步朝着沈羲和走来:“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知殿下要问什么,我与殿下并无话可说。”沈羲和淡声拒绝。
言罢绕开他往前,他高声道:“青青亡故当日,亦是郡主遇难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