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沈岳山忽而正色唤了她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下去,“阿爹去去就回。”
沈羲和望着突然利落打马远去的沈岳山,他的欲言又止定然是与萧华雍有关,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令她微微蹙眉,不过她没有深究。
沈岳山是看出了女儿把女婿越看越重,哪怕知晓自己的女儿心坚志强,当真遇上了最坏的结局,也能够挺下去,可沈岳山还是不想女儿经历这样的人间悲痛。
担忧着将来,却又不能现下劝女儿对女婿少上点心,不说萧华雍日后会不会好,总不能盼着萧华雍不好。就说不好,也不能在男女之事上还明哲保身,就念着萧华雍一腔赤诚地为西北筹谋,沈岳山也开不了这个口。
沈岳山亲自出马,用了两日就把萧长泰送给突厥王的那批财宝给悄无声息掠走,突厥王还很谨慎地分了几处藏着,奈何这药水对于饮过的鼠太过诱惑,沈岳山一处都没有漏下。
劫走了钱财,沈岳山一箱箱用车子拉到他们的面前,明晃晃打开,让他们看清楚,突厥王当场气晕了过去,以南大王为首的突厥部分首领知晓他们不可能再捞到任何好处,当下就生出了歹念,要趁着突厥王病要他的命,皆是就以突厥王冒犯天朝,他已经以身赎罪为由,给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王都因此以死忏悔,沈岳山父子再咄咄逼人,他们就可以借此煽动所有的突厥儿郎,大不了再战一场,沈岳山父子未必能讨到多少好处。
他们打的主意,沈岳山心里门清,当天夜里就带着人潜入王帐,恰逢时机将突厥王从乱刀之中救下来,顺便还杀了突厥一大猛将南大王。
杀了突厥的南大王,突厥也只能别下这口气,因为他们是救突厥王,南大王是判臣。
突厥王死里逃生,对于南大王之死还是很气愤,盖过南大王对他的杀念,因为他深知南大王也死了,突厥具有军事领导之力的大将就会迅速凋零,短时间想要和天朝叫板是不可能。
迫于无奈,他只能低头,认下了沈云安的提议。
“可汗,之前我提出的每年送我们三千战马,那是要受降,如今我们父子对可汗有了救命之恩,那边不能如此算,你们需得每年上贡西北五千匹战马,以十年为限。”沈云安挂起痞笑,坐地起价。
气得突厥王翻白眼,奈何沈云安大刀一横,就横在了突厥王剩下的两个王子脖子上,这一刀划下去,突厥王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好!”突厥王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从齿缝之中挤出了这个字。
之后就是其他事情的扯皮,这些东西沈云安就不太在意,他要的就是战马,彪悍的战马就是壮大军队的根基。
隔日双方在庭州城外签署了合约,这份合约一式三份,突厥一份,西北王府也留一份,剩下的一份当然是快马加鞭送到京都,让陛下眼馋眼馋。
这些东西都属于西北,不过萧长泰送给突厥那批金银财宝露了面,这些东西来路不正,西北有华富海开了商市,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沈岳山就大手一挥,还给祐宁帝,算是给祐宁帝一点安慰。
事实上祐宁帝收到的时候一点都不安慰,因为这些钱财他知道是萧长泰贿赂给突厥,一想到自己这个被驱逐的儿子竟然收敛了这么多的钱财,祐宁帝就恨不能把他从坟墓里给掘出来。
解决完庭州的事情,沈羲和等人就回到了西北王城,一入王城,就得到了百姓沿街欢迎,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力挫突厥,据说突厥王室都被杀得只剩下一两根独苗,突厥还要向他们缴纳十年的战马,也就意味着十年之内,突厥绝对不会再打扰他们。
尽管在这之前,突厥也好多年没有再犯,可偶尔还是会搞些小动作,让他们不得不随时绷着一根弦,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松口气,可以放心生儿育女。
萧长风跟在沈羲和的马车后面,看着这些百姓将沈家父子奉若神明的模样,不得不叹服沈氏在西北的根基到底有多深厚。
他少时也跟着父亲在东北,东北的百姓也很敬重父亲,父亲传来身亡的消息,也有百姓为此举丧哀痛,可和沈岳山是无法相比。
东北百姓感念父亲,父亲去世,他们也伤心,可他们没有到失去父亲就会六神无主,就会担惊受怕,就会天塌地陷的地步,西北百姓会。
正如沈岳山为了稳住西北的将领和百姓,要大费周章杀掉耿良成一样,陛下想要让沈岳山死,也得如此令西北百姓心服口服,否则西北顷刻间就会陷入内乱。
一念至此,萧长风的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他们欢欢喜喜到了王府门口,却不曾想耿良成的夫人却披麻戴孝,高举耿良成牌位,忽然冲出来。她的模样,让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一滞,四周霎时安静下来。
“王爷,先夫自幼追随您左右,为西北数次舍生取义,何曾损害过西北半分。公婆皆因先夫御敌突厥而死于突厥人之手,先夫如何会与突厥勾结?小妇人不信!”耿夫人扑通一声跪下,将耿良成的牌位高举于顶:“举头三尺有神明,还请王爷还亡夫一个清白!”
耿夫人的话音一落,四周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往日耿良成的好浮现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恍然,仔细想想,好似真如耿夫人所言,耿将军从未愧对过西北,他若要勾结突厥,当年父母在突厥手中,就应当叛变。
时人重孝,大部分子女都会把爹娘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要重。
既然爹娘都没有让耿良成叛变,人到迟暮之年,又怎会为了苟活于世,而做了逆贼?
“弟妹,你当真要本王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断一个是非?”沈岳山目光沉沉。
耿夫人不信自己的丈夫会叛国,如果这个罪名不翻,耿氏一族将难以在西北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