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麻醉的状态的秋鲤沫,并不知道自己(shēn)上正在发生着什么,少年舒展的眉角暗示着他正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
而对于正在看着少年被刨开肚皮的鱼谦来说,眼前的一切,却犹如一场荒诞不经的梦魇。
就在秋鲤沫透着淡粉色的腹腔中,盘踞着六块丑陋无比的,不断蠕动的可怖(ròu)块。很难去形容这些(ròu)块的形状,硬要说的话,就像一坨坨包裹着不规则硬物的,胶质黏团。延伸出去的丑陋触手,互相交织缠绕,深深的生长在秋鲤沫各色的脏器上。
这些跳动着的(ròu)块,仿佛在从秋鲤沫的(shēn)上,汲取着养分。那些盘根错节的触须有节奏的律动着,将血液从血管中抽取进来,再跳动着压缩出去。六块令人作呕的(ròu)块上,遍布着淡白色的斑点,仔细看上去就会发现,那是一层极薄极透的(ròu)质薄膜。而在这些(ròu)膜的覆盖下,则是无数只,透着恶毒和残忍的细小眼球。
当鱼谦凑近观察之时,那些鲜活的眼球随着(ròu)块的蠕动,齐刷刷的转动,令人心生恶寒。浓烈的腥臭味盖住了血腥气,在手术室中扩散开来。即便带了厚厚的外科口罩,仍觉得(sāo)臭扑鼻。
“这是什么玩意?!”鱼谦不由得大骇,指着六块鼓胀不休的丑恶(ròu)块问道“这个!这个这个!怎么回事?”
“把手拿开,不要挡住别人视线。”任源不满的说道“几颗心种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人的(shēn)上,能同时存在这么多心种的。”刘蕊赞叹道“这技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有什么好神的,白白浪费了一个原胚而已。”任源不屑的说道“这玩意又不是娶老婆,越多越好。”
“呃?老婆多了对(shēn)体不好吧…”刘蕊黑着脸吐槽到“而且你这话是不是(xìng)别歧视啊?”
“那就又不是找老公,越多越好行了吧?”任源无所谓的说道“再说我干嘛要担心(shēn)体问题。”
“抱歉打断你们两人的‘学术探讨’,这玩意,对人真的没有危险?”鱼谦看着在少年腹腔中搏动的心种,有些不安的问道“不会搞出人命吧?”
“当然会,你当这是啥玩意。”任源用手术刀拨弄着(ròu)块,后者一番剧烈的抖动,发出尖利的吱吱声向后缩了一下,犹如活物。
“有没有心种,是定义顶级原胚的基本条件,不过一般(qíng)况下,一个原胚只有一个心种。这个东西是链接现实和独立现实的钥匙,是原胚自(shēn)特异(xìng)的聚合体。”任源指着心种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心种才是原胚的本体,而其余的只是作为心种的载体而存在。”
“所以说,一个心种可以拥有多个载体,但是一个载体上有多个心种,我还是头一次见。”刘蕊从旁补充到“而且一般来说,心种作为原胚特异(xìng)的核心,是纯粹而排他的,共存的可能(xìng)极低。”
“一个心种,多个载体?怎么做到的?”鱼谦惊讶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把几个人或动物缝合到一起不就好了嘛,比如人体蜈蚣,人体树祭啥的。中世纪欧洲不是蛮流行的吗,用一堆人绑成一个树。还有缝合,器官移植等等,想的话手段还是很多的。以前的降临派,培育顶级原胚创意是很丰富的。”刘蕊兴致勃勃的解释道,一谈到专业问题,她便有些亢奋。
眼看越扯越远,任源出声把话题拉了回来“不管是一个还是多个,心种对人体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现在这些心种还处于休眠状态,要是同时苏醒,这孩子估计瞬间就会被吃的一点渣滓都不剩。”
“那能把他们摘下去吗?”鱼谦明白了(qíng)况的严重(xìng),急忙问道“这些心种,不会突然苏醒过来吧?”
“这个嘛,不好说。鬼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出问题,话说孟伟那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晚上搂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任源恶趣味的指着下方,盘踞在膀胱上的那块粉色的心种“你说他从后面进的时候,有没有隐隐约约碰到过这块心种?”
“(shēn)上挂着这么多心种还能活下来,真的是不容易呀。”刘蕊也感慨道“随便一个出了问题,都会要了这个少年的命。”
“这个我想倒不至于。”任源思索片刻说的“我倒是见过几次,这种(qíng)况。”
“前辈你见过?”刘蕊惊讶的说道
“活的久了,自然什么都见过一点,有什么好稀奇的。”任源歪着头说道“复数心种共享一个载体,虽然看起来很危险,但是实际上也是有优势的。”
“怎么说?”
“心种本(shēn)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在完发育成熟之前,自然会尽可能地保载体的安。”任源捏着秋鲤沫光滑紧实的大腿,对鱼谦说道“还记得吗?那天我们把他从孟伟那里带出来,他(shēn)上的伤口自己就悄无声息的愈合了。这就是他体内的心种在起作用。”
“难怪,部里保存的,关于培育心种的文献。里面经常会提到有些教派会使用诸如鞭笞,断肢这类极端手段。能够自我愈合,还真是便利啊。”刘蕊头一次亲眼见到活着的顶级原胚,之前在书本上学到的之事,终于鲜活的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那也不能为了这点好处,就留着这些定时炸弹吧?”鱼谦面色古怪地说道“你不说这玩意要是苏醒了,瞬间就能把秋鲤沫吃干净吗?”
“急什么,就算要摘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任源翻了个白眼“贸然动手,打破了这些心种之间的平衡,你就等着给这小子收尸吧。”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着吗?”
“先搞清楚这些心种的底细,急什么。”任源翻弄着六个心种,这几块色彩斑斓的烂(ròu)转动着掩藏在薄膜下的眼睛,尖叫着躲避着刀锋,一时间嘶鸣之声此起彼伏,好不(rè)闹。
见任源嘴上说的凶要,手上却玩的不亦乐乎,鱼谦顿时吓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你这么搞不会出事吧?别吓唬它们了。”
“怕什么,几个心种而已,能翻起什么波浪,大不了放锅里炒炒我都吃了。”任源摆摆手示意鱼谦放心,出声要刘蕊把试纸准备好,先拨动手中的镊子和手术刀,打最下方抱着秋鲤沫膀胱和前列腺的粉色心种上,截下了一段触须
“这个,应该就是出自奥姆摩瓦教派的培育手段吧?啧啧看这个色泽,厉害啊,够专业。”任源赞不绝口的将触须放到了一旁的盛物盘中。
“奥姆摩瓦教派的话,一般不都是用女人吗?”刘蕊问道
“这就是巧妙之处了,用男(xìng)来代替女(xìng),这就是永不破灭的铁处女啊。用这种手段打造纯洁(jì)女,虽不算首创,但是也颇为不俗了。”
“说道奥姆摩瓦教派的手段...”刘蕊有些心疼的看着沉睡中的少年,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个教派有什么特别吗?”鱼谦问道
“这个心种具体的效果,还要等稍后检测之后才能确定。不过从形状、颜色、位置来判断。这颗心种代表的特异点应该是欧系神话中的孕育,原罪中的**,五行中的(yīn)。代表着不洁,堕落,放(dàng)。”任源反问道“你猜猜看,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
“还有这块。”任源撬动占据肾脏区域的黑色心种“这块心种的特异点,应该是欧系神话中的恐惧,原罪中的贪婪,五行中的水。代表着侵蚀,沉沦,索取。这个有可能是出自基尔瓦斯教派的手笔。”
“这坨烂(ròu),你能看出这么多东西?”鱼谦难以置信的问道“我觉得除了颜色,都一样啊?”
“你要是能看出来,还要我干嘛。”任源嗤笑道“你以为我是谁?哝,还有这块。”
说着,任源又把刀伸向了一块相对教小,看起来有些光滑的心种。丛生的触须穿过隔膜盘绕在肺部,透着亮白的眼色。
“这块,八成就是学院派的手笔了。欧系神话中的固执,原罪中的傲慢,五行中的金。代表着排斥,拒绝,欺凌。”
“怎么都是负面的表达?”鱼谦疑惑地问道
“当然也有正面的象征,但是对于降临派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任源说道“受困于负面(qíng)绪中,是很容易的事(qíng),但是要长久的保持正面(qíng)绪却很难。培养原胚又不是要量产舍利子,九转金丹。干嘛不挑更方便的手法,负面(qíng)绪造成的精神波动还更强勒。”
接下来,任源一一点评了各个心种,粗略的推断了一下其(xìng)质。也挨个做了切片和试纸放进了箱子中。只等初步检测结果敲定,再作进一步的测序分析。
三人由半夜忙到凌晨,将将搞定了这六块心种的采样工作。任源看着在(cāo)作台上码成一溜的试剂盒,边用镊子夹着纱布替刘蕊擦汗,边沉声说道
“把(xiōng)腔也打开,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至少应该还有一个心种。估计就在心脏上。”
“还开吗?要是再开(xiōng)腔,只怕这孩子扛不过去啊。”刘蕊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事,能屯这么多心种,想来也没那么脆弱。开都开了,干脆就查的彻底一点。这六个都做好了,没理由没这第七个。”任源斜瞥着试剂盒念到“**(yīn)、贪婪水、愤怒阳、暴食木、妒嫉火、懒惰土…这些都凑齐了,没道理丢个金吧?”
“好吧,小家伙你可(tǐng)住啊,别这么就死了。”刘蕊絮絮叨叨的抄起了切割机,在鱼谦骇然的目光中,配合任源打开了秋鲤沫的(xiōng)膛。
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秋鲤沫从上到下一览无余,各种各样的脏器统统都暴露在空气中。鱼谦十分怀疑,这还能不能再缝回去,一闭眼就好像看到站起来的秋鲤沫,正面哗啦一下破开,心肝脾胃肾散落一地。
储备用的血浆已经要见了底,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好在正如任源预料中的那样,少年的心也有问题。不过并不是寄宿着一个心种,而是整个心脏都被替换为了一个心种。替代了心脏的(ròu)块欢快地跳动着,不断地吸泵着血液。
盯着这颗奇特“心脏”沉默了片刻,任源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秋鲤沫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