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里,躺着一根白色的簪子,玉色的栀子花形状。
卫庞认得,那是当初他给殷音的定情信物。
他记得,殷音很喜欢这根簪子,十几年一直都戴着,而如今......
卫庞将锦盒里断成两半的簪子拿去来,双手颤抖着。
是的,簪子断成了两半,就像他和音音,感情,夫妻关系全部都断了,再无可能。
卫庞紧紧握住簪子,尖锐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掌心,鲜血一滴滴滴落在锦盒上。
卫庞弯下了腰,呜咽着哭泣......
...
那日后,卫庞再也没有去过长公主府。
他将已经断了腿的卫承赶出了卫阳侯府。
近日,他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身体已经药石无灵。
之后,他更是连爬都爬不起来。
“阿文,扶我起来。”这日晚上,卫庞难得的精神好转。
“侯爷,您要做什么,吩咐属下去做就行了。”
“我要给殷音写信,亲自写。”
阿文看着卫庞的精神状况,难得没有拒绝:“好。”
他搀扶着卫庞坐起来,将点燃的蜡烛移近了些,又拿来笔纸铺上。
卫庞拿起笔,大概因为手没有多少力气的缘故,微微颤抖着。
他斟酌了许久最终才缓缓落笔。
他一笔一画写得艰难,也写得很慢,每每写几个字,都要停下歇息一会再继续。
期间又不可避免地咳嗽。
他用帕子捂着嘴低低地咳,待将帕子放下,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迹。
他没有理会继续写。
短短的一纸信,他写到了深夜。
夜深人静,天地间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孤寂得可怕。
卫庞放下笔,待字迹干了后,缓缓将信折好,放入了信封里。
“侯爷,您把信给属下吧,属下明日就送到长公主府。”
卫庞凝视着手上的信,良久,他缓缓摇头,将信放在了蜡烛上。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烛火将信焚烧,烟雾萦绕。
阿文并不知道信的内容,只看到了几个字:“下辈子……夫妻……”
“侯爷,您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写好的书信就这么烧了。
“没机会,没机会的……”卫庞喃喃着。
信烧完,卫庞仿佛完成了什么般,那口撑着的气瞬间没了。
翌日,他躺在床上,断断续续跟阿文道:“待我死,死去,将我葬在绝情崖的栀子花林里,切记,切记......”
“是。”
卫庞欣慰一笑,视线缓缓落在门口上,他听见了,他听见阿文派人去和长公主府的人说他时日无多,希望长公主能来见他最后一面。
她会来吗?
会来吗?
他在等待着,等啊等,等到身体越来越疲倦,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那抹身影到底没有出现,卫庞缓缓闭上眼睛,临闭眼前,他唇瓣动了动,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卫庞死了。
他的身后事,是卫宜和共同操办的,就葬在卫庞所说的绝情崖的栀子花林里。
...
和离厚的殷音后半生都没有再成亲。
殷策登基半年多后,卫宜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殷策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他罢黜后宫三千,只娶卫宜一人,他参加科举,考上了状元,到中年的时候,已经是一朝宰相。
而卫嘉,娶了邱清清为妻。
原本邱清清该被抬进六皇孙殷仲的府里,可惜殷炀夺位失败,殷仲这个亲弟弟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着他极其好色,又暴虐,残害了很多人命,最终被殷策下令弄死了,邱珍珍据说是被一个她企图强迫的小倌杀死了。
殷炀那边,殷策没有让他死,而是将他圈禁起来,当然还有卫雅,有时候,生不如死比干脆了当的时还要折磨人。
殷炀的女儿到底还是死了,眼见着就要养活了,被卫雅偷走丢进了池塘,淹死了。
得知女儿被淹死的殷炀疯了,在之后的许多年都在无休止地折磨卫雅,而卫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