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李燕刚在路上就听宫人说个大概了。
“不太好。”赵皇后开始冒虚汗,她肚子里一阵一阵的疼,即便喝了魏太医的药也无济于事。
看着一个大活人难受成这个样子,李燕胸口发闷,于是连忙伸出手手帮她顺顺气。
试想一下即便是个陌生人看到这种场景,心里也不好受,她迟疑道“这…如何是好?”
赵皇后虚弱的说“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李燕脑子转的飞快,心里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才缓缓开口“没事的,母后吉人自有天相!”
赵皇后摇摇头,汗水顺着苍白的脸流了下来。
李燕此刻恨不得把姚艺宣拽过来看看这位高龄产妇难受成什么样子!叫她瞎几把写什么写?不知道人命关天啊!读者喜欢看这种桥段吗?啊?
不知道皇后会不会死在她面前啊?李燕心里忍不住害怕。
“母后,我去给你端杯水!”
热水哗啦啦倒进杯子里时李燕看到八仙桌上摆放了一个造型精致的瓷瓶,她指着瓶子问道“这是什么?”
“是槐花蜜。”宫人毕恭毕敬的答。
李燕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哪来的?”
“是林才人送的,最近娘娘胃口不好的时候都是喝的这个。”
“林才人?”李燕皱眉。
宫人点点头。
收回心思,李燕小心翼翼地走到赵皇后的床榻前,“母后,喝点热水。”
她现在除了让人多喝点热水之外,别的也不会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魏太医的汗水一刻也没停,他流的汗比喝的水都多,“不如把姜太医召过来吧,之前都是他来照顾的娘娘…”
万一降罪下来,起码多个人抗。
“准!”赵皇后心里知道情况不好,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太子妃,你过来。”赵皇后忍住痛坐起身。
李燕抓着她的手,眼眶里略有湿意。
“若是此番我撑不过去,你定要好好和炘儿相互扶持走下去!”
“母后,别瞎说,不会的…”李燕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赵皇后缓慢的点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女人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对于后宫诸多事务,特别是皇子纳妾,你尽可放宽心些,只要你人康康健健的,日子就长着呢…”
如果平日里赵皇后说这些话,听起来难免像是鼓励妻子给丈夫纳妾,可她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真心了。
李燕点头,心里忍不住在想古代也没个清宫手术什么的,这可是硬生生的扛着生流啊,且不说流的干净流不干净,万一抗不过去了那真是一命,不,两命呜呼了!
“母后,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子和陛下了,你一定要…”李燕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宫女喊“不好了!娘娘小产了!”
“魏太医,这可如何是好!”
胤坤宫里乱作一团,越来越多的血从赵皇后的身下流出来,纵使宫女不停地在换被血染湿的布,也依然手忙脚乱。
这日气温本来就高,皇后身体虚弱不能开窗,屋里更是闷不透气,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散不出去,还夹杂着些许汗臭味,李燕没忍住呕吐了起来,想起这还是在屋内,她赶紧夺门而出。
“呕…”李燕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吃的粽子还没来得及消化,都吐到了走廊的空地上。
周煜炘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见太子妃浑身发抖,赶忙扶住了她,待看到地上的呕吐物时也忍不住泛恶心。
他赶紧别过头用手捂住嘴,不再想地上的那滩污秽,缓了一会儿周煜炘问“母后怎么样了?”
“小产了。”吐完的李燕胃里好些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没来得及跑直接呕在路上了,给大家造成诸多不便。
周煜炘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块大石头猛地压在胸口,他松开李燕的肩膀“我进去看看!”
“殿下别进去,不吉利!产婆,太医都在里面呢!”周煜炘刚准备拉开门就被阻止了。
李燕在花园里找到一个宫人种花的小铲子,铲了些泥土,盖到自己的呕吐物上,又忍着恶心把这些东西一并铲到花丛里。
周煜炘火急火燎,心里躁动不安,他对李燕说“你放那,叫下人做就好了!”
“她们正忙着呢,又进进出出的,别带到屋里去了。”李燕拍拍手上的泥,谁做不是做呢,大家都是人。
周煜炘看看她没有说话,继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一直到天彻底黑透,屋里才稍微平静下来。
隆盛帝进来看过情况,嘱咐几句后就离开了。周煜炘坐在床前,低声叫道“母后,来吃药。”
赵皇后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嘴唇也毫无血色,她虚弱的张开嘴,周煜炘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把一碗漆黑的药喂到她嘴里。
李燕心有不忍,眼角流出了几滴眼泪,她胡乱用手擦干。
回去的路上,两人面色凝重,马车里寂静无声。
周煜炘像是自言自语“母后怎么会小产呢?”
李燕闻言心里虽也带着疑惑,嘴上却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了陷害六王,让母亲吃芒果,也许她就不会流产了!”
周煜炘不知道她说的芒果和流产这些词是哪来的,不过联系上下文也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本来就心烦意乱,李燕这话更是让他暴跳如雷“蠢猪!波罗果只会致敏,并不会导致小产!”
李燕心里明白不会,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母后喝治过敏用的药有可能会导致呀!”
周煜炘无言以对,这事谁都不好说。可现在正难过的时候,她竟然还在这里翻旧账,活腻了不成!
“你个贱妇又想挨打?”上次打过王芙灵他就后悔了,因此这次他并不想真的动手,只想吓唬吓唬她,让她闭嘴。
李燕缩了缩脖子,如今在马车里空间狭小,要是真动起手来她不占优势,可上次的气还没消,这次又要咽下委屈?
“哇啊啊啊啊!”马车里哭声震天。既然硬碰硬不行,不如就学学姚艺宣那套绿茶的功夫。
外面赶车的车夫虎躯一震,连忙加快了车速。
“闭嘴!”周煜炘头皮直发麻。
李燕知道周煜炘烦着呢,可自己偏不让他如意,索性把眼泪鼻涕一股脑儿都抹到他的衣服上!
“你!”周煜炘看着李燕的赖皮举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打她一巴掌?不行,有失君子风范。
李燕把太子的衣服当做擤鼻涕布,擤完一轮又擤一轮,今天见到的景象让她永生难忘,简直就是心理阴影,她急需一个发泄口。
“你够了没有!”周煜炘直接放弃挣扎,这个死女人,关键的时候用不上,添乱倒是很在行。
他的蟒袍被李燕擦的全是眼泪和鼻涕,眼见都没地方擦了!
“没有,没有!”李燕索性无赖耍到底,她边擦边捶周煜炘。
周煜炘心里更不好受,亲娘在床上躺着呢,媳妇儿还一个劲的埋怨他。要不是周煜恒挑衅他,他也不至于联合母亲陷害周煜恒,谁知陷害不成还把谢蓉筠丢了,真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想到此,周煜炘一把推开李燕“你以为我愿意让母后以身犯险?”他眼里泛起泪光,想到李燕还在这里,又赶忙眨眨眼睛,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六王府,归去来斋后是一片湖,此时水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
窗户半敞,汪达身体笔直立在窗前“主子,酉时赵皇后已小产。”
“嗯,让宫里那位处理好,别让人抓住把柄!”周煜恒倚在桌前看书,听到消息后眼里无一丝波澜。
“是!”
湖面上掀起一圈圈涟漪,随即恢复如初。
钟蛾看着绣帕子的小姐一阵叹息,小姐成婚有段时间了,除了回门那天六王殿下和小姐一起同框过,平日里过得和单身时没两样!
再这么下去,这婚不就白结了吗?
思来想去,钟蛾决定提醒一下自家小姐“娘娘,六王殿下公务繁忙,您主动去看望他一下嘛。”
谢蓉筠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看了一眼钟蛾,心里拿不定主意。她原本就是被动型人格,以她的美貌是不用主动去撩人的,可周煜恒目前在气头上,肯定不会主动来撩她。
姚艺宣一阵无语,怪不得男女主总是冷战,纯碎是性格上的问题,若有一方是舔狗,那分分钟就能滚床单啊!
始作俑者的姚艺宣不说话,钟蛾一个劲儿的给她递眼神,让她帮忙劝劝。
“我觉得钟蛾说得对!”姚艺宣无奈,台词还是要说的,尽管知道没用。
钟蛾以为牧燕会发挥她的语言天赋,好好劝一番呢,谁知道就说个这。
“娘娘,您总不能和殿下一直这样吧?”钟蛾只能硬着头皮上。
谢蓉筠叹了一口气,做足了小女儿伤春悲秋的样子,才起身说,“你们随我一起吧。”
谁知她终于鼓起勇气挪到了周煜恒的院子,却被下人告知六皇子已经睡了。
钟蛾和谢蓉筠面面相觑,姚艺宣心中了然,剧情还没到呢,你们急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