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李燕易地而处,仿佛也能理解了。都说封建思想害人,那些活得猪狗不如的奴隶们为什么不会反抗?因为他们每天过的都是不见天日的生活,久而久之,思想里就产生了奴性。
而姚艺宣是现代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却又不得不遵从于目前的现实,因此她是矛盾的。
想通了的李燕淡淡地说“你走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见对方这么平静,姚艺宣心里反而开始打鼓了,她暗自反思,难道自己真是那种没有同理心的人吗?
&bsp&bsp“二位叫我好找。”周煜显坐着木制轮椅出现在她们面前。
夕阳从背后照射过来,周煜显周身被染成暖橘色,他看起来连身形都模糊了。
李燕向前一步,并未戳穿姚艺宣不想帮忙的事“我见这府里亭台楼阁,一景一物,设计的颇为巧妙,便忍不住出来逛逛,如此有意境的宅子是你的吧?”
周煜显点点头,阳光穿过他的发丝,令他的下颌线看起来都接近透明。这处本是他的私宅,连皇帝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皇嫂你会将书籍做旧?”周煜显问。
李燕查到周煜显暗中找人帮宁兰做假账一事,于是联系他说自己有办法将账本做旧。
周煜显本不想让她参与此事,毕竟她身份特殊,不过转念一想,宁兰被抓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太子妃若是真心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
“我虽知道方法,却没有实践过,因此要多试验几次。”李燕以前写过一部悬疑小说,里面有主人公为了掩盖真相将纸张做旧的桥段,为此她查了很多资料,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成。
周煜显彬彬有礼道“那便麻烦皇嫂了。”
李燕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那么客气,“那趁先生做账时,我负责做旧账本。待先生誊抄时,要在墨汁里加上些别的颜色再书写,毕竟时间久远的字不会是纯黑色。”
周煜显点点头赞同道“皇嫂思虑周全。”
谋划完毕,该各干各的事去。既然姚艺宣不愿意,李燕就让她先回去。
“加我一个吧。”姚艺宣见他们这么齐心协力,自己什么都不做好像是有点过分。
周煜显听她这么说,意外地问“哦,你会做什么?”
自己会的技能不好自夸,一般都是由别人说出来才不显刻意,李燕替她回答“她会做账。”
周煜显眼中露出诧异之色。
几人匆匆吃过晚饭后,天色已擦黑。
姚艺宣用不惯毛笔,便叫人做了鹅毛笔。几位先生见她这番另类的作派,心里皆祈祷着希望这个绣花枕头不要耽误事。
“季先生,劳烦您将商税、丁税、地税、茶税等税率告知我。”姚艺宣见账本上记载的各项收支,头有些大。
听到做账的人连基本的税率都不知道,季先生心中的不满更甚,不过既是上面人派来的人,面子工夫得做到“商税三十税一、地税十五税一…我将这些写下来您自己看吧。”
知识点太多,季先生怕说了她记不住待会又得问他,索性将内容写在纸上递给姚艺宣。
姚艺宣将这些文字直接变成百分比,等算好总额直接用乘法就行了,又快又方便。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
账房先生们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彻天,只有姚艺宣拿着一只鹅毛笔写写画画,与他们格格不入。
待做好一本后,姚艺宣谦虚地将她做的账目递给季先生“劳烦先生看一下,可有什么错误。”
季先生见她连算盘都不用,却比他们用算盘的都做的快,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瞎写,于是敷衍地用手翻了两页。
越看越不可置信,等检查完最后一页,季先生瞪大双眼“姑娘可是神人!”
其他几人见这边有情况,纷纷挤过来看。
“竟无一丝错处。”检查完后,算盘珠子全部归位,季先生惊讶道。
姚艺宣趁机提出建议“我这是第一本,自然精力集中一些,不易出错。可夜还长,后夜想必更难熬。不如我们每人做好后由其他人来核查,这样交叉进行,能更好的排查失误。”
“行!”几个人皆点头。自己做的账已经了然于心,因此不容易发现自己的错误。
李燕这边则组织人试了好几种方法。有红茶染色法,将红茶用排刷刷在纸张上,然后铺陈开来一一晾干。
有烟熏法,将把要做旧的纸,悬挂在封闭的小房间内,接着点燃艾条,生成大量的烟雾,将纸熏黄。
还有用颜料涂色法,将国画颜料调成泛黄的底色,加水稀释,均匀地刷在纸张上,再晾干。
这几种方法同时进行,做完以后还要祛味。
直到公鸡打鸣时,这些记账用的纸张才全部做旧完毕装订好。
接下来由账房先生用调好的墨汁誊抄,姚艺宣写字不行,于是她只负责做账,做好以后将草稿交给先生誊。
醒神香彻夜未停,因是神经一直紧绷着,便也不觉得困,只是在烛光下看的时间久了,眼睛有些昏花。
待到天泛鱼肚白,众人才勉强将这账本一一整理好。
李燕怀有身孕,因此将做旧的方法教给下人后就休息了。
揉揉酸胀的眼睛,姚艺宣伸了一个大懒腰。伏案一整夜,她的后背酸疼无比。得亏这具身体才十五六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好时候,想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她在网吧里彻夜通宵,根本不叫事儿!
姚艺宣寻思等这事完了之后,一定要叫李燕请她去做大保健。
“殿下,做好了。”季先生将账本呈上去。
姚艺宣将自己演算的草稿纸握成一团,藏在袖子里,她写的那些字若是叫他人看见了,会被人抓起来研究的。
侍从从先生手里接过,周煜显侧过脸吩咐道“派人将这些送去户部。”
侍从接到命令,转身快步离开。
熬了一夜,姚艺宣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现在只想睡个回笼觉,不过不知道她能不能休息,毕竟白天还要回去伺候谢蓉筠。
好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姚艺宣再次觉得,自己是史上最苦逼的穿书作者。
谁知周煜显还火上浇油地向她发号施令“牧丫头,来推我。”
刚侍从走了,留下周煜显一人一轮椅。
姚艺宣头晕脑胀地走到他身后,问道“殿下的寝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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