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船警当即向后台赶去,剩下的则开始检查和搜寻剧场内可能的幸存者。赫斯塔能看出他们非常没有经验,有几个人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景,因此一进门就吐了。
那几个跑向后台的船警也很快发出惊呼——后台的尸体也让他们吓得不轻。
又过了一会儿,剧场的应急灯骤然亮起,将一切照亮,有人上前向黎各询问详情,目光却一直在往舞台侧面瞟。赫斯塔以余光回望,发现零今天穿着的白色上衣在灯光下实在很容易发现。
“那边的两位是?”
“也是乘客。”黎各回答,“我们刚才听到外面也有骚乱,好像是爆炸?”
“是的,应该是几个今天领了武器的年轻人没有轻重,想找地方试试手雷的威力……”
“那不像是手雷能造成的,应该是某种工业炸药。”
来人抬头看了黎各一眼,“哟,专业的?”
黎各表情微沉——眼前这人竟是连水银针都认不出来,大抵也不是什么能指望得上的队伍。
剧场外再次传来一阵喧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大步踏进了这里,在他身后,许多其他乘客战战兢兢地跟随着。
“什么人?”船警回过头,“这里现在不方便闲杂人等进来——”
“船警先生,我们有线索。”
随着西装人走近,船警的脸色慢慢变得客气而亲切,“……啊,戈培林先生?”
两个男人扛着一个被胶带捆着手脚的人一同来到船警身边,而后将他扔在地上。
“这是谁?”船警问。
“这是今晚骚乱的罪魁祸首。”戈培林垂眸看向地上束手的男人,“他一直潜伏在船上,实际上是第三区联合政府特别行动署的……”
“兰德先生!”船警大惊失色,他连忙扶着舞台的台面跳向过道,想要上前为兰德解开手脚上的胶带,却再次被戈培林制止。
“阁下在干什么?”戈培林问。
“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船警急切道,“兰德先生作为船员随行这件事有专门的政府调令,他不是什么潜入——”
“那阁下就更应该同他划清界限了,”戈培林意味深长地开口,“您知道他这一趟的任务是做什么的吗?”
“……什么?”
戈培林以目光示意一旁下属,一人上前撕开兰德嘴上的胶布,一大片胡子因此被连根拔起,疼得兰德嗷嗷直叫。
“当着船警的面,把你的目的再说一遍。”
船警屏住了呼吸,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看向地上的桑德斯·兰德,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伤痕和血口。
“我这趟航行……是为了……寻找机会……暗杀伯山甫。”
赫斯塔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那个语言学家?”
“……对,”兰德在地上蠕动着,试图找到一个角度让自己坐起来,“上面,有人……不希望他回到第四区,所以……我们带了一支……队伍……”
“不如让他看看这里的死者,”戈培林对船警道,“让他认一认这些人——”
“今晚持枪袭击的人里也有你们荆棘僧侣,”赫斯塔直接打断了戈培林的话,“几个穿黑色罩头衫的年轻男子。”
戈培林坦然道:“我听说了,但我要澄清一点,我个人和荆棘僧侣之间没什么往来。我猜想可能是因为布理先生今天中午遇袭,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才让这些人有机可乘,煽动荆棘僧侣一同闹事……”
有两人抬着担架从后台出来,艾格尼丝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她右臂的袖子已经被剪开,肩膀的伤处经过了简单包扎,不过一见戈培林,她仍然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还活着……”戈培林一怔,但紧接着,他又低下声来:“真是太好了。”
原本一直咬着牙坚持的艾格尼丝突然一阵鼻酸,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我……我没能……”
戈培林上前握住艾格尼丝的手,“别说话,先去治伤。”
艾格尼丝摇了摇头:“梅耶……”
“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赫斯塔与黎各全程看着这一幕,表情微妙。
等目送艾格尼丝远去,戈培林又转头望向船警,“我想今晚的骚动现在应该已经算平息了,接下来,就需要你辛苦带人清理残局。”
“啊?我?”台上的船警有些意外,“但我之前一直是听兰德先生——”
“我明白。”
“我只是卫队长,这些人,这些……士兵,名义上也都归兰德先生派遣,您知道,像我们这种邮轮是根本不会配警察的,顶多就是个几十人的卫队——”
“先生,”戈培林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以盖过眼前突然显得有些惊慌的男人,“你还要推辞吗,眼下的时局需要一位能担上大任的人,所有伤员和乘客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卫队……我们需要您。”
船警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穆,眼中甚至多出些许光芒,“好吧,虽然我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经验,但——”
“没有经验就不要挑梁了,”一旁赫斯塔冷声答道,“船上有一位货真价实的警官,而且她还亲历过另一桩疑似螯合物袭击公众的案件。非要安排个人指挥什么卫队,我看她合适得多。”
“同意,”黎各点了点头,她压低了声音,“这种事没有经验又强行顶在前面的话,容易变成凶手的下一个袭击目标哦。”
船警原本脸上还有些愠色,在听完这句话以后则不自觉地感到后背一凉。他皱起眉头,又看向戈培林,“现在船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死难者,多做实事比讨论这些虚名强得多,咳……我知道她们说的那位警官,你说的这些,等晚些时候我们见到她了再讨论。”
“当然,我完全同意。”
船警蹲下来看了兰德一眼,“冒犯了,兰德先生,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向您进一步确认些事情。”
几个身着灰蓝色迷彩服的男人过来接手了兰德,戈培林的人彻底松开手,站去了他的身后。
戈培林的视线移向赫斯塔,“两位水银针小姐,我也有事要向你们请教。”
赫斯塔与黎各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罗博格里耶先生傍晚的时候失踪了,有人看见是千叶女士强行将他带走了,”戈培林说道,“千叶女士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