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黎各也忽然明白过来,一旦觉察到这一点,更多的细节便自然涌现,“她那个跟班吉维不是被她打伤了吗,很有可能就是带人过来包扎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但她又没法直接用吉维来试——因为吉维的船卡在你手上!”
“所以她只能抓一个听话的乘客来试试,”赫斯塔接着说了下去,“因为名单不是实时同步,所以当司雷去负二层查看的时候,当天的监护人名单并没有出现海伦和古斯塔夫的名字。”
两人默契击掌。
“这就圆上了!”
黎各陷入沉思,“海伦敢一个人赴宴肯定和她的监护人身份有关……”
赫斯塔突然想起什么:“其实我们还有一份规则没有读过。”
“什么”
“《细则》里提到过的,有一本专门为风险乘客准备的规则,”赫斯塔望着黎各,“细则——安全版!裁定者的所有规则文档里没有收录这份文件。”
“因为你不是监护人,所以你拿不到”
四目相对。
下一刻,黎各独自重返医务室,她穿过正在痛哭叫喊的人群,在一片嘈杂声中回到咨询台——刚才的护士已经跟随自杀者前往抢救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陌生面孔。
“您好护士!有些事情想找您谈谈,但这里太吵了,方便出来说话吗”
“什么事”
黎各俯身,在护士耳边低声开口:“关于‘监护人’登记——”
“你要登记”
“不是我,”黎各指了指走廊方向,“就刚才——”
“她必须自己来。”
“但这儿……”黎各皱起眉,“人有点多啊。”
护士从桌面的小瓷碗里取出钥匙,打开了黎各刚才翻过的抽屉,从里面取出签字板。
她站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前往抢救室的门,“那就进去说吧。”
……
原本来问话的司雷此刻已经收起了笔和本子。
眼下的情形实在不适合问话了,所有床位上的伤员都在低声哭泣——为那个刚刚送来的自杀者。
司雷同样有些感伤,那人想不开也情有可原,航行的这段时间原本就压抑,昨晚又仅仅因为他的一个无心之失,就造成了那么多死伤……但自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站在墙边放空了一会儿,刚要起身,就看见黎各推着赫斯塔进来。
“你们……”
“你话都问完了吗”黎各问。
“嗯……反正都结束了,回去吧。”
“不急,”赫斯塔开口,“你现在带着船卡吗”
“一直都带着,”司雷走到赫斯塔身旁,“怎么了”
“一会儿说。”
三人跟随着护士来到最里侧的办公室。
“长话短说,”赫斯塔轻声道,“你愿意做我的监护人吗”
“我”司雷一时没反应过来,“……千叶怎么了”
“不是,是照顾‘风险乘客’的监护人,”赫斯塔回答,“我们刚刚发现这里就是一处监护人登记点——喏。”
赫斯塔示意司雷去看不远处坐下的护士。
“流程很简单,”护士道,“监护人出示一下你的船卡和你要监护的风险乘客的船卡,之后在这里登记一下就行。”
司雷仍有些迷惑,她拿起桌上的登记表——纸面上的信息与她昨天在负二层看见的如出一辙。
一瞬间,司雷明白过来,“海伦就是在这儿——”
黎各和赫斯塔同时点头。
“我们怀疑那本《细则(安全版)》里可能有一些重要信息,所以……”
司雷放下签字板,很快取出自己的船卡,与赫斯塔的放在一处。护士先查验了她的,但当拿起赫斯塔的船卡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您是裁定者”护士问。
“对。”
“您确定需要司雷女士的监护吗”
“……怎么了”
“因为风险乘客是限制行为人,”护士轻声道,“在被监护以后,您是无法承担裁定者职责的。”
“反过来行吗”司雷把自己的船卡往前推了推,“我来做风险乘客,赫斯塔——”
“不行。”司雷还没反应过来,赫斯塔已经抢回了两人的船卡。
“简”
“我多问一句,”赫斯塔看向护士,“成为风险乘客以后,是永远不能再做裁定者,还是等待一段时间后也可以”
“什么是风险乘客,赫斯塔女士”护士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一个存在生存风险,无法为自己负责的乘客,难道在船上待上几天就能恢复正常了吗”
“所以一日风险乘客,终身——不,全航程期间均为风险乘客,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当然了。”
赫斯塔望向司雷,“你不用冒这个险,我这儿还有几张船卡。”
“……好吧。”司雷将自己的船卡收了起来。
赫斯塔先取出了那张属于勒内的船卡,护士接过查看,片刻后又将船卡还了回去,“已经亡故的乘客,就不必监护了。”
黎各眨眨眼睛,“谁说他亡故了”
“总之,这张船卡作废。”护士径直折断了勒内的船卡,黎各试图抢回,但为时已晚。
“只要有对方的船卡就行,不需要风险乘客亲自到场,对吗”
“对。”
“那监护关系成立之后,你们会去通知风险乘客吗”
“我们通知什么……这当然是您的职责呀。”
在片刻的思考过后,赫斯塔取出了吉维的船卡,“那么,还是我来登记吧。”
“好嘞。”护士微笑着再次收下了两张卡片,在验证过真伪之后,将签字板递到了赫斯塔面前,“您在这里签字。”
“我看负二层也有一个登记点,”赫斯塔拿起笔,“能问问你们两边多久同步一次信息吗”
“这个不确定的,”护士答道,“但最晚不会超过当天。”
赫斯塔低头填表,黎各和司雷就站在她身后。
“好的,这就算完成了。”护士取出一本薄薄的黑色记事簿,“那么接下来,您需要仔细阅读这本《细则》,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来这里向找我们的同事咨询,我们能做的不多,但有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还是可以商量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