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丁雨晴竖起了眉毛,她瞪着赫斯塔,目光带着鲜明的怒意,“……以后你再想约我出来见朋友,你看我还会不会答应!”“啊……雨晴!”两人一前一后,在街上小跑起来。不论赫斯塔如何道歉,丁雨晴只低着头快步走。平心而论,方才对赫斯塔的那点儿火气早就散了,但丁雨晴还是一声不吭。她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向寒山那张刻薄的脸时不时闯进脑海,每每此时,丁雨晴总是固执地握紧五指,迅速把注意力投向别处。她想起早些时候远远地看见赫斯塔与林骄站在路灯下的样子,彼时,两个人半侧着身相对而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们的身形都那样挺拔,神情间自有一股英气。那时,她曾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短暂地观望了一小会儿。那样的情态……确实是有些迷人的。……周六,林骄和赫斯塔一块儿从儿童中心接了十一和琪琪出来。这次在征得了赫斯塔的同意之后,十一快活地坐上了赫斯塔的肩膀,琪琪仍然十分拘谨,她一路沉默地跟在几人旁边,过马路时才肯去牵林骄的手。“今天去看什么?”十一抱着赫斯塔的脑袋,“我想看有打斗情节的!”“不是看电影,”林骄说道,“是看话剧。”“什么是话剧?”“就是真人在台上演,观众直接坐在下面看。”“哦,那就是像戏班子唱戏那样咯?”“差不多吧。”林骄看向赫斯塔,切换成通用语,“谢谢你啊,今天还愿意跟我出来。”“你确定能给十一和琪琪找到位置对吧,”赫斯塔调侃道,“别一坐下来,又出现个谁过来赶人——”“今天肯定不会了,”林骄立刻接话,“你们仨的座位在第四排中间的位置,我专门找朋友换的。”赫斯塔笑了笑,她抬手调整了一下肩上十一的位置,“寒山怎么样了?”“你指什么。”“她昨天是碰上什么事了吗,”赫斯塔稍稍侧目,“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往雨晴身上发泄怒火吧?”“她……应该是不怎么喜欢你昨晚带来的那个朋友。”林骄轻声道。“也不怎么喜欢我?”“哈哈,应该说,是不喜欢你突破规则的行为。不过往后你应该也不会再轻易带朋友过来了吧。”“如果带来的朋友都会这样被针对,那我当然不会再带人了。”赫斯塔回答,“但她为什么——”“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那样针对,她只是不喜欢看见像丁雨晴这样的外来者。”林骄轻声道,“如果你一定要我站队的话,我还是会站在涵珊那边——毕竟她是在维护我们的‘俱乐部物品’。”赫斯塔再次看向林骄,“……什么物品?”“只有我们社团内部成员能够使用的物品,”林骄解释道,“这种物品可以是实体的,比如社团内部的车、经费、场地,也可以是某种活动,某种服务——比如我们每周的冥想,我们用来相互倾听、相互支持的时间。你想带朋友来体验的就是后者吧?”“寒山和我说过,这是一种有意建立的同温层。”赫斯塔轻声道。“没错,”林骄轻声道,“我假设现在有两个社团摆在你面前,一个来者不拒、氛围轻松,一个有严格的筛选和淘汰制度……你觉得哪个社团会更吸引人?”赫斯塔稍稍颦眉,但没有回答。“前者,是吗?”“如果你说的是学生社团,应该是吧,”赫斯塔轻声道,“谁会在这种事情上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呢——”林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但你错了,不管是不是学生社团,都是一样的,组织内部的规则越苛刻,执行得越严厉,它的追随者就越多,或者说,试图追随它的人才会越多。”“……是吗。”“建立任何一种同温层所需要耗费的精力都是巨大的,”林骄轻声道,“但任何社团里都会有趁机跑来搭便车的人,这些人只享受俱乐部物品,却不见得会多么认可社团本身的价值——只有想办法把这种人筛走,社团才能凝结成更坚实的形态,进而向所有成员提供更强大的俱乐部物品。你昨天带来的那个朋友,我没有要针对她的意思,她光是往那儿一站,我就知道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你是指她昨晚的衣着——”“服装只是表征之一,”林骄笑着道,“有些内核是不会变的。”赫斯塔一时无言。“你可以不认同,”林骄接着道,“但实际上——”“我是在想,到目前为止我好像没有接收到什么规则,”赫斯塔打断了林骄的话,“你们提出的要求就只有不能连续四周缺勤、不随意带人——”“那是因为你们这批新人才刚刚入社,而且我们在纳新的时候就已经按某些条件筛过一遍了。有些话一开始不用说在明面上,说了反而容易给自己惹麻烦,”林骄轻声道,“不过,和我们自己的小团体相比,诗社确实要松散得多,我们对它的预期就是个自我疏解的地方。”……四人很快回到了工业大学。林骄带路,几人很快来到一处小礼堂。这里一次大约能容纳三百观众,除了像话剧社公演这类活动,平时一些人数较少的学院也会在这里举办迎新或送老晚会。此时礼堂外已经围满了人,林骄带着赫斯塔从侧门进入礼堂后台,先一步来到了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你们先坐,”林骄笑着道,“我去后台转转。”“我也想去后台!”十一立刻站了起来,“可以带我一起去转转吗!”一旁琪琪闻言,虽然没有开口,但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林骄。赫斯塔半听半猜地理解了个大概,也站起身,“……那就一起去吧,方便吗?”“可以是可以,”林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朋友,“但你们俩不能乱跑,现在后台那边的姐姐们大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