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的兽人则肩扛一只吃剩一半的袍子,艰难的跟随前方的战友,他们的运气不错,刚刚进入林地便逮到了一只雪地中觅食的袍子,这将大大的缓解他们在这种极端环境中的补给紧张,他们在出发前只携带了五天的肉干,而想进入人类的领地补充食物则起码要在风雪中前行半个月之久,路上的食物都要依靠林中采集。
呼啸的北风扬起漫天雪粒,能见度降到了十几米的程度,松树上的积雪时不常的掉落,兽人伍长隐约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小山坳,他决定今晚就在这个小山坳中过夜,挖出一个雪洞躲避风雪,凭借着身上厚厚的兽皮衣,和自身强大的生命力度过难捱的夜晚。
队伍稍稍转向,向着小山坳前行,就在快要接近山坳时,兽人伍长忽然脚下一紧,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魁梧的身躯冲向半空。锋镝声破空而来,伍长身后的第二名兽人应声倒地,左右两颗大树下的积雪中忽然暴起两条黑色的身影,细长的刺剑裹着纤薄而莹润的斗气由第三名兽人的左肋刺入,贯穿了整个胸腔,墨绿色的鲜血喷溅出两米开外。黝黑的匕首像一条毒蛇刺破了第四名兽人的喉咙,兽人痛苦的握紧喉咙,拼命的想阻止鲜血流出,然而一切都是枉然,鲜血混合着冰冷的空气冲入了他的肺中,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更多的鲜血流入肺叶,他抽搐着栽倒在地。
最后一名兽人慌忙的丢下硬邦邦的袍子尸体,抽出一把生锈的大铁刀,准备砍向手握匕首的人类刺客,又是一声嗡鸣,一只闪烁斗气光辉的弓箭转瞬既至,没入兽人的肩头,带着他巨大的身体向下滚落几米,人类刺客弓腰潜行,直追第五名兽人而去。
手握刺剑的剑士弹跳而起,刺向挂在半空中的兽人伍长,兽人伍长借力将身体荡起,勉强躲过人类剑士的攻击,又是一声嗡鸣,弓箭再一次射向半空中的兽人伍长,兽人伍长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扭腰躬身甩头的动作弓箭紧贴着他巨大的头颅划过,带下了一片皮肉,而这时兽人伍长抽出小腿上的匕首,割断了脚上的绳索。
落地后的兽人伍长就地一个滚身躲过了人类剑士的一击后站起身来。粗重的呼吸化成一片气雾,猩红的双眼和暴涨的肌肉都显示了他极度的愤怒,他疯狂的冲向人类剑士,又一只弓箭没入了他身后的雪地之中。人类剑士举剑平刺,兽人伍长挥舞匕首砍向来的细剑,咣的一声,巨大的力量沿着剑身传向剑士,细剑带着剑士的身体横飞出一米开外,剑士一个滚身站到了一颗大树边上。
待兽人伍长想再度暴起时,又是一声嗡鸣,兽人伍长不得不反身用匕首格挡下了这一只弓箭,弓箭上附着的斗气近距离的爆裂开来,炸开了兽人伍长肩头的厚皮外衣。兽人伍长再度向剑士攻击,人类剑士绕着大树,凭借着自身的敏捷与他周旋起来。就在兽人伍长再一次冲向人类剑士之时,一把黝黑的匕首从背后暴起,沿着脊骨插入胸腔,刹那间抽干了他全身的力量,兽人伍长缓缓倒地。
这是一个标准的猎魔小组,一名初级剑士,一名初级刺客,一名初级猎人,是数十个封魔关猎魔小组中的一个,军方编号606。他们进入这片任务区域已经半月有余了,这是他们击杀的第二批兽人小队。剑士郭海是这个小队的队长,虽然刚才他看似游刃有余,然而额头上的汗却说明了他承受的巨大压力,而且他知道猎人的情况也不乐观,五只附带斗气的弓箭已经消耗了猎人大部分的斗气,没有斗气的支持和汗湿的内衣使得猎人和他想要熬过今晚的严寒十分的困难。
刺客默默的用雪掩埋着兽人的尸体,并将兽人丢下的半个袍子尸体拖了回来,三人默默的返回自己的秘密据点。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名兽人伍长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消耗过度,现在极端的环境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他们的据点是一个废弃的熊洞,外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不仔细看绝对难以发现,洞内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和枯草,往日三人依靠在一起过夜,实在太冷时就运起斗气抵御严寒,不过今天的情况显然无法向往日一样过夜了。
“今晚生火吧,刺客辛苦一下守夜,我们明天转移到东边的区域。”郭海道。刺客默默点头,猎人则将早已堆积在洞内的落叶和树枝点燃,大家心里明白,夜间生火极易暴露自身的位置,如果遭到兽人小队的正面袭击,他们很难支撑,但现在他们无法选择只能冒险。火焰使得整个洞穴温暖起来,火边烤着袍子肉、他们身上携带的干粮和装满雪的水壶。
猎人将半个袍子的肉分割成条状放在火上烤干,以便转移时携带,刺客则每隔一个小时出去巡查一次,以防被兽人袭击。待到袍子肉烤的差不多时,郭海将火熄灭,将肉条统统堆在熄灭的火堆上,依靠最后的热力将肉条烘干。
郭海和猎人躺在洞内睡去,而刺客则隐藏在洞穴不远处的雪窝里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到了后半夜,郭海起身走出洞穴,替换洞外的刺客,沉沉的夜色中刺客显得有些疲惫。刺客轻轻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准备转身返回洞穴,忽然间空气中一股熟悉而又危险的味道冲入刺客的鼻腔,一个激灵刺客倦意全无,俯身卧倒刺客再一次趴在了雪窝之中。
刺客的异样同样引起了郭海的注意,与回身的刺客双目相对,郭海点了点头,刺客便借着树影消失无形,郭海则小心的返回洞穴,叫醒了熟睡的猎人。
只一小会猎人便进入了战斗状态,猎人奔出洞口转身跳到了洞口的雪堆后面。郭海则俯卧于刺客刚刚隐蔽过的雪窝之中,仔细的观看着敌情。五名兽人分散搜索前行,只一眼郭海便判定敌人是被火光吸引而来,因为在冬季的夜晚赶路会消耗大量的热量,使得兽人生存的几率大减,而雪地前行则以一列纵队最为节省体力,而兽人分散搜索定然是想找到人类的据点从而获得补给。
分散的兽人给猎魔小队的偷袭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以刺客前出时的方向看他应该是去了兽人东侧的外围,判断完形势后,郭海回头向猎人伸出四个手指,这是代表执行方案四的手势,猎人点头,郭海便向着兽人的西侧移动过去。战斗依旧是由猎人开始的,锋镝的破空之声吸引了兽人的注意,刺客与剑士同时暴起,各自击杀一名兽人,只不过猎人的弓箭仅仅击伤了中间兽人头领的肩头,并未将其击毙,使得郭海受到了两名兽人的夹攻。
两名兽人与郭海搅在了一起,猎人的弓箭无法发威,只能转而攻击与刺客对战的兽人,寄希望于快速将这名兽人击杀。郭海在两名兽人的凶狠攻击下狼狈不堪,兽人头领的狼牙棒只轻轻碰在了自己的细剑之上,便将握剑的虎口震裂,郭海且战且退。兽人头领几次强击不中又被肩头的箭伤刺激进入了暴怒的状态,他找准时机他手将狼牙棒照着郭海飞掷而出,郭海就地一滚,勉强躲过这致命的一击,然而另一名兽人的生铁大刀却借机砍在了郭海的背上,一阵刺骨的剧痛,郭海踉跄前冲。
另一边的战斗解决的很快,初阶刺客和初阶猎人,已经进入了人类武者的中级实力,面对普通的兽人,他们的战力还是有优势的,在猎人的策应下,刺客快速的击杀了这名普通兽人。缓过手的猎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危局,借着兽人头领与郭海拉开了一些距离,猎人抬手便是一箭,兽人头领转身躲避,另一个肩头再次受伤。
猎人边射箭边快速接近战场,而刺客则与受伤的兽人头领展开白刃战。受伤的郭海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他强提一口气,一边躲闪着兽人的攻击,一边向猎人的方向靠近。冲进战场猎人果断弃箭,拔出腰间的厚背短刀,砍向兽人。借着兽人与猎人激战的空挡,郭海举剑猛刺,细剑由兽人的左眼刺入,兽人应声倒地,而郭海忽然全身剧烈抖动,连没入兽人头颅的剑都没法发出,跟着兽人翻身倒地。
猎人看了一眼转身加入了刺客与兽人头领的战团,两人合力将兽人头领击杀。两人直奔郭海而来,刺客伸手在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捏开嘴,刺客将药丸丢进郭海的口中。刺客将郭海放平后背朝上,撕开衣衫,一条五十厘米长的刀口正汩汩的冒出鲜血。刺客再一次从盒子里抓出一把红色粉末,均匀的撒在伤口之上,流血明显被止住了,在将膏药贴在伤口之上,一个简单的外伤应急处理流程便结束了。
而猎人则提着自己的厚背短刀砍下了两长三短五根树枝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猎人将五根树枝平放在地上呈梯子状,用细细的麻绳捆扎结实,再将自己的白色披风铺在树枝搭成的架子下,便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雪爬犁。看到刺客已经处理完伤口,猎人道“又有兽人的气味了,看来我们被盯上了,赶快转移,他的伤不能背,只能用爬犁拖着走了,拖不动的地方我们就抬。”刺客点头再一次进入洞穴,将柔软的干草取出两把垫在爬犁上,将郭海放在干草上,并用麻绳将其绑在爬犁上。猎人则将补给品收拢后当前开道,刺客拉着爬犁迅速向山顶撤离。
颠簸的爬犁使得郭海幽幽转醒,背上的剧痛不断的刺激着大脑,寒冷的空气刺激着他的肺腔,郭海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刺客依旧急速向前道“快活动一下四肢,用斗气调节体温,我们这就带你回基地,红丸已经喂你服下了,会没事的。”郭海知道红丸是猎魔小组保命用的,它能激发出自身全部的潜力,他试图挪动一下身体,不过发现四肢已经麻木并且被牢牢的捆在爬犁上。
郭海小幅度的动了动手和脚,依旧没什么感觉,他强提仅剩的斗气,冲破四肢的酷寒,剧烈的颠簸再一次扯开了他背上的伤口,郭海闷哼一声,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住,否则三个人恐怕就都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狂奔了一天一夜,终于周围兽人的气味消失了,想来他们已经甩开了兽人的追击,筋疲力尽的刺客和猎人找到一个雪窝停了下来。
两人拿出挂在外套内侧的水壶喝了几口水,也喂给郭海喝了些,便开始挖雪洞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下。雪洞直挖到地面以便生火,白天生火只要不出烟便不是那么明显,所以他们要趁着白天好好的休息一下,而晚上由于严寒又不能生火所以他们不得不快速前行以使身体产生足够的热量维持体温。挖雪窝生火,猎人和刺客轻车熟路在半个小时内,一个像样的临时庇护所便建造完成。
就着热水勉强吃了些肉干和干粮靠着篝火三人在严酷的环境中二十四小时内第一次安稳的睡上了一觉。虽然这里也有可能被兽人偷袭,但大家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放哨,此刻恢复体力和斗气才是他们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事情。太阳刚刚下山,低温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刺客和猎人的情况稍稍好转,郭海则愈发的虚弱了。三人再一次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再一次开始了严酷的征程。
五天的时间里,三人昼伏夜出终于翻过了猎魔岭的最后一个高地,进入了猎魔岭南坡,刚刚进入南坡刺客便发现了几具兽人的尸体,这让他很高兴,一阵时短时长的尖锐呼哨从刺客口中发出,这是猎魔小组间相互联系的信号,他们身上携带的食物已经耗光,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同伴的支援前方五天的路程也许就是他们在人间最后的旅程了。三人侧耳倾听,不知不觉间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知道如果有队伍在附近,那么听到这声紧急求救信号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会赶来支援的,大家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也许击杀这支兽人的猎魔小组也撤离了吧,亦或许他们的小组遭遇了不测,总之三人不能再等下去了。猎人举目四望,没有野兽的踪迹,没有坚果他们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地。继续前行,下山的路比预想要困难的多,爬犁已经不能再拖行了,刺客和猎人只能将爬犁当做担架抬起,虽然南坡的雪浅了不少,但这种行进方式注定前进更加困难。猎人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即是寻找吃的,又是警戒兽人,并且还时不常的发出呼哨,但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
只走了两个小时,猎人忽然示意刺客停下来道“这样不是办法,你继续带着队长下山,我去找些吃的,你们留下痕迹,天亮前我会找到你们的。”刺客深深的望了一眼猎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拽着爬犁继续前行。一路上刺客又何尝不想寻找食物,可他眼中能够吃下肚的就只有那一种他最不愿意触碰的食物,他知道为了生存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初阳破晓,猎人扛着四大坨扒了皮的冻肉赶到,刺客已经搭好了雪窝生好了火,猎人熟练的将肉分成肉条烤熟,分给大家吃掉,剩余的便装进背包,没有人询问这是什么肉,也没有人谈及肉的味道,大家如同嚼蜡一般胡乱将肉吞进肚子里,没有人说话,大家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只是那股腥臭却在舌尖久久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