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妍菲的动作,直接影响了后面的学子。
这时候,后面的人也都发现了梁妙书。所有人都很疑惑,梁妙书被禁了廷考,就算她是大考的第一名,按照规矩来说,也是没有入学资格的。
但是再一看旁边的梁瀚海梁大人,便也瞬间明白了。
有个好爸爸,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喻妍菲就没有这么容易接受了。
她被家里送到澜元镇来吃苦,本以为可以在这里大展拳脚,博得自己的一片天地,但一向蠢笨如猪的梁妙书那么轻易地就夺走了属于她的光芒。
好不容易挨到廷考,她再次得了第一。然而就是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梁妙书竟然又来恶心她?
凭什么?
她喻妍菲努力压制住心底的不忿,面上装得滴水不漏。来日方长,现在可不是争一时意气的时候。
想来,梁妙书一定是嫉妒她们可以入太学,这才利用她父亲的权势,跟着一起见见世面。
不过也好。
喻妍菲心中冷笑。
就让她在旁边好好看着,自己是怎么被踩在脚下的!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没工夫去纠结今天主持典礼的人为什么是吏部尚书,而不是礼部尚书,只是朝着梁瀚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学子礼。
“雁归苑所有的学子全部准备完毕,等候入学。”
梁瀚海一身官服,衬得整个人更加威严。他独立于石阶之上,身后便是庄严的太学之门,一声厚重的声音如钟鼓一般悠远传来。
“允!”
当此时,阶下的管事太监,一个个传递着这声“允”,直传到最后一个台阶之下,传到了所有围观的百姓耳中。
自此,端朝太学正式开启!
按照规矩,典礼官答允之后,学子入门,这典礼便算正式完成了。
“陛下敕命!”梁瀚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份圣旨!
刹那之间,石阶之下,在场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入学之前突来圣旨?
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但众人也还算淡定,自新帝登基以来,新鲜事太多,也不差这一两件。
他们只是好奇。
这大庭广众的,圣旨到底是下给谁的?
“兹有梁府妙书,于澜元镇亲事农桑,重工新术。更以通商之命,助我大端收复雪安。终不负谦老雁归之名矣。特赐尔免于廷考,奉旨入学,属天字班!若天下学子皆类尔,朕之愿也。”
!!!
竟是一份给梁妙书的圣旨?
免于廷考?
奉旨入学?
还属天字班?
还说让天下学子都学习她?
什么情况?
不是说她被禁考了吗?
不是说她此生都没有机会入太学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虽然感到意外,但只要一想就明白了了。旨意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亲事农桑,重工新术,更重要的是,帮助朝廷收回了雪安镇。
将来端朝若再有战乱,战马必不可少。雪安一个镇子,足以供给端朝八成以上的战马。
梁妙书立下这样的大功,朝廷只赏他免试入学,已经算亏待她了。
这样想着,雁归苑这些即将入太学的学子心中,竟是出奇地淡定。
除了喻妍菲。
可笑她前一秒还在心里笑话梁妙书,下一刻,这份圣旨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这段时间,她已经被所有人都捧上了云端,说她是雁归苑第一人,是端朝女子的楷模,更是天下学子的榜样。
而今,圣旨一下,曾经的那些夸赞,那些奉承讨好,都让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这么努力地备考,这么辛苦地读书,终究还是比不上“奉旨入学”。
喻妍菲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恨!
她怨!
此刻她满心满脑想得都是自己的辛苦与世事的不公平,却唯独忘了,梁妙书在田间观察治病,一待就是一晚上,而那时她却在温暖的被窝中做着美梦。
她也忘了,梁妙书为了澜元镇的泥石流和修路通商计划,彻夜研究,不眠不休,百般盘算,才有了现在这样一个结果。
而那时她又在做什么呢?下雨的时候惆怅满怀,当窗作诗。下雪的时候拥裘围炉,给其他人一起取暖作乐。
她的生活本也无可厚非,只是过着一个普通学子的普通生活。
她也的确是努力,但跟普通学子一比,也只是多努力了那么一点点。
只可惜,梁妙书从来就不是普通学子。
她是立志报国。
报国就要做实事。
……
典礼一过,先前围在喻妍菲身边的那一群人,重新聚在一起,又围在了梁妙书的身边。
“妙书啊!你真是厉害啊!居然能够奉旨入学!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分量啊?”
“哎呀!妙书当然知道啦!我们倒是很想知道,之前传出你被禁考的消息,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那天你去面圣,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会传出这么离谱的消息来?”
“给我们说说,陛下到底长什么样啊?脾气好不好?是不是特别威严啊?”
……
梁妙书被这些问得脑仁疼,想要离开,又被挤得出不去。情急之下,她在众人的目光中,头仰青天,伸手一指!
“看!飞机!”
众人???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梁妙书脚底抹油一般,悄悄开溜了。
太学启蒙课只有五天。这五天中,天字班、地字班和人字班,分别会有不同的夫子,来带着大家学习一些现在朝政的基本常识。五天后,他们就会被分别带往不同的地方,实地学子三年。三年后,再根据各人学到的东西,以及三年中对当地和朝政的贡献,进行授官。
说白了,太学三年,便相当于社会实践。只不过,这实践不是做做样子,需要真正做出成绩。
太学内堂,梁妙书前脚刚躲进来,后脚柳明河和陆修远就跟了进来。
“你们吓我一跳!悄咪咪的,也没个声音。”
柳明河笑得促狭。
“早就看到你偷偷摸摸地准备跑路了。早前京中流传着你那么多谣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看你只躲在府中,也不出声,还真怕你想不开呢!”
陆修远却白了她一眼。
“我早就告诉你,妙书心中自有打算,你偏不信,用你瞎担心?”
柳明河双手环胸,崭新的太学服将这姿势的傲娇瞬间减弱了不少。
“你不担心?也不知道是谁,在街上只要听到有人议论妙书,就冲上去跟人家打架的。现在,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您陆大公子在澜元镇背的没学会,脾气倒是见长了!”
“你……”
陆修远正要说话,却见内堂的门吱呀一声——
有人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