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后的村民就不那么轻松了。
林家人带着食物行李跟着队伍走,林母一个不察,脚下滑了一跤,顿时栽倒在泥水里,脚腕狠狠地扭了一下!
“啊!”
林父立马上前查看伤势,见扭得厉害狠狠地拧住了眉,随后叫来大儿子,“老大你过来!你娘摔了,你把我带的东西也背上,我背着你娘走!”
“好!”林福山接过父亲身上的行李,全都胡乱的带在身上,怕爹娘再出意外,就跟在爹娘身后走。
雨势逐渐变大,山路泥泞,还有泥水顺着山势往下冲,大家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断有人被滑倒,又顾不上疼,立马起身接着往山上走。
泥水,雨水,泪水,血水,分不清是什么,反正都胡乱的糊在身上、脸上。
等大家都走到一处平缓一些的高地时,雨也平息了一些。再往下看,来路早就被汹涌的洪水淹没了。
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而人一旦放松下来,疲惫,疼痛,恐惧就会铺天盖地的涌上来。拦不了,止不住。
劫后余生、筋疲力尽,哭都没有力气。
村长率先站出来,高喊“大家都和家人凑在一起,数一数少了人没有!”
于是各家各户都数了一下,得出了一个让人欣喜的结论。
“村长,我们家一个没少!都在呢!”
“我家也没有!”
“我家也是!”
……
村里不管男女老少一个没少,只是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医治大家的伤势。
林母受伤不算很重,但也走不了路了,她还没说话,就让林浠瞧见了伤处。
林浠看见母亲那肿的老高的脚腕子狠狠抽了一口气,“怎么伤这么重还不说!”
林浠撩起袖子,毫不在意的脱掉林母沾满泥水的鞋子,也不嫌脏,仔细的捏着扭到的地方,灵气随着指尖浸入伤处,错位了。
“可能会疼,娘你忍一下。”林浠道。
林母不知道林浠会医术,只当女儿是为自己减轻些疼痛,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咔吧”一声,疼痛瞬间消失。
林母吃惊的瞪大眼睛,“……小浠你会正骨?!”
“啊?”林浠装出一份茫然得样子,“可能我误打误撞就把骨头捏回去了。”她表面上依旧在为林母捏脚腕,其实是灵气渗入其中为林母消解疼痛。
林母起身活动了一下,欣喜道“一点都不疼了,我家小浠真是厉害!”
看着林母没事了,林浠起身去其他人那边看了看,看着王大夫在研止血的草药,计上心头,去旁边拔了几棵无毒的草根。
“王大夫。”林浠凑过去,“我在路上发现了几棵特别好的止血药,你看也放进去一并磨了吧。”
王大夫老脸一垮,厉声道“胡闹!这些药性相合相克你个小姑娘懂什么,乱加药弄不好会死人的!”
林浠也不争辩,就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王大夫猛然想起林浠之前治好了村长孙子的羊癫疯,气势就弱了下来,“你真懂医?”
“略懂。”林浠道,为了让王大夫放心更是说“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只管说是我干的。”
王大夫接过草根仔细看了看,也认不出是什么,最后还是妥协了,“……那就放进来吧。”
林浠暗笑,这只不过是路边最普通不过的野草,能看出什么就怪了,“不过”她又道,“若是这药好用,你就只说是我帮你采的药,可不要说是我将药拿来给你的。”
林浠原主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女,哪里会医术,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王大夫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王大夫研药,研好了林浠就拿着去给伤者敷上,趁机将灵气释放出去修复伤口,敷了药的人前一刻还诶呦喊疼,敷完了不仅止住了血还感觉不到疼痛了。
众人啧啧称奇,连夸王大夫的草药好,是神药。
王大夫对自己的药知根知底,药效中规中矩,敷上只是对伤口恢复有益处而已,哪里就能担当神药的名号,只当是药效全来源于林浠给的草根。
“唉,哪里是我的功劳。”王大夫道,“这草药都是林家姑娘帮我采的,要不是她我哪配的出这么好的药!”
“是林浠?”
“是啊!”王大夫感叹道“林家真是得了个好女儿!”
这一下,村里相熟的不相熟的都对林浠感激万分。一个身形瘦小的夫人划伤了手,也是林浠给敷的药,特意去感谢她。
谢着谢着又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哭道“唉,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没有人哭还好,一哭起来大家都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壮硕的男子都红了眼眶,低头擦了擦眼泪。
林浠拍了拍妇人的肩膀表示安慰,鼓励大家道“没关系,我们不是已经知道有个好地方可以去了吗?只要我们到了天麓州就能重新过上好日子了!”
村长也在旁边附和,“对,只要到了天麓州就好了!”
大家的情绪都被感染,一个个都带着笑容,纷纷嘟囔着“只要到了天麓州就好了。”
俨然已经在心里隐约将林浠放在了和村长一般高的位置上,对林浠的话也是下意识就想要相信,却冷不丁的听见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
“说得好听,谁知道那天麓州在哪儿啊!”
众人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周围瞬间死寂一片,李二娘见大家都安静下来更来劲了,叉着腰怪声怪气道“一大群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干什么听她一个丫头片子瞎说话,她知道什么呀!”
是啊,林浠也不过就是一个没出过村的小丫头,她知道什么呀,现在也只是未曾遇到过绝望的天真罢了。
刚刚才鼓起的士气,俨然又下去一大半。
林浠冷冷的看着李二娘,冷笑道“那不然听你的?听你的感觉那雨下不大,听你的继续待在扎营的地方,听你的被洪水冲走?”
“还是说,听你的不去找天麓州在哪里,大家一起熬死在这地方!”
林浠将死字咬得极重,李二娘有些害怕起来,甚至觉得那一个字像是咬在了自己的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