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神气,让你小瞧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还是忽略了世界上有的是听力好的人,更有林浠这样因为各种原因而导致感官尤其好的人。
林浠在前面听着这小孩子的絮叨差点憋不住笑意,肩膀直抖。
不行了,这小孩儿太逗了。
林小宝牵着娘亲的手疑惑地抬头“娘亲你冷吗?你抖什么?”
毕锥却听着这分外熟悉的语调忽然反应过来,低声道“林浠,他、他好像是……”
“是尉迟家的人。”林浠淡淡道。
“原来你认识啊。”毕锥稍微放下了心。
林浠往后看了一眼,那小子还是专心于踢石子,连牵马都不上心,“算不上认识,就是在尉迟策那里见过他一眼,他好像没认出来我是谁。”
“这样啊。”毕锥也看了一眼那牵马的少年,“那是将军的弟弟,平时跋扈惯了,平日里出入都是跟着侍卫的,现在怎么……”
林浠无所谓道“随便如何,算他命好遇见我们,把他带回京城就得了。”
“说起来。”林浠眼睛滴溜溜地转,“要是把他弟弟捡回去了,尉迟策不就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这可是个小宝贝呢。
距离京城已经不过两日的路程,由于一路上会有茶摊驿站之类的,林浠他们也没有准备太多的干粮,主要是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能吃的小怪物。
所以现在食物告急,林浠当即找了附近的一家茶摊补充食物。
这是一个不大的店面,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店,有的只不过是一个小木车,上面摆放着一些茶碗茶壶,再从路边摆放几个小马扎可以坐着喝茶,连桌子都没有。
可是庄稼人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林父率先道“老板一人一碗茶水,再来几个烧饼。”
“好嘞,客人您先坐,茶水马上来!”
一行人都各自找了马扎坐下,因为这里常年都没几个过路人,座位也不多,林浠一行人坐下刚刚好,甚至林小宝都要坐在林浠腿上。
不料尉迟景看着这路边的破旧小茶摊分外嫌弃,“你们就吃这个?这地方的东西都灰扑扑的能吃嘛!”
林浠看了看这个挑剔的公子哥,不得不承认就算现在一身粗布短衫的样子很狼狈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贵气,毕竟饿成这样还敢挑吃挑喝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爱吃不吃。”林浠不惯着孩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吃完再打包一些干粮,咱这一路就吃这个,你不吃就饿着。”
“你!”尉迟景气急,却又无可奈何。扯着缰绳靠在马身上,“你们吃吧,我才不吃这个东西!”
看来是昨天吃撑了,当时带着泥巴的地瓜不是也吃得很开心?
林母看不得孩子不吃饭,小声和林浠商量,“我看这孩子遇难之前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我看要不就让老板做些好的吧,这粗茶淡饭他肯定吃不下。”
听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尉迟景靠着马的懒散姿势都不自觉地站直了一点,伸长耳朵听着林浠怎么说。
林浠呵呵一笑“不吃就饿着,饿三天吃土都是香的。”
真当自己是个佛爷啊?尉迟策她都没给过好脸子,这一个半大的小屁孩还敢和她挑吃挑喝?
贫苦人家并不讲究,路边也就是买一碗大枣茶,茶水很快就沏好了端上桌,大只的黑底粗瓷碗里是橙色的茶水,碗里静静躺着一只圆滚滚的红枣,闻起来还有一股茶香,喝起来却只觉得粗涩难咽,根本就没什么清香解渴的味道。
更别说里面还有一颗枣子,煮出来的味道并不是甜的,而是不知从何处来的酸味。
这是一碗能让人失去对生命的期许的茶水。
林浠只喝了一口就搁下了碗,林小宝更是满眼只有对那颗红枣的好奇。
那茶水不用喝都知道不好喝。
林父林母看着女儿皱眉的表情不禁发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个茶不好喝?你得细品,仔细喝就知道这茶水是清冽解渴的,比小女娃爱喝的糖水好多了!”
林浠撇撇嘴,不听她爹糊弄,而是看向一边的大哥和毕锥,“你们觉得好喝吗?”
毕锥神色淡淡,她从军多年,吃得苦多了,这味道对她来说并不糟糕,“我觉得挺好的,确实解渴。”
林福山端着茶碗放下也不是,喝也不是,最后只能苦笑着说一句,“确实解渴。”
至于味道……
不提也罢!
“嘿,客官你们是外来的吧,别嫌这茶水不好喝,要是配上我家的饼子,那叫一个香呢!”
老板乐呵呵地端着一碟子烧饼出来,不是新做出来的,而是在家做好之后就带出来,什么时候卖出去什么时候热一热。
为了避免天热容易坏,这饼子干得能砸死人。
林浠两指捏起一块饼子,另一手食指屈指敲了敲,声音倒是很清脆。看着莫名有些眼熟,林福山有些意外道“这不就是咱们在路上吃的那种饼子吗?”
林父点点头,拿起一块饼子用力对半掰开给了妻子一半,“你说得没错,和咱们路上吃得那种还真的差不多,只不过人家店家卖得要比咱们自己做的好吃许多。”
他在山中打猎,猎物毛皮腊肉多了总要进城去售卖,一去来回要好几日,那时候镇子上也有卖这种烧饼的,他吃过许多次。
又干又硬,但是吃了抗饿,最重要的是这饼因为干燥根本不会坏,是出远门携带干粮的最佳选择。
店老板在一边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家人,“还是老哥有眼光!这群小孩子怕是吃不惯这大饼子。”
林浠将信将疑,也将自己的饼子也一分为二,分了一半给在一边晃着小脚丫等待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