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上上下下木头物件不少,施工结束的边角料都码放在一间杂物间,这样的木板尤其好找。
毕锥点点头,“我知道有几块合适的,这就拿来。”
林浠应了声,之后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大夫!!”一道慌张惊恐的破锣嗓音忽然爆发,因为恐惧而破音的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是要生掰啊……疼、疼不疼啊……啊?”
“你这话说得……”林浠双手在男人腿上上下摩挲片刻,找准位置瞬间施力,随着灵气的辅助,骨头瞬间物理归位对正。
“啊啊啊嗷——!!”
随着男人震天的惨叫,林浠收回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这玩意儿肯定疼啊。”
林浠接过毕锥递过来的长宽合适的木板,在男人腿四周固定好用布条裹好,最后还轻轻拍了拍才算完工,“这就行了,回去好好养着,这条腿别用力,记得一旬后回来让我检查骨头有没有错位。”
正经话说完又忍不住调侃一句,“至于姑娘咱就先忍忍,只能以后再看了。”
男人满是尴尬地笑了笑,好好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调侃哪能不脸红,赶紧付了诊费就又由那两个汉子搀扶回去了。
那人走了老远都能听到汉子笑话他的声音。
林浠笑了笑,一回头才看见爹娘脸色一直不对劲。
母亲不善隐藏表情,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现在也是一脸愁闷,似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爹娘,你们怎么了?”林浠问道,她刚开始还以为爹娘只是被那个体型像大哥的人吓到了,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林母叹了口气,不无担忧道“怎么偏偏是今天来了一个这样的病人……”
多不吉利。
林浠了然,知道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就放下了心,“这些事情都是没什么依据的,爹娘,你们放心,以大哥的学识才干,这次求学拜师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长辈迷信,就因为这个突然过来的伤者担心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林福山满脸喜气精神抖擞地回来才放下心来。
“爹!娘!”医馆外好远就能听到林福山高兴的喊声,他性格向来稳重,很少有情绪如此之外露的时候,一听这声音家里人也就放下了心。
此行定然如愿。
果然,林福山大步跑回来就要兴冲冲地去收拾东西,脸上的笑怎么也落不下去,“顾夫子让我明天就去书院,现在回来是和你们辞行的。”
林父林母大悦,也是满脸喜气,林母忙要列个表格,把能带上的东西都想给他带去。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要不然还能多带两身新衣服去。”林母扯着儿子那已经浆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叹气,这衣服太旧了,出去一看,京城的路上,除了乞丐几乎没人穿这样的衣服了。
林福山从母亲手中接过叠好的衣服,放在自己的包袱里,劝慰道“娘你不必忧心,书院都会给学子裁新衣服的,这衣服拿多了我也穿不上。”
林母还是不快慰,皱眉道“可是这也太旧了,若是同窗看你衣着寒酸……”
“娘!”林福山语重心长道,“这已经很好了,我是去读书的,并不是去和那些贵公子们玩乐的,你不必忧心我。”
“家里给我的已经足够,剩下的境况我一个人就足以面对了。”
林福山说得诚恳,林浠抱着林小宝靠在门边上听得也认真——这觉悟,要说她哥考不上学她第一个不同意。
翻遍整个京城都不见得找出来一个和他哥一样的书生。
书馆内的器物一应俱全,林福山最后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装了两套换洗的衣衫,和两块手巾便罢,“书院离家近,我这次去也不过去个十天半月,书院休假的时候我还要回家呢,就不必带许多东西了。”
他正是激动的时候,吃罢晚饭就早早回房休息了,想的是明日走早一些,也显得诚挚。
“大哥可是安静了,这半日里他就没闲着,一直在屋子里来回转。”还坐在饭桌上的林浠看着林福山回房的背影调笑道,林福山这顿晚饭吃得太快,她现在还有半碗饭没扒完。
林父不满地摇摇头,“哼,沉不住气!”说完就被妻子瞪了一眼,林母嘲笑丈夫道“就你沉得住气,也不知道这半日在一边坐着都要抖腿得那人是谁!”
林父窘了一下,别过头不理会妻子,转头嘱咐女儿,“你一会儿也早些去休息,明日和我一起将你哥送去书院,咱们也认认门,回头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好去给你哥送东西。”
“好。”林浠点头应下,罢了两口饭又看向身边的林小宝,小孩子吃饭吃得很干净,鼓囊囊的小嘴巴完美包裹住每一粒米,没有一点儿洒在外边。
“小宝,你真不跟我们去送舅舅吗?”
林小宝眨巴眨巴大眼睛,固执地摇摇头——不去!
然而林浠第二日还在被窝里的时候就感到自己房门被打开了,林小宝悄悄蹭到林浠身边戳戳她的被子,小声道“娘亲起床啦,舅舅要走了。”
林浠好笑地看着自己床边的林小宝,小小的人儿还会不好意思,低着头都能看见羞红的小耳朵。
说好的不去,最后还是忍不住跟上来了。
林浠起得太晚,被母亲塞了一块饼子就赶出了家门,“快走快走,别让夫子等急了!”
“不至于吧。”林浠苦兮兮地啃着干粮走,头顶还是一片黑,太阳才刚刚有点冒白的迹象,“我们要走这么早?现在连路都看不清。”
林小宝精神抖擞地牵着娘亲的手,这是他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离开无名馆,整个人都有些小紧张。
他不敢出现在京城里,可是也不敢让林浠离他太远,他会害怕。
“走到那里天就亮了,你大哥第一天去书院,就是应该去早一些的。”林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