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桌的客人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换了两拨人。
坐在位置上的男人穿着棕色的宽松麻衣,手中拿着赛樊楼的餐牌,小心翼翼的看着,手指头在餐牌上游离不定。
旁边跟着的跑堂聪明伶俐,一双眼睛在他们的身上游弋。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他试探性的问一下。
对面的那人直接说道:“这个东坡肉给我们来一块尝鲜的就行。”那人回答。
跑堂早就已经习惯了:“直接把投注的钱拿出来吧。”
那人直接拿出来一两银子,然后掏出来五个铜板。
跑堂乐呵呵的去取菜了。
下面的人在不断的倒腾,楼上的云枫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
“姑爷,您就这么看着,看着他们用银子不断的两面都买,赚咱们的钱?”寒文远已经忍不住了,他的心态都要炸了。
赛樊楼是他赚钱的希望啊,这么就让人坑了?
云枫风轻云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来来往往,却道:“让他们买吧,尽量的买吧,到头来咱们会赚钱的,绝对会赚钱的。”
寒文远不懂,他根本就不懂吗,明明是赔钱的买卖,为什么会赚钱。
规则摆在这里,有空子让你钻,难道是人家坐庄的人特意留给你么的?
云枫这话没说出来来,反而是一个劲的看着楼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来下单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是让云枫目不暇接。
等到未时刚过,云枫的身后已经多出来两个人了。
在后厨的班福,他捧着班小楼亲自做的凉菜,弯着腰好像是不会动的花架。
依靠在云枫身旁的是寒雨瑶纤纤玉指拿着班福捧着的干果,细细的品尝。
从中午十分,寒雨瑶就已经到了赛樊楼了。
也看着整个酒楼的变化。
一楼方才还只是一群人在讨论这襄州花胳膊赵伯琼能不能斗的过金国相扑手阿尔萨兰,现在就连讨论都不讨论了,而是不断的看着一个个穿着整齐的街头闲汉进来,找到座位拿着银子直接拍在桌子上,立刻就有店里的跑堂过去接待。
一块品尝价格的东坡肉,甜丝丝的放在嘴里,然后拿出来一两银子加上五个铜板,写上一张赌坊的凭票,直接转身就走。
跑堂对这个路数已经十分的熟悉了。
楼上看着的寒雨瑶担忧的问云枫:“你就真的不怕那个‘飞天烙铁’能赢?你看他的绰号多吓人。”
是!
飞天的烙铁,糊谁身上都是血糊淋啦的,肯定吓人啊。
但是……
云枫小声的在寒雨瑶的耳边说道:“制定规则的是我,赌局也是我来坐庄,你听过坐庄的亏钱么?”
寒雨瑶震惊的看着云枫,她说道:“你居然作弊?”
在她的心中,赌坊只有作弊才能保证胜利。
云枫却摇头:“我怎么可能作弊,这场比赛的赔率早就已经告诉所有人,那个金国的相扑手是绝对可以一招干掉赵伯琼的。”
“真的这么厉害?”寒雨瑶震惊道。
云枫又点头:“没错,我昨天晚上已经再次确认了,阿尔萨兰是女真人中非常厉害的相扑手,是他们部落的巴图鲁,曾经跟着他的父亲赤手空拳杀死过老虎。”
寒雨瑶一双美眸瞪的老大,她那纤纤玉手拉着云枫的衣角,人像是要躺在云枫的怀中。
她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杀死老虎。
云枫看着楼下的那些人,脸上的微笑就没停过。
对面的南货铺门口,一个个襄州路过的客商,想要打尖的住户站在门口喝上一口梅子茶,顿时感觉全身的疲惫缓和了一些。
就听见周围的人说:“兄弟,如果住店就去赛樊楼,咱们来往的客商都在这里,互相之间还能照顾一下,把手头互相需要的东西易物一下,省的交那牙行的牙人钱。”
所谓的牙行,也就是中介,在这个年代非常的普遍,这客商本来是要去牙行报备,然后看看卖多少钱的,现在听来当即跟着那人去了赛樊楼。
这样的客人比比皆是。
两个客商到了赛樊楼门口,借来的跑堂马飞一溜烟的跑过来,帮着这客商引路。
马和货往后走,专门有人准备马棚。
另有跑堂给安排热毛巾擦脸,擦手。
刚才喝完水的客商脸上有热乎乎的毛巾盖着,被黄沙和烈风吹过的手再用毛巾热敷一下。
擦拭干净,对走南闯北的人来说别提多舒服了。
最后马飞再来上一句:“咱们掌柜说了,咱们赛樊楼的洗澡池子十二个时辰提供热水,可以随时去洗澡,若是舍得十个铜板,还有人给你搓个澡。”
当头的客商本来就想交易点货物,但是回头一看跟着的伙计,拿着刀的护卫那殷切的眼神。
当即说道:“开个普通的房间,再给我们兄弟准备上一桌上好的饭菜,不要文人的清汤寡水,兄弟们要吃肉,大口吃肉,再给安排上十六个搓澡的。”
马飞当即大声喊道:“玄字房客人十六个,饭菜一桌,加肉。”
接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个的木头牌牌:“这个牌牌您收好,到时候带着钱去洗澡把牌子和钱一起交澡堂门口就行。”
一个小商客带着十五个弟兄进了赛樊楼,一桌饭菜是少不了的。
对面的南货铺的尚富咬着牙看着他们进了赛樊楼。
这小小的赛樊楼居然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忙的生意兴隆了。
卖货的伙计石蛋跟在尚富身后,总想要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石蛋,你去看看,咱们已经投注多少钱了。”尚富问道。
这在赛樊楼两头投注的就是他尚富,一个不可能输的买卖,只要两头都买,就能保住本钱。
金国相扑手赢,他的本钱回来,若是那个绰号“飞天烙铁”的赢了,他就赚的盆满钵满,怎么看都像是个不错的买卖。
可尚富就开心不起来。
伙计石蛋到店里跑去问了掌柜的,这才过来告知:“尚总管,咱们一共已经花了三百七十六两银子了,掌柜的问还继续么?”
尚富点头:“账上还有多少余钱。”
石蛋道:“如果不算下个月采购燕窝鱼翅的钱,现在已经没钱了。”
尚富仔细思考片刻:“那就把那笔钱用上。”
“寒家的名声在那放着,他一个小小的赘婿还不敢不兑现,就看到时候他是不是要卖掉他的嫁妆了。”
石蛋愣了:“什么嫁妆?”
“赛樊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