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说道“杨行密和孙儒在浙西乱战,造成了大量人口逃往浙东。”
韦扶风点头,他知晓大唐朝廷依赖两淮盐利,依赖两浙的粮赋,失控的淮南道阻断大运河,造成朝廷实力每况愈下。
“若是杨行密获胜,浙西和淮南道的乱战结束,不知道浙东的董昌,江西的钟传,会不会乘机进取浙西。”韦扶风问道。
“属下觉得不会,最少钟传只会固守洪州,因为钟传虽说号称拥兵十万,但多数是流民,其需要巩固根基。”李章回答。
韦扶风点头,道“本军也是需要时日巩固根基,所以只能向南发展势力,韦氏长者韦丹曾经任职桂管治下刺史,韦宙曾经出镇岭南道节度使,所以进军桂管和岭南,多少能够借力先辈名望。”
“大人说的是,韦丹大人还曾经任职江西观察使,在江西深得民心崇敬,立有功德碑彰显功绩。”李章附和道。
韦扶风一笑,韦氏是大世族,有所建树的高官很多,最牛叉的是曾经任职西川节度使的韦皋,那位先祖的功绩青史留名,曾经大败吐蕃和南诏,对他而言是无形的人望遗泽。
“江西钟传的存在,相当于一道战略屏障,本军希望能够相安,夺取潭州之后,使人和谈。”韦扶风定调了与江西钟传相安的策略。
三千护军押解辎重,日行夜驻。
一路行军,韦扶风谨慎的使出斥候打探,防备来自洞庭湖的敌军。
韦扶风知道雷彦恭在朗州逃入洞庭湖,归附鄂岳节度使杜洪,占据君山成为水军兵马使。
这一日近午,抵达资江,资江发源于卲州境内,流经潭州与朗州的交界,流入洞庭湖,全长一千多里,是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
韦扶风军抵达的地域名桃江,江水平缓东流,有渡口。
韦扶风命令先行运载辎重渡河,午后不久,忽有快马信使抵达对岸,过江请见了韦扶风。
风尘仆仆的信使拜见,忙道“禀告大人,据探报,来自邵州的数千军力,折转的奔袭来了资江,甘指挥使已然遵命发兵邵州。”
韦扶风听了平静点头,李章听了脸色惊变,看了韦扶风失声道“大人。”
韦扶风扭头淡笑道“本军信不过邵州刺史,使人知会甘凤池,若是邵州军力阳奉阴违的来袭本军,那就发兵乘虚夺取邵州。”
李章轻哦点头,眼神流露复杂之色,低头恼道“贼子安敢无信。”
韦扶风说道“赵海,你与李章现在过河,押解辎重去往潭州。”
一旁的兵马使赵海恭敬领命,其最初出身虎贲卫,入过扶风军,曾经升职金州镇守城门的牙将。
李章一怔,问道“大人不去潭州?”
“本军回去武陵县守城,本军觉得,邵州刺史胆敢诈降反噬,或许与其它势力的敌军有了勾结,其想法或许要借机夺取潭州,与之勾结的敌军,意图朗州和湮州。”韦扶风平静说道。
“大人是指洞庭湖君山的雷彦恭?”李章问道。
“只是猜度,你们快走吧。”韦扶风催促。
李章恭敬辞礼“属下告退。”
看着李章和赵海离开后,韦扶风传令回军,率领一千军力掉头。
走出十里路程,韦扶风又命令兵马使蔡恒和兵马使周宁,各统领四百军力,一个归去武陵县辅助镇守,一个归去湮县辅助镇守。
韦扶风则率领二百精锐军力斜奔西北,明显去往施州,过施州自然是回去了川南治下。
分军而行,韦扶风望着渐渐远离的八百将士,内心无奈摇头,潭州之战有了变数,他本心希望邵州是真的归附,可惜乱世人心不古,指望一地军霸守信实属不智。
果然,邵州刺史诈降反噬,意图奔袭擒王,韦扶风只能临机而变,采取躲避策略的离开战危之地。
韦扶风顾虑的是鄂岳军和荆南军,担心敌军兵出洞庭湖,与邵州敌军合围擒王。
八百将士,事实上成为吸引敌军的诱饵。
韦扶风率领二百精锐逃离朗州地域,他不愿自身陷入重围之中。
朗州治武陵县城只有三千守军,武备战力一般,一旦遭到数万军力攻城,很难守御。
韦扶风认为,他不在武陵县城,敌军未必愿意集结大军进攻城池。
只有鄂岳军的水军兵马使雷彦恭报仇心切,鄂岳军节度使杜洪不会为了攻城,付出得不偿失的代价。
至于荆南军成汭,不能擒王,绝不会出动大军远攻朗州武陵县,大江上游的川南军虎视眈眈,一日千里下江陵。
韦扶风的逃避,对于潭州之战不会造成负面影响,他抢占先机的做出布局,命令进取潭州的军力乘虚转取邵州。
只要拿下了邵州,就能够获得军心认可的运筹帷幄,不至于让甘凤池居功最大。
向西北行走了四日,渐渐接近了沅江。
沅江自西南流向东北,其主干流经黔中道的辰州,由辰州流入朗州,流经朗州注入洞庭湖,是一条不逊于资江的逶迤大河。
能够看见了沅江之时,先头探路的斥候急匆匆归来,禀告发现沅江那里,存在一支三十多人的军队,装束是唐军,不是僚人族,不知是那里的隶属。
韦扶风听了,命令将士出击围捕,二百将士奉令而动,迅速分组迂回的奔向江畔,二百将士皆是精锐矫健。
事实上一百人是披甲执盾的虎贲卫,五十人是弩兵配短刀,五十人是长枪兵。
江畔,三十多名兵丁散落休息,多数是麻衣外穿皮质马甲,数名身穿锁子甲,还有两个身穿青色儒袍的人物,斜对坐在江畔石上。
刀盾兵宛如牛群冲到江畔,弧形半包围了三十多兵丁,散落的兵丁惊恐的大喊抓起兵器,纷纷收缩聚集的形成对外阵势。
“不想死放下兵器,趴下。”许多刀盾兵发出恐吓大喊,后面的长枪兵和弩兵止步执兵。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锁子甲人物大声反问。
“放下兵器。”一名牙将冷声回应。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与你们应该不是敌对。”锁子甲人物回应。
“多嘴者,射杀。”韦扶风走到后,大声下令。
嘭嘭嘭!十数弩兵迅速的移弩瞄准,遵令的发射弩箭。
那个锁子甲人物惊恐的跳移挥刀,不能避开的被五只弩箭射中,惨叫的摔落在地,挣扎扭动。
“放下武器,趴下。”牙将厉声威吓。
“都放下武器。”一个青袍中年人说了话,被围的兵丁纷纷抛下武器,趴下,最后只有两个青袍人站立。
“在下岳州属官,敢问诸位是那一军的大人?”青袍中年人起礼问道,神情从容。
“分隔看押,审问,搜身。”韦扶风冷淡吩咐,转身走去等信。
片刻后,属下押来两个青袍人,送上两份公文,禀告说这一行人来自鄂岳军,两个青袍人一个是岳州刺史的幕僚,另一个是江陵府的荆南军属官。
此二人都是七品文官,奉命出使思州,意图与思州田氏和播州杨氏达成联盟。
审问得知,有一万鄂岳军跨过洞庭湖进袭朗州,具体的战况不清楚。
看了公文,韦扶风抬头看向两个青袍人,问道“你们打算如何?”
“请大人饶恕,我们只是讨活的小吏,愿意归属大人做事。”一个青袍人惶恐拜道。
“你是成汭属下?”韦扶风问道。
“是,小吏只是奉命行事,只是一个信使。”青袍人恭敬回答。
“成汭是不是还出使了凤翔军?”韦扶风问道。
青袍人一怔,回答“是的,大人居然知道。”
“我是猜想,若不能联合凤翔军,出使思州田氏只能徒劳,思州田氏保守,就算贪图黔州,也要顾虑能不能够守御,田氏不会相信,成汭永远不犯黔州。”韦扶风说道。
“大人,思州田氏确实保守,但田氏不会愿意川南军久治黔州,川南军日久强势,必然威胁田氏的地盘。”青袍人恭敬驳说。
韦扶风点头道“你说的有理,田氏为了传承生存,恐惧川南军的强大。”
“大人说的极是。”青袍人恭维道。
韦扶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忽问道“这一次鄂岳军进袭朗州,杜洪来了吗?”
“回大人,杜使君坐镇鄂州,此次领军的是都知兵马使邬三郎。”另一青袍人忙回答。
“鄂岳军只来了一万,成汭既然参与出使联盟,这一次进袭朗州,为何没有荆南军?”韦扶风问道。
“回大人,成使君不肯联合出兵,说担心江陵府有失,杜使君也担心鄂州有失,只愿出兵六千,其实这一次的出兵,出于雷彦恭请求,听说雷彦恭与邵州刺史,潭州的周岳有了联合。”另一青袍人回答。
韦扶风一笑,道“走吧,吾与你们去往思州一行。”
“啊?大人要去思州?不知大人隶属那里?”青袍人愕然,问道。
韦扶风不理会,吩咐押解了俘虏启程,折转方向,沿着沅江上行,向西南方去往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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