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二十多个女人挤在其中。
李雪柔先一步被送上了船,三个女主,八个被细铁链窜在一起的媵奴,十个健壮僚人族奴婢,舱外有八个武士和四个船夫。
船头插着田氏的镖旗,一路顺流而下,稍微有点顶风。
华灯初上时分,船只抵达彭水县城,在城外被阻截,武士头目出面交涉,说是涪州刺史的夫人。
船被放入,引导至一处码头停泊,不许随意远走,可以在附近走动买物,待明日经过官验方可自由。
但因为是刺史家眷,依规矩及时报去了刺史衙门。
刺史张文成意外,韦扶风对他说过与田氏联姻之事,只是还未迎娶,怎么自己跑来了?
张文成不敢怠慢,亲自去见涪州刺史夫人。
节度使大人威权日重,张文成身为元老,可以在韦扶风面前随意一些,那显得亲近,但对于夫人绝对不能有失尊重。
尊重夫人,就是给节度使大人面子。
带着护卫赶到了船只停泊之处,张文成请夫人出来密谈,他急切过来还有一个原因,担心夫人不知轻重,泄露节度使大人行踪。
听说是黔州刺史过来请见,田雯儿向外看一下,好家伙,一百多的兵将,她知道来人若是恶意,直接就能够拿下,只能走出去一见。
“黔州刺史见过夫人。”张文成看见田雯儿下船,主动走过去几步见礼。
“刺史大人有事吗?”田雯儿镇定问道。
“有事,请夫人借步说话。”张文成正容道。
田雯儿点头走过去,张文成肃手向左,一起走出十米才止步。
张文成略恭道“夫人的事情,大人曾经与我说过。”
“哦,他说什么了?”田雯儿忙问道。
张文成迟疑一下,道“夫人,这里说话不妥,可否去驿馆。”
“为什么要去驿馆?”田雯儿警惕道,毕竟人生地不熟。
“有些话不好说,如果夫人信不过,那去一只船吧,夫人请。”张文成道。
田雯儿点头,跟随去了附近一只船上。
在了船舱,田雯儿迫不及待的问道“刺史大人,他说了什么?”
“夫人知道楚瑜是何人?”张文成问道。
田雯儿正容道“涪州刺史。”
张文成一滞,继而田雯儿又道“你知道是什么人还问。”
张文成哑口,随即笑道“夫人见谅,下官是不敢泄露了大人的事情。”
“韦扶风说了什么?”田雯儿不耐道,她忐忑不安了很久。
张文成正容道“大人说过,日后亲任黔州刺史,黔州由夫人坐镇,下官调任潭州刺史。”
“他真的那么说的?”田雯儿惊喜细语。
“下官岂敢胡言。”张文成正容回答。
“算他有良心。”田雯儿小手握拳的轻语。
张文成无语,心道这位夫人有点天真,他又起礼道“下官需要提醒夫人,近期不可提及与大人有关,待大人有信息传来,下官立刻加急禀告夫人来了黔州。”
田雯儿点头道“好,我理会,谢谢你。”
“夫人在此不安生,请去驿馆为妥。”张文成说道。
田雯儿点头道“去驿馆可以,你能够让二百兵护卫吗?”
“夫人不说,下官也要重兵护卫,调二百兵将归属夫人听用,不过请夫人不要出门游玩,需要什么请使属下去买。”张文成要求道,他可不想这位夫人出了事情,等到离任了就不关他事。
“好,我不出门。”田雯儿答应了。
张文成欣慰,两人离船,在一百多兵将护卫下,八个媵奴依然由十六个奴婢扛着,乘夜去了驿馆居住。
驿馆是白墙瓦房,八座居屋,房中有桌椅,床榻,这让住惯了竹楼的田雯儿不适应。
田雯儿的居楼,一片兽皮睡十几人,驿馆居屋为土地,不适合打地铺,床榻是二人宽度。
田雯儿走入一座居屋,吩咐清空,奴婢们立刻将屋内一切搬了出去。
又听吩咐的搬入竹筐,扶出八个肚兜儿的媵奴,媵奴们的双足被尺长细铁链牵锁,奴婢们解去了锁链。
媵奴们规矩玉立,她们的脸色多数是倦怠,有的甚至苍白,却是长久乘船造成的旅途不适,而三个女主和十个奴婢基本无事。
田雯儿浅笑道“这里是黔州,以后我们在这里长久定居。”
媵奴们的美目看向了田雯儿,田雯儿浅笑道“我的郎君是汉家郎,如果你们不能尽心勾引我的郎君,我送她回去思州卖了。”
媵奴们立刻有了反应,一个个在原地扭腰摆臀,朱唇含笑,媚眼流波的做着诱惑姿态。
田雯儿满意点头,她此时的心情极好,适当的恐吓之后,没有继续折腾,吩咐武士拆了四个床榻,让奴婢铺入居屋,让媵奴们休息,门外放了四个奴婢把守。
奴婢做事中,铃儿告诉田雯儿,前来归属的牙将求见,田雯儿驿馆前厅会见。
进入简陋的前厅,田雯儿看见一名身穿锁子甲的魁梧男子,剑眉虎目,颇具英姿。
“牙将李晖拜见夫人。”甲衣男子一见田雯儿走入,忙恭敬拜见。
“李将军免礼。”田雯儿镇定回应。
李晖一怔,忙纠正道“夫人,下官是牙将,不敢为将军。”
“牙将是多大的官职,黔州都有什么官职?”田雯儿走去落座,问道。
李晖回答“黔州官职分成两大系,一是治政,一是兵府,互相并存,也互相支持,治政以刺史大人为主,兵府以营田使为主,另外还有指挥使大人总管军事调度。”
田雯儿点头,李晖又道“下官隶属刺史衙门的护军牙将,一共三位,另外还有四位司门牙将,刺史衙门的主官是刺史,长史和司马,辅官是六曹参军,若干胥吏,还有彭水县衙,主官县令,主簿和县尉。”
田雯儿点头,问道“兵府呢?”
“黔州有四座兵府,每座兵府的主官是营田使,判官,推官,其中推官直属渝州都督府,其它主官直属渝州总兵府,营田使的官阶与长史一样,指挥使与刺史一样。”李晖回答。
“这么说指挥使是掌兵的大官?”田雯儿问道。
“指挥使是最高统帅,掌兵的是兵府,指挥使有统策调兵之权,指挥使的帅府有兵马使,牙将,十将,每次调兵都是指挥使下令,受令的将官拿着军令去往四个兵府领兵,执行军令之后,将官让属下散归兵府。”李晖解释。
田雯儿点头,道“刺史的属下武力与兵府无关。”
“不是,护军牙将的属下来自屯田兵府,司门牙将的属下来自于地方团练,属下奉命归属夫人听用,大半的属下军力来自于兵府。”李晖解释,他来时得了刺史大人嘱咐,这位是日后继任黔州刺史的夫人。
田雯儿点头,让李晖离开了,她回去了居屋那里,与雨儿和铃儿沟通几句,田雯儿去了李雪柔的居屋休息,她苦熬一日,身心俱疲。
到了屋前推门而入,在榻上和衣小睡的李雪柔一惊起身。
田雯儿走前浅笑轻语“姐姐,我在你这里睡。”
李雪柔穿着僚人族奴婢衣裤,点头起身的解脱了衣裤,裸露凹凸有致的雪白身子,玉立榻旁的扭腰摆臀,媚态浅笑的面对田雯儿。
田雯儿微怔,浅笑走去搂抱了李雪柔,柔声道“姐姐,过几日我让人送姐姐回去渝州。”
李雪柔细语“谢谢妹妹。”
田雯儿松开李雪柔,转身走去纱灯弄熄灭,屋内陷入了黑暗,彰显了窗口的淡淡月光。
这一夜,韦扶风身在戎州的大军之中。
四万播州联军走过黑神垭,正常的速度向北进发,一路上,不断有各方信息汇入杨端手中,使得杨端能够放心进军。
杨端对于李成刚的勾结虽然相信,但也不愿盲目的过于依赖,早就使出了很多眼线,一旦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杨端不会大意冒进。
眼看大军进入溱州地界,杨端没有收到大江之北的信息回馈,他让四个斥候去往大江之北,察看那里的军力动向。
杨端心中犹豫,犹豫中大军深入了溱州。
这时候李成刚又使人来,催促杨端尽快进兵,告知巴城南门由兵马使杜申龙当值,能够配合陷城。
杨端无奈,所谓箭在弦上,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兵,只因江北信息未至而踌躇不前,或许贻误战机,让渝州有了调兵的时间。
杨端当机立断,虽然没有江北信息,但他此次出兵四万,就算进袭不利,也有实力抽身回归播州,他下令加快进军。
四万大军走过溱州,南州,直扑渝州巴城。
合江县城,位于大江之南,隶属泸州,泾南兵府的衙门置立其中。
泾南兵府掌管合江县,古蔺县,叙永县和兴文县的屯田。
兵府屯田分布主要在合江县,古蔺县,叙永县和兴文县少量屯田,多数田地属于僚人族地主,官治薄弱。
自从川南军统治以来,僚人族地主基本老实的纳粮交税。
川南的监督官员体制,使得军政官员,不敢无事生非的欺压勒索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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