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昭宗收到田雯儿和李雪柔的谢恩表,为之宽心。
皇帝赐姓出于一种试探,类似一个人想要走过一片泥沼,担忧害怕的寻求各种探路法子。
昭宗害怕遭到扣留,沦为傀儡皇帝,最终成为禅位的牺牲品,死了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路途的闭塞,大将军李正的信使,途中遭到淮南军截获,造成淮南军吞掉江宁的信息,还没有传到长安。
韦扶风见到的皇帝手谕,不是杨行密伪造,而是昭宗焦躁之下的产物,想一出是一出。
杨行密正好利用之,吩咐楚瑜去往江宁。
杨行密也没想到,能够兵不刃血的吞掉江宁,他只让楚瑜身在江宁,大战之后实任升州刺史。
昭宗本想宣武军传来西进动向,借由出奔南下。
只是,宣武军使来韦震理论,韦震无功而返,一直没来宣武军的消息。
昭宗按耐不住,召来重要朝臣,宗室诸王商榷南下,想不到大半反对皇帝南下,小半不吭声,没一个支持皇帝。
昭宗据理力争,朝臣与宗室也是据理反驳,大唐根基在关内,岂能舍本逐末,南方的上元府处于藩镇控制,还不如长安。
昭宗说不过,气闷的不欢而散,人走了,皇帝在延英殿大发脾气。
“一群自私自利的愚夫,朕不知你们舍不得什么吗?你们舍不得关内的田地家产。”昭宗愤怒指责。
“有谁体谅朕?还有谁忠于大唐?朕亡了,你们都能奴颜婢膝的投降逆贼苟活。”昭宗悲愤,心灰意冷,回归后宫,借酒浇愁。
“你们不忠,拦着朕困守长安,朕就等着,逆贼杀来了,你们都是什么嘴脸。”昭宗无能为力,他是笼中鸟,做不到想走就走。
......
宫中,昭宗不能南下,喝酒脾气狂躁,时而借题发挥,为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打杀宦人、宫女,弄得宫中上下人人自危。
宦官们战战兢兢,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本就鄙视昭宗,抵制皇帝南下的想法,一旦皇帝南巡上元府,他的权柄保不住。
刘季述召集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等宦官头领密谋。
刘季述煽动,皇帝南下,必然需要神策军护驾,我们南下上元府,皇帝得到新的军力支持,必然杀了我等。
现在皇帝南下不得,迁怒宫中无辜丧命,指不定唤了我等过去,询问是否支持南下。
我等回答支持,外朝借题攻击我等,皇帝受压不住,又得类同以前杀我等替罪平息,我们回答不支持,当场处死。
宦官头领们深以为然,达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击!
商议后,决定废黜昭宗、扶立太子继位,必要时不惜鱼死网破!
十一月初,刘季述命令神策军发动兵变,两千多神策军听从号令,攻入后宫,抓住酒醉之中的昭宗和皇后。
刘季述对着昭宗说道:“圣上荒废国事,今朝野尽望太子监国,请移驾东宫休养。”
昭宗惊恐说道:“朕不过借酒浇愁,何至于此?”
刘季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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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此乃百官之意,众情难违!请陛下退位让贤,奴婢不想落个弑君。”
昭宗与皇后恐惧,被迫书写圣旨,交出传国宝玺。
宦官们胁迫昭宗与何后共乘一辇,带上昭宗侍十余人解至少阳院囚禁。
刘季述亲自给院门上锁,又用锡水将锁孔熔固,在门外义正言辞的指责昭宗的昏庸无能,痛骂之后令人严加看管。
翌日清晨,百官入朝,面临的是杀气腾腾的兵将。
刘季述威逼宰相崔胤,署状同意“废昏立明”。
宰相崔胤畏死,带头签下百官联名状。
宦官们迎立太子李裕登基,更名为李缜,颁布天下。
刘季述大肆犒赏参与废立的神策军,同时杀人立威,铲除昭宗亲近。
凡是亲近昭宗的宦官,宫女,方士,道士,和尚,通通活活打死。
但是,刘季述的废立引发长安城沸沸扬扬,官民反对宦官的叛逆,影响神策军出现分歧。
刘季述惊恐,神策军已非以往的神策军,昭宗一度消弱宦官对于神策军的掌控。
刘季述必须寻求外援支持,使人带上昭宗自愿逊位的诏书,去往宣武军求援,许以大唐江山社稷。
长安之外,曾经出征河东大败,落寞闲居洛阳的罢官宰相张浚,听说宦官废立,勃然大怒,书信天下藩镇,号召反对宦官。
张浚又亲自拜访洛阳藩主张全义,劝说匡扶朝廷。
张全义给予尊重礼遇,明着附和,实则不理会。
华州官宦大户的进士李愚,弘农杨氏家主,各自上书潼关军韩建,晓以大义,劝说韩建出兵诛杀叛逆宦官。
韩建客气的回信敷衍,坐观不动。
夔州的韦昭度,闻讯大怒,书信长安反对宦官叛逆废立,算是代言川南军。
凤翔军李茂贞没动静,即不支持道贺,也不表态反对。
宣武军朱温身在定州征战,闻讯南下回归汴州,犹豫是否支持刘季述,认可新帝。
朱温占据中原,齐鲁,征服河北藩镇表态归附,打败河东军退守,实实在在的天下第一强藩。
朱温觉得,支持宦官控制傀儡皇帝,能够尽早获得禅位,改朝换代。
此时的朱温心态,与韦扶风一般无二,有了做皇帝的野望。
天平军节度副使李振,不赞成支持宦官,比喻齐桓公,晋文公之古代发生过的例子,说不能讨一宦竖,何以复令诸侯?
朱温觉得有道理,支持宦官叛逆,造成天下人心鄙夷。
朱温囚禁刘季述来使,吩咐属下亲信蒋玄晖去往长安,联系宰相崔胤,表示支持昭宗复位。
吴王杨行密闻讯,漠不关心的即不上书道贺新帝,也不行文长安反对。
至于韦扶风,级别不够,还没听闻长安发生的变天。
十一月下旬的江宁,寒风凛冽,下了几场雨夹雪。
韦扶风得到张文成提醒,早就准备了军中的御寒,治病药材,提供给东吴军武宁军。
当然,府库空虚,采取向大户富户借贷。
韦氏张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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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支持,借贷顺利达成。
韦扶风又做善事,施舍薄粥救济城内贫苦,尽量少死人。
张文成非常忙碌,民事,刑狱,治安,等等。
张赟回来了,带回田雯儿的书信,任职中军虞侯,不久又离开去往杭州。
韦扶风也不清闲,经常与张文成商讨江宁事务,还得隔十日去往驻外武宁军巡视,还有巡查城内守军。
韦扶风的出外巡视最耗时间,也最累。
韦扶风不能贪图安逸的懈怠,他必须熟悉军中,尽快的掌控武宁军和城池守军。
黄昏时分,韦扶风回到州衙,直接去往后宅休息,偌大后宅显得人气不足,只有韦小芸一个女主。
韦扶风走入韦小芸院子,奴婢们立刻忙碌起来,韦小芸服侍韦扶风宽衣。
外面奴婢送来冷热水,两个小婢接过,调和水温,打湿/软巾送到韦小芸手中。
韦小芸递给韦扶风,韦扶风擦手净面。
接下来落座,奴婢们送来茶水,韦小芸奉茶。
韦扶风大老爷的品茶歇息,外面奔波的辛苦,回到家中的舒坦,天差地别的人生。
韦小芸轻语:“老爷,距离年关不远,小妾理应年前去给大妇叩安。”
韦扶风若有所思,江宁还属于险地,他不能让女眷来到江宁聚会,上元府也不成,只能常州。
韦扶风回答:“你还去往常州,我不一定,临近再说。”
韦小芸点头,又道:“老爷,奴婢听说,年关各地都得供奉扬州,上下打点,否则小人口舌中伤。”
韦扶风愣怔,他没有考虑过供奉扬州,曾经见识过扬州官吏的贪婪,假如不理会,或许风言风语的影响杨行密观感。
扬州官吏们不会关心江宁稳定与否,只认为江宁是一块肥肉,杨渥就是其中一员。
韦扶风盘算一下,记得程锦说过,供奉扬州银子加上财物,总计五千银子,他参考田頵的付出。
江宁府库真的空虚,不能再向江宁富户借贷,韦小芸手里有价值八千银子细软,暂且挪用一下。
过年还得走人情送礼,朱夫人,史夫人,王夫人,徐温,还有朱瑾,不能吝啬,又得两三千银子。
韦扶风下意识嘴角苦笑,腹诽:“我能向谁哭穷?”
韦小芸轻语:“老爷发愁了吧。”
韦扶风点头。
韦小芸轻语:“秦淮河青楼,老爷发句话,能得一万的孝敬银子。”
韦扶风毫不犹豫摇头,青楼基本都是大户或官员背景,他借贷不久,重复的盘剥坏了名声,得不偿失。
韦扶风说道:“你手里的八千银子细软还在吗?”
韦小芸回答:“还没送呢,老爷可以急用。”
韦扶风点头,又寻思:“杭州扩军,府库大量耗用,好在润州老宅买了下来,藏银能解入不敷出的困境。”
韦扶风不单单扬州送礼,还得考虑去往泗州驻扎的武宁军,北上的军力没能得到御寒。
年关之前,最好贴补一下,安抚不情愿的军心,雪中送炭的收买军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