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许,杨渥倾向徐温只是关注楚瑜,江宁是否鹊巢鸠占,他也想得到答案。
杨渥寻思何人去往求证,扭头扫视一眼亲信们,潜意识的不愿亲信们送死,忽而想起一个人,闫宁。
广陵军录事参军闫宁,接到军令急匆匆赶到军府,寻到正在玩球的世子杨渥。
闫宁观球的耐心等候,他对于世子贪玩没什么腹诽心思,不关他鸟事。
杨渥歇息,独自走到闫宁近前,闫宁恭敬军礼:“世子。”
杨渥轻嗯,说道:“闫宁,你去过江宁,我交给你的一个事情,拿着任职公文去往江宁,接任升州刺史。”
啊?闫宁难以置信的失声,几疑做梦中。
“世子,升州刺史楚瑜大人。”闫宁急忙说道。
杨渥说道:“我知道楚瑜,可是楚瑜很久没有回到江宁,我怀疑江宁是不是遭到鹊巢鸠占,你去赴任刺史,如果见到楚瑜,你回来。”
闫宁顿时变脸,怀疑鹊巢鸠占?让他去江宁,送死吗?
杨渥说道:“好啦,你快些启程,走吧。”
闫宁想要辩拒,欲言又止的不敢,只能回应:“属下遵命。”
右衙指挥厅,徐温听得属下的禀告,寻思:“楚瑜,我看你还能藏得住。”
徐温意图逼出楚瑜,制造杨渥与楚瑜的公然对立。
楚瑜不来扬州奔丧,涉嫌不敬的藐视杨行密,违抗杨渥军令。
杨渥利令智昏,贪图控制江宁,浑然不觉徐温挖坑。
闫宁一路忐忑不安,煎熬的抵达江宁城。
闫宁以往来江宁,云淡风轻的心情惬意,这一次来,仿佛走向鬼门关。
闫宁抵达州衙,请见升州长史,他与楚文功打过多次交道。
当然每次都来要钱,楚文功不给他好脸。
张文成二堂接见闫宁,以为又来要银子。
一见面,张文成直接说道:“闫参军怎么来了?没到日子呀。”
闫宁尴尬,壮着胆子说道:“本官奉命,前来接任升州刺史。”
张文成意外的望着闫宁,问道:“你来接任刺史?”
闫宁挺起胸膛,取出公文说道:“这是世子的任职公文,请观看。”
张文成起身走近,接过公文打开看一下,合上看了闫宁,说道:“闫参军先候着。”
“你是请示楚大帅?”闫宁紧张的问道。
张文成迟疑一下,点头道:“候着。”
“好好,我候着。”闫宁惊喜说道,一副险死还生的眉飞色舞。
张文成看了好笑,但也理解闫宁的心理,走出去吩咐属下安置闫宁,离开亲自去见韦扶风。
韦扶风看着公文,叹道:“杨行密叱咤风云,怎么养出这么个蠢货儿子。”
张文成无奈点头,闫宁来任升州刺史,主上绝不能相让,只能走到明面上,不然影响军心民心向背。
还有更恶劣的后果,杨渥接着得寸进尺,另任武宁军节度使。
韦扶风起身,说道:“我去见闫宁。”
闫宁刚在客房坐下休息,听见门外奴婢叩门禀告,急忙起身开门。
韦扶风微笑道:“闫宁,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属下能见到都虞侯大人就好。”闫宁激动回应。
韦扶风说道:“我进屋叙旧。”
“大人请进。”闫宁恭敬退开。
韦扶风走进屋里,两人桌旁坐下。
闫宁忍不住诉苦:“多亏大人在江宁,属下煎熬的瘦了十斤。”
韦扶风说道:“我回到江宁数月,不想去往扬州。”
闫宁点头道:“属下理解。”
韦扶风笑问:“理解什么?”
闫宁意外的愣怔,尴尬的不知怎么回答。
韦扶风轻语:“大王能保我无事,杨渥自身难保。”
闫宁寻思一下,说道:“大人,世子大权在握,非是自身难保的傀儡。”
韦扶风轻语:“我问你,杨渥能够罢免张颢徐温,换上自己的亲信吗?”
闫宁哑然,他离开扬州的时候,特意打听过发生什么事情。
韦扶风察觉,问道:“莫非杨渥与张颢徐温发生过冲突?”
闫宁回答:“属下听说,世子安插任职两个都虞侯,结果张颢命令属下伪装泼皮,外城大街上打死了右衙都虞侯。”
韦扶风问道:“杨渥没有追究吗?”
闫宁回答:“世子没有追究,听说顾虑外城守军哗变。”
韦扶风冷道:“无可救药的蠢货,居然错失夺取外城兵权的机会。”
闫宁愣怔,欲言又止。
韦扶风说道:“两军对阵,勇者胜,杨渥更是占据绝对优势,害怕外城守军造反,大王还在,外城守军有多少跟随造反?”
闫宁哑然。
韦扶风又道:“大王还在,张颢就敢杀世子的亲信,你说大王不在了,世子还能活吗?”
闫宁脸色难看。
韦扶风语气调侃:“杨渥让你来接任升州刺史,你也是混成了亲信呀。”
闫宁苦笑,作揖:“属下当不起世子亲信。”
韦扶风轻语:“哪怕杨渥平庸之辈,也能借着大王恩威坐稳基业,偏偏自以为能的打破制衡。”
闫宁想一下,说道:“大人的意思,世子中庸统治,老将们不会造反。”
韦扶风点头道:“扬州将官普遍念着大王恩威,不存在一家独大的老将,故此单一老将做不到造反,熬过十年,杨渥也就奠定了自己的统治根基。”
闫宁点头。
韦扶风说道:“杨渥贪玩,应当想不起关注我,你来之前,可知何人见过杨渥?”
闫宁愣怔,说道:“属下打听过,徐公见过世子,面见的时候,徐公独自与世子说话,不知说了什么。”
《最初进化》
韦扶风微笑道:“有趣呀,忠厚之人不安分啦。”
闫宁吃惊,脱口道:“徐公算计世子与大人。”
韦扶风轻语:“徐温或许出于自保,被迫反击杨渥,大王允许我统治江宁,用意是威慑扬州老将,徐温需要斩断我这个外援。”
闫宁点头,说道:“世子糊涂呀。”
韦扶风说道:“对于糊涂人,你最好闭嘴的置身事外,日后形势不妙,请来江宁做官,本军不亏你。”
闫宁明白,恭敬军礼:“属下遵令。”韦扶风说道:“杨渥徐温都想我出来,那就出来看戏,你回去告诉杨渥,我不敢去往扬州,请他少做点蠢事。”
闫宁惊愕,说道:“这么说,不好吧。”
韦扶风回应:“一字不差的说。”
闫宁纠结,只能回应:“属下领命。”
韦扶风温和道:“你说一说扬州还有什么事情。”
次日,闫宁得到一百银子盘缠,启程回归扬州。
数日后,闫宁抵达扬州内城军府,入内寻见杨渥。
不想遇上一个差官,命令的引领至判官衙署,入内见到周隐。
“你回来,莫非楚瑜在江宁?”周隐问道,任职公文出于他的书写签押。
闫宁回答:“楚大人在江宁,事实上回到江宁数月,属下只好回来了。”
周隐脸色阴沉,问道:“他什么意思?说了什么吗?”
闫宁迟疑一下,说道:“楚大人生气了,命令下官转告世子,我不敢去往扬州,请他少做点蠢事。”
周隐愕然,衙署内的十几号人也是愕然,这是裸侮辱世子杨渥。
周隐点头道:“你去吧。”
闫宁作揖告辞离开。
周隐低头拿着一封公文,内心说不出的痛快,骂的好,骂出了他的心声。
闫宁硬着头皮寻到杨渥,玩球的杨渥,一反常态的停止玩球,走到闫宁近前询问。
杨渥听了闫宁的传话,一张脸顿时横眉立目,抬脚踹向闫宁。
闫宁有备的双手封挡,顺势被踹出去的成了滚地葫芦。
闫宁翻身跪下,惶恐道:“世子,属下只是传话,楚大人生气了,说了差一个字,日后拿属下开刀。”
“我宰了他。”杨渥怒不可遏的吼叫,那受过这等侮辱。
闫宁畏缩的戒备,话传到了,不关他事啦。
杨渥亲信们围过来,有三个义愤填膺的指罪楚瑜以下犯上。
更多的人理智观望,神仙打架,说错话的后果遭殃。
“吵什么?滚!”杨渥迁怒的发火,三个亲信吓的灰溜溜跑开。
杨渥又看向闫宁,吼道:“你也滚。”
闫宁急忙起身,点头哈腰的后退,说道:“属下告退,属下这就滚。”
杨渥望着一溜烟跑走的闫宁,心里愤怒又憋屈,他明白自己做的不妥,不该让人替代楚瑜的升州刺史。
杨渥的意思,只是试探楚瑜在没在江宁,想不到楚瑜撕破脸的侮辱,令他颜面扫地。
杨渥内心仇恨了楚瑜,假如楚瑜一声不吭,他也就抛之脑后的不惦记江宁。
“楚瑜,王彦章,等着我的大军讨伐。”杨渥记仇的发狠,没心情玩球,招呼亲信们,离开去了外面酒楼喝酒。
韦扶风的传话,一阵风的传遍扬州统治阶层上下。
听者反应各异,解读不同。
有的认为楚瑜狂妄,目无扬州的闹独立。
有的认为属于亲戚的劝诫,只是言辞过激。
徐温找来严可求,探讨楚瑜的用心何在?
严可求不知徐温的算计,解读为杨渥造成楚瑜露面,不得不承受拒绝奔丧扬州的诟病,恼怒的骂了杨渥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