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尔,一道浑厚的声音自云空中响起“青璃峰陆离,无端闯入泠鸢池,偷窥门中女弟子洗澡,罪不可恕,速速将其拿来。”
这道声音不停的回荡在天地间,直至传遍了这片山林的每一处角落。
在一棵参天古松下,躺着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年,当他听罢这道声音,慵懒的表情开始阴晴不定,接着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因为他的名字便是陆离。
话音刚落,平静的天空中出现了两道白痕,细看之下,竟是两道人影踏风而来。这二人一胖一瘦,身穿同样的黑色道袍,道袍胸口处还印有特殊的剑型标识,正是绛龙宗刑罚堂的弟子。
二人穿梭在云影之间,很快便找到了此行的目标,当即从空中落下,来到了那陆离的旁边。
陆离见状,却依旧躺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胖道士看了看陆离道“你小子倒也是心大,犯了这等错事,还能如此悠闲安稳的躺在这,也真是叫人佩服。”
陆离抬头,看了那胖道士一眼,说道“那还能怎么办,我若说我非有意闯入,你们必然不信,与其过多的解释,反倒不如平静接受。”
瘦道士听罢,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倒是看得开啊,不过吗,这种事情与我说也没用,自然交给刑罚堂长老们定夺。”
一听到刑罚堂,陆离一改刚刚那从容淡定的表情,然后急忙站起身来,嘿嘿一笑,说道“二位师兄,我能不能不去啊!”
瘦道士冷哼了一声道“此事可由不得你。”说罢便与那胖道士一同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起陆离的胳膊,腾空而起。
陆离只觉得耳畔微风呼啸,衣衫凛凛作响,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他眼睛一转,看了看二人,然后对着瘦道士打趣道“端阳师兄,您最近是胸肌越来越发达了,简直可以说是汹涌无比,呼之欲出啊”。可是对方目视前方,根本懒得搭理他。
于是他又转过头去,看着那胖道士说道“顾苍师兄,您看您最近身材愈发丰满了,看这屁股,多翘啊!陆离忍不住抽出个左手,朝着那胖道士的屁股轻轻的拍了一下。
胖道士被他这么一拍,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长这么大,除了门中长辈,还没人敢如此对他,顿时他气不打一处来,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想死吗,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丢下去。”
陆离懂得点到为止,于是他一脸诚恳的说道“哎呀,顾苍师兄高抬贵手,小弟对二位师兄仰慕已久,一时才情不自禁,冒犯二位,望两位师兄多多海涵。”
望着陆离嬉皮笑脸的模样,二人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三人并立空中,荡开云影,只见脚下苍翠碧绿,仿佛凌波于沧海之上,虽然风景奇美,陆离却无心欣赏,他只是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应付当前这一劫。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座青山浮现于眼前,那青山高耸入云,奇险无比,正是刑罚堂所在的镇魔山。
山上还有一座宝塔,名叫镇魔塔,宝塔造型奇特,直入苍天,塔身共有一十八层,漆黑无比,表面更是密密麻麻的刻着符文,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
望着这巨大的宝塔,顾苍和端阳二人不由的加快了速度,顷刻间,便落到了塔前。
塔前是一块数十丈大小的平地,地面整齐的铺砌着漆黑色的石板,还有几株造型奇特的古松整齐的矗立在塔前,除此之外,最为显眼的便是两个巨大的黑石狴犴石像。那石像栩栩如生,竟然无形之中使人生出一种威压之感。
在石像两旁个站着十余名弟子,这些弟子同样一袭黑衣,不苟言笑,与周围庄重的环境倒是融为一体。
陆离也是见怪不怪,他心道反正都是酉阳子师伯主管刑罚,酉阳子师伯与自己师傅相交甚笃,只要自己犯的不是什么大错,估计随便敷衍下就过去了。
顾苍走到塔前,抱拳说道,禀师叔,青璃峰陆离已经带到。
师叔,不应该是师伯吗?可是转瞬间,陆离便知道了缘由,他心道不妙。
好了,知道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塔内传来,不多时,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道走了出来。
陆离见状,心中一沉,来人竟然不是主管刑罚的酉阳子,而是袁天水,这袁天水乃是刑罚部的一名长老,但是与酉阳子截然不同,他与陆离的师傅有些仇隙,所以此人一直刁难自己。
袁天水身着黑袍,面无表情,走出镇魔塔,只是他非但没有道家的仙风道骨,反而相貌略有几分凶恶,大概是正因如此,他才被安排来当刑罚长老的吧!
在他身旁还站着两名小道士,正是他的两名弟子,一个尖嘴猴腮,名叫邱子元,一个鸠形鹄面,名叫金子昂。二人的年纪与陆离相差无几,大概是物以类聚吧,那两名道士相貌与袁天水一般,长得一言难尽。
袁天水看了陆离一眼,轻蔑一笑道“怎么又是你小子,你这三番五次的前来,莫不是把这刑罚堂当成你家了。”
陆离心中十分厌恶袁天水,但依旧面带笑容的说道“这不是要关心您老人家一下吗?要不然您哪日归天了我都不晓得。”
袁天水听罢,没说什么,倒是他一旁的邱子元看见陆离如此出言辱骂自己的师傅,气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前说道“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不过是宗门内的一条丧家之犬罢了,仔细想想,连你那师傅都弃你而去,我若是你,便一头撞死算了,还有和颜面活在世间。”
陆离听罢,也不生气,他笑了笑道“就你们爷三那令人作呕的模样,也好意思谈颜面二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大抵是这句话,击中了邱子元的软肋,他当即勃然大怒,提起拳头便要朝着陆离冲去。
便在此时,一只手拦住了他,正是袁天水。
他面带微笑道“年轻人还是太过冲动,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刑罚堂的弟子,怎可知法犯法。”
说罢他对着邱子元问道“偷窥同门女弟子洗澡,门规上该怎么罚。”
邱子元想了一会,说道“师傅,门规中好像没有对应的责罚,因为这种事情好像自宗门创建以来,从未发生过。”
哦,袁天水听罢一愣,他下意识的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既然如此,那就加上一条吧!行杖一百,闭门思过一年。”
什么,陆离听罢,心中一凛,被打一百杖,他倒是不怕,回山上躺几个月就好了,但是若是被关上一年可是要了他的命。
于是陆离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东西,分明是公报私仇,我看就是因为你妒忌我师傅,所以才百般刁难我。”
袁天水也不生气,他看了看陆离道“自古以来,凡有新罪责便有新规,何况每次都是你咎由自取,可没有人强迫你犯错,何来刁难一说,我只不过是执行宗门的法规罢了。”
而后他看了一眼邱子元说道“子元,就由你来行杖吧,”
邱子元听罢,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他从不远处的木架上取来一根黑色短棍握在手中,便朝着陆离走来。
陆离见状,心道不妙,若是旁人出手,还能留几分情面,邱子元出手,这一百棍打下去,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望着临近的邱子元,陆离心声退意,可是他刚一转头,却发现顾苍和端阳二人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苍说道“小子,你打算去哪啊!”
陆离笑了笑道“我就看看风景啊!然后他故作姿态朝着远处看了看,说道“最近这刑罚堂的景色越来越美了,真是风光迤逦,让人神清气爽啊,”陆离一边说着,一边退回到了原地。”
虽然强敌当前,没有退路,但是让陆离束手就擒,那决不可能。
他咬紧牙关,心中暗道,拼了,忽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捶胸顿足,面露悔恨的说道“袁师叔我错了,我不该如此诋毁您。”
陆离如此行径,不禁让在场之人摸不到头脑。
袁天水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知道错了,可有些晚了,而且我是代表门派门规,可不能夹杂着私情,动手吧,子元。”
邱子元望着陆离,决定先戏耍他一番,他左手不停的抚摸着短棍的一端,然后绕着围着陆离走了几圈,又看了看手中的棍子,口气调侃道“不知道我这一棍子下去,你这屁股会不会开花。”
陆离沉默不语,面若呆鸡,仿佛已经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只是一旁的端阳看到陆离当前的状态,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小子上一次挨棍子的时候,可是好几个人按着屁股打的,怎的这次会如此平静,若是说这小子学乖了,他可不信,毕竟这种顽劣的个性与生俱来的,想要改变,几乎没有可能。
邱子元却没想这么多,他看到陆离这般模样,只当他是害怕自己,于是也不着急,待戏耍够了,他转头去,对着袁天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师傅,徒儿这便动手了。”
袁天水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开始吧”!
望着这师徒二人如此戏耍自己,陆离表面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早就怒火中烧,便在此时,他目露凶光,猛然的跳了起来,如同一条恶犬一般,张开大口,对着邱子元的屁股,一口咬了下去。
邱子元猝不及防,便被陆离一击得手。
而这突然起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与其说所有人未曾反应过来,倒不如说所有人都惊呆了,便是那些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刑罚堂的弟子也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时间仿佛凝结在这一刻,下一刻,原本庄严无比的刑罚堂竟然一下热闹起来。。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彻云端,邱子元顿时泪如泉涌,他抡起短棍便朝着陆离砸去,谁知陆离侧身一闪,那短棍落空,陆离看准了时机,又是一口。
邱子元几乎痛的晕厥了过去。
袁天水见状,急忙大喝道“快给我把他拉开。”
顿时五六人齐至,将二人围了起来,金子昂双手扶住邱子元,而端阳和顾苍则是拽着陆离的两条腿,还有几名弟子揪住陆离的头发,想让他松口,可越是如此,陆离咬的越狠。
如此一来,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陆离给拉了下来,只是这般近乎蛮横的动作,竟然连裤子带肉,咬下来一大块,邱子元双眼一黑,不醒人世,而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整个地面染得通红。
望着爱徒重伤,袁天水怒不可遏,他气急败坏的大喝道“袭击刑罚堂弟子,不服管教,数罪并罚,把这小子给我关到镇魔狱。”
是,几名刑罚堂弟子听罢,拖着张牙舞爪的陆离便朝着镇魔狱中走去,只留下倒地不起的邱子元和一地的鲜血……
世人常言,造化之力,玄妙无穷,在天地变化的亿万年中,自有奇异的生灵诞生而出,得日精月华,阴阳造化后,可吸风饮露,乘云御龙。久而久之,便积聚成群,开宗立派,传承万载,因此便有了陆离所在的门派——绛龙宗。
传闻绛龙宗来历不凡,创立至今约有四万余年,其所在的流云山脉更是地宽万里,境广千山,终日云雾缭绕,四时温暖如春。
堪称乾坤造化之灵地,紫府清都之仙所。
在绛龙宗创立的数万年来,人才辈出,名震一方,真可谓,山明水秀,人杰地灵。
当然万事万物,有好有坏,有英明传世者,自然也有恶名昭彰者。
而现在宗门内风头正盛的一个人,便是陆离,他虽然生得眉清目秀,但是所做之事,却无一不是仙门之耻。
此人三天两头便被抓去刑罚堂,由于他本身毫无修为,再加上刑罚堂酉阳子长老与他师傅是旧识,自然对他网开一面,一来二去,他愈发的不在乎,只是未曾想到,这一次酉阳子有事外出,他恰巧落到了袁天水手中,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