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摆好了相机,注视着镜头,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有件事我可能没跟你说过,那个叫吴哲的人,其实是我前男友。”
“在绑架你之前,他劈腿了,他说,我当狗仔,太丢人,说我配不上他。”
床垫上的男人莫名的停止了挣扎。
“……后来,我接到中介的电话,吴哲把我们一起买房子的钱卷走,我人财两空。”姜小米苦笑了一声:“晚上,我在出租屋里想了很多,从我去孤儿院开始,几乎一路的坎坷,最美好的日子,就是上大学的时候,我满心憧憬想当个优秀摄影师,我刷盘子,拖地,做小时工,终于买到了我认为完美的相机,我想用那部相机,改写我的一生。”
“老师说,获奖者可以去法国艺术院校免费深造,只有三个名额,我很有希望,她叫我好好干。”
“之后,我在湖边遇上了你,你以为我是狗仔,你走过来,夺过我的相机,扔在地上踩碎。”
“那天,我是走路回学校的,半路上下大雨,我淋着雨,一路走,一路哭,回去之后,我得了肺炎,那个病传染,校医让我去外面住院治疗,但我身上已经没钱了,钱都用来买相机了,班上同学合伙凑了钱给我治病,我还没毕业,就欠了一屁股债……”
“你可能觉得我小题大做,为了一部相机记恨到现在,其实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我当时有有父母,你摔我一部相机,我顶多委屈两天也就算了,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有那一架相机。那是我的命。”
位置不同,决定了选择不同。
有的人手里握着数之不尽的糖果,即便撒了一部分也不会心疼。
可若只有一颗呢?
“我承认,绑架你不对,首先我犯法了,可你知道吗,吴哲说我配不上他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就配不上你了?”姜小米望着娄天钦,仿佛是想让他评理似的:“我赚的没他多,但我也努力了,我起早贪黑,我不辞辛劳,我不怕吃苦,更不怕别人笑话我,我凭自己本事,我怎么就配不上了……”
“后来我才知道,吴哲他们家一直都看不起我,以为我是念不下去了,才退学的,觉得我这个人不踏实……”
“娄天钦,我不是念不下去了,我是欠钱了了……不敢再上了,我怕身上的债越来越多,以后还不上怎么办。”
姜小米仰起头,灯光照进她晶莹剔透的眼里,仿佛盛了两团星光:“回顾我整个人生,听起来全是故事,实际上,全是事故。”
“刚绑架你,主编就来电话告诉我,说我的作品获奖了,我可以去法国了。”
“我特么刚到法国,你就来了。”
“……我招谁惹谁了?”
“这还没回过味呢,就被你上了,怀孕了,结婚了,你前女友醒了,合着我tm活了二十几年,就是个陪跑的。”
“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生的日子,我又被人推下悬崖,失忆了,人家都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这么觉得,可我哪知道,你特么被车撞,也失忆了。”
姜小米吸了吸鼻子,无比坚定地看着他:“娄天钦,不管你今天是怎么想的,我都不会放开你,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了,我要我原来的老公,一丝一毫都不能缺,我要他完完整整的,你能明白吗?”
娄天钦刚萌生出想要抱抱她的念头,却被她这句话吓得浑身紧绷。
姜小米跟变戏法一样的从背后掏出剪刀。
娄天钦呜呜呜的抗议着,铁架床被晃得几乎要散架。
姜小米以为他不肯配合,忽然恐吓道:“你再叫,再叫信不信我阉了你!”
娄天钦:“……”
姜小米趁着娄天钦发愣的空挡,开始埋头剪开他的裤子,寂静的空间里,布料得绞索声异常清晰,娄天钦后槽牙都要咬裂开了。
杜烈!你是死了吗?还有阿城,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他回去之后,一定不会叫他好过。
姜小米将娄天钦身上的衣服剪得差不多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嗯,有内味儿了。”
娄天钦闻言,瞬间警铃大作。
因为接下来就该上辣椒酱了!这流程……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跟他猜想的差不多,剪完裤子,姜小米就把辣椒拿了过来,看她在手里掂量着那个瓶子,娄天钦疯狂的摆动着脑袋,不对,应该是先问手机密码,然后才上辣椒酱。这死狗仔是不是自个儿忘了。
姜小米见娄天钦还在抵死挣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都跟你讲了,这是在帮你治疗,怎么就不听话呢?”
说完,姜小米拧开盖子,用手指挖了一坨。
娄天钦看着那鲜红欲滴的玩意儿,眼睛都瞪突出来了。
别过来,别过来……
就在姜小米举着辣椒准备往他身上呼的时候,一道破门声传来。
姜小米以为是杜烈,可一转身,却看见十几名举着防爆盾牌的警察冲了进来。
“哎……”
对方是北欧人,冲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姜小米给摁住了,跟着手铐咔嚓一声。
姜小米大脑懵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警察?谁报的警啊?
……
警局里,姜小米带着手铐,生无可恋的坐在关押犯人的牢房里。
她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是因为时间紧迫,她找不到合适的场所,所以就临时租了一件公寓,然后简单的用道具布置了一下。
在带娄天钦回来的时候,不巧隔壁的居民正好出门倒垃圾,跟东亚一样,北欧也不缺乏富有正义感的市民,发现有人被绑架后,立刻报了警。
“娄先生,如果您不控告的话,我们这边是没有大问题的。”警察一边引路,一边解释。
不一会儿,男人就走到了关押的牢房外面,他逆着光,影子直接罩在姜小米身上,光是一个影子,就让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