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决定放弃攻打郡山城了?”安国寺惠琼很是吃惊地问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没有把握好时机,枉费了主公的重托。”
“兄长,那郡山一线难道不用防守?如果军势全部进攻御东山的话,恐怕会遭遇前后夹击吧?”毛利元康担心道。
“谅他也不敢,”天野元政坚定地回答道,“大阪还有一万人呢,况且宇喜多家也已经向本家妥协,就凭郡山那点军队,固守尚可,发动反击根本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赌一赌了。”安国寺惠琼心情忐忑地嘀咕道。
“不是赌一赌,”天野元政纠正道,“是一定没问题!”
正午时分,二宫就辰率领军势回到伏见松之丸,此时毛利家的一文字三星已经在伏见的上空迎风飘扬,为了证明自己是奉秀赖之命起兵,天野元政特地将丰臣氏的五七桐保留了几面,并未全部扯下,不过这些旗帜此刻已不再代表大和丰臣氏,而是大阪城内的丰臣宗家。
“兄长。”二宫就辰一进御殿便在天野元政面前跪了下去。
众人见状皆不明所以,毛利元康更是上前搀扶,没想到却被天野元政喝了回去:“让他说,若不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他是不可能这般卑微的。”
“兄长,”二宫就辰扭捏了半天,终于开口了:“方才我率领军势抵达多闻山城下,不甘心就此放过青木老儿,便擅作主张发动了一次攻击……”
“结果呢?”天野元政狠狠地问道。
“还没冲至大手口便被叛军的铁炮阵挡了回去……”
“死了多少人?”
“只是损失了一百多人,所以我又组织了一次进攻,这次损失了二百多人……”
“那你最终有冲到大手口么?”天野元政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咬着牙质问道。
二宫就辰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叹气道:“没有。这多闻橹火力实在太猛了,况且防御坚固,根本近不了身,加之他们的三段击运用得炉火纯青,发射频率超快,我军的铁炮队根本不是对手……”
“住口!”天野元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到二宫就辰面前,上去一脚便让他四脚朝天,“我怎么告诉你的,让你撤兵。你非但不听反而擅作主张发起进攻,若不念在你是我弟弟,早就一刀把你劈死了!从现在起你的军势由元康掌管,你给我滚回大阪去,这里容不下你!”
“兄长!”尽管二宫就辰苦苦哀求,天野元政却是心意已决,当即命令侧近将他拉出御殿送回了大阪。
“只要我天野元政在,就决不允许有违反军令的事情发生,还望给位谨记!”天野元政刚一说完。在座武将纷纷低头应允,同为元就之子的毛利元康此刻有如惊弓之鸟,吓得好一阵哆嗦。
四月初八,仅在伏见休整了一天。毛利军便开拔沿着中山道向御东山城所在的南近江进发,四月初十抵达大津城,城主京极高次随秀保出征,使得这座重镇轻易便被毛利军占据。此后,毛利军再次停下脚步,不远处。便是由小笠原隆清驻守的长吉关,引琵琶湖水灌注的护城河成为天野元政所面临的第一道难关。
正如天野元政所想的那样,此时秀保率领的讨伐军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扫除进军会津之前的最后障碍——佐野氏的唐泽山城和大关氏的黑羽城几乎是同一天被攻克,福原城的成田氏本打算开城投降,没成想前来支援的上杉军竟然将成田氏一门全部处死,索性直接接管了福原城。
福原城本是那须氏的居城,那须氏因为小田原征伐迟到而被减封后,这里便成为武藏成田氏的居城,当主成田长忠被害后,年仅八岁的成田重长便成为新任当主,直江兼续抓住这一点,铺设了一条连接会津和下野的山路,利用三家对秀保的仇恨将其拉入麾下,源源不断地朝三城输送军力。不过由于此前进攻最上家不顺利,不得不从下野抽掉军势增援若松城,使得留守下野的军势只剩下八千人。
秀保首先攻打兵力最少的唐泽山城以及与上杉家貌合神离的大关氏控制的黑羽城,在十五万大军的强压下,唐泽山城化为灰烬,佐野氏家名断绝;有此前车之鉴,唐泽山陷落的当晚,大关氏家臣便开城投降,两千上杉军惨遭屠杀,但是大关氏却得到秀保的准许保留了家名,重新成为那须氏的家臣。
正是由于黑羽城的惨痛教训,镇守福原城的上杉家臣市川左卫门房纲连夜将成田一门三百余人赶到西之丸外曲轮进行屠杀,除了年幼的当主成田重长作为傀儡幸存下来外,和成田氏有血缘关系的人员都不能幸免,自此,福原城便彻底落入了上杉军的手中。
四月初八,也就是伏见城沦陷的第二天,秀保由那须氏的居城鸟山城来到福原城前线,坐阵指挥四万大军攻打上杉家在本领外的最后一个据点。
福原城东西长五百米,南北长三百五十米,北临箒川,三面为土垒和水堀环绕,看似易守难攻,可实际上却因为是座平城而暴露出致命的弱点。
“殿下,我军在要害山城炮轰福原整整一个上午,城内建筑尽毁,可奈何护城水堀太宽一时间无法填埋,城内的上杉军也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福岛正则气喘吁吁地来到秀保本阵,颇为无奈地禀告道。
他口中的要害山城乃是位于福原东南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山丘上有原来成田氏修筑的城砦,北线吃紧后城砦内的上杉驻军便被调回了若松,山寨也被一把火烧尽。秀保到来后见福原城一时难以强攻,便命福岛正则在山城原址架起几门大筒,不间断地轰击盆地里的福原城,意图逼迫城内的上杉家投降。然而正如福岛正则所说,尽管城内建筑尽毁,上杉军仍依仗宽阔的水堀和箒川死守,试图拼死一搏从而拖延秀保北上的脚步。
“城内的上杉军皆是死士,让他们投降几乎没有可能。”秀保拍了拍福岛正则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今日我观察这河川流向,倒是看出些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