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罗慧娴。”
“您好?喂?您的名字再说一遍?”
接线员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多问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警局接到这个报警电话的同一时刻,接线员就联系了负责车祸案的交警队。
本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奈何罗慧娴这个名字现在因为网络原因,一下众所周知。
现在舆论热点的一个“死”人忽然打电话给他们要报警,若非真实,那性质将会非常恶劣。
萧良提前和交警队的同事打过招呼,交警队接到这个消息,立即就叫人查ip地址,锁定地址之后,就直接跟车朝着目的地进发。
…………
宋青萝接到冯戟的消息,本不打算理会。
可魏嵘进展过慢,又沉不下心来容易激进把魏正阳打草惊蛇,罗慧娴的藏身之处要找也只能要靠她再另辟蹊径。
所以,晚上,宋青萝在迟疑之后,却依旧是乔装赴约了。
月落清泰是一处音乐清吧。
舞台中间有一个唱民谣的女歌手站在灯光下,轻唱慢吟。
宋青萝今天特别戴了齐肩短发发套,皮夹克紧身裤和长筒靴,一改往日在魏氏上班的板正风格。
当冯戟看见宋青萝的时候,有一瞬间都没有认出来。
他偏头望着她走来,眼神里的期待,就如同少年时期他被关在山景家族的地下室的时候一模一样。
宋青萝坐在卡座上,“陈五在哪儿?”
冯戟喝了一口酒。
酒是温的,不烈。
这次回国,金羽鹤特别叮嘱他病情的注意事项,他以往都会抛诸脑后。
可这一次,他听了。
那种刺激的强效药,他也给停了。
他想多活几天,看看她,也看看她。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挑衅的哂了一声,“尸体么?”
宋青萝直接站起来就走,被冯戟按住了手臂。
“你为什么这样为陈五卖命?”冯戟问,“就因为他是陈五?”
宋青萝蹙眉,挣开他的手。
“我没有给他卖命,这条命是我自己的,我谁也不卖。”
宋青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一股桀骜。
她本就是不服输的性子。
从冯戟第一眼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那样的。
现在,也是。
冯戟收回目光,哂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他没死。”
冯戟的人的确是拍下了那段视频。
可当时除了他的人无意中在海中发现之外,暗中还有另外一组人潜水跟着。
两方势力默认互不干扰。
冯戟接到汇报,也暂时没有叫手下轻举妄动。
“所以,当时他没死,”冯戟说,“可这样寒冷的冬天,汪洋大海,救不救得活就不一定了。”
宋青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你被扔下去估计活不了,他活的了。”
冯戟:“……”
他自嘲的一哂,将酒杯中的温酒抬头一饮而尽。
他是活不了。
就算是不被扔下去,他也活不了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病是从陈东铎伙同宋青萝的背叛而始,可现在他才知道,那只是一个引子。
他的病早就埋下了根。
就在这时,冯戟的手机响了起来。
冯戟接通了电话。
他的神色一变。
冯戟立即起身,一把抓住宋青萝的手腕,拉她往外走。
宋青萝蹙眉,“去哪儿?”
冯戟将手机塞给她,“听。”
宋青萝耳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要出去。魏正阳,我没死,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慧娴,你一直是脑子清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拿到陈家。”
这是一段电话监听内容。
说话人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是罗慧娴和魏正阳。
宋青萝微微瞠目,迟缓的看向冯戟。
冯戟吩咐司机开车,“快!”
………
今晚,于佳薇来了一趟陈家。
偌大的宅院,死气沉沉。
于佳薇忽然回想起来,她第一次来到陈家大宅的时候,那是陈嵩涛的寿宴。
处处都是人影攒动和巴结恭维,热闹非凡。
现在,宅子依旧坐落在这里,却宛若成了一座空宅。
陈嵩涛因为身体原因,并未被带到警局内问讯,就算是有嫌疑,也只是怀疑,没有实证。
于佳薇今天听说了,陈嵩涛已经叫了律师,将遗嘱重新拟好。
拟定遗嘱的时候,他没有改口。
苏玉问:“就算是五少奶奶把您告了,您也还是要把大部分的财产都给她?”
陈嵩涛透着死气的脸沉沉,“她若是没去告我,我倒是不放心把财产给她了。”
于佳薇看似温柔善待,却有一股有些男人都不及的魄力,头脑清晰,敢想敢做,近段时间以来,她在商场中周旋的所作所为,陈嵩涛也一直都看在眼里,有专人回报。
桩桩件件,办事漂亮绝不输给男人。
有她在,就算没有陈五,陈氏也就不会倒。
于佳薇来到主楼,却并没有见到陈嵩涛。
是苏玉将遗嘱的附件交给于佳薇的。
“你看一下,老爷子已经找律师重新拟定过了,也公证过了,有法律效力。”
于佳薇扫了一眼,“所以,如果他现在死了的话,我就是最大嫌疑人了,是么?”
苏玉一顿,没有回答。
于佳薇将文件交给身后的阿丽收好,苏玉躬身送她离开。
门外冷风料峭,苏玉的声音就随着冷风钻入到于佳薇的耳膜之中。
“您是在找罗慧娴么?我知道她的位置。”
于佳薇几乎是呆住了一秒钟,才猛地转过头。
“我已经将定位发送到您的手机上了。”苏玉说:“她叫你亲自去,只有你自己去。”
于佳薇一把握住了苏玉的手腕,“你说什么?”
“她知道赵夏的下落,赵夏一直都在她的手上,你一个人去,她会告诉你。”
从陈家大宅走出,于佳薇第一次感觉到了浑身冷彻的冰寒。
赵夏……
是陈东铎的母亲。
还活着。
那陈东铎知道么?
应该是……知道的吧。
赵夏放在罗慧娴和魏正阳的手中,才能成为威胁到陈东铎的把柄和软肋,才能叫陈东铎在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放飞风筝的线,却始终牢牢地握住在他们的手里。
她忽然想起了方柏轩发给她的那张上药的重伤照片。
想起了长岛那一夜,淋浴下,她主动攀上他的肩背,脱掉的衬衫下,露出来皮肉上,大片伤痕触目惊心。
她双手紧握着,指甲扣在掌心里,骨头缝里浸出寒冷。
他从未开口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