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好,蔚蓝的天空清澈透亮、一尘不染。
金色的阳光从云间洒下,照在铺满黄琉璃瓦片宫殿顶上,隐隐透着圣洁光辉。
‘福寿宫’这座宫殿虽不及‘永安宫’那般设计精致,洞庭流水。但它的宫墙壁上却饰了色彩鲜艳、富贵华丽的苏式彩画,据说是开国皇帝为当时在民间寻来的宠妃亲自打造的。
但也由于宠惯六宫,一时无二。后来继位的太子乃是东宫正主皇后娘娘所生的嫡子。
对于这从小便夺走自个父皇的女人甚是厌恶,老皇帝驾崩的次日便下旨让此妃子殉葬,而这座‘福寿宫’也由此没落,无人提及。
直到此番太上皇将‘养女’带回,皇帝下旨封为‘和硕公主’并此了此宫殿作为公主府邸,众人初闻皆有些难以置信。
但即便如此,太上皇眼前的红人,前朝后宫,皇子妃嫔哪个不争先恐后的前来祝贺。
毕竟那是手握十五万重兵的太上皇之女啊,若是能娶回家中,无疑对那云端之座又多了一份保障。
而官宦人家的小姐们也将这当作结识皇室贵女的好机会,若真能入了对方的青眼,选入闺中密友,将来对自个婚嫁大事也多了一份助力。
因而今日这‘封赏嘉宴’可谓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太子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金冠束发、身型挺拔。虽有着与楚泽曦极其相似的面容,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似乎隐藏着阴谋算计,明明笑着寒暄客套,却总让人心声寒意。
他今日是得了自己母后-皇后娘娘的提点,务必要赢得这个外来公主小妹的亲赖,万不可让其他皇子有刻意亲近和拉拢的机会。
故而除了从边关赶回来祝贺的大皇子能多说上几句话,二皇子、六皇子适才过来才打了个招呼,就被太子强行挡在中间把人给生生“请”走了。
至于楚泽曦,他向来性格寡淡,又知晓“实情”,只是远远的注视着‘和硕公主’身旁这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太上皇自是不用多说,这样的日子势必站在“自己闺女”身边撑场子,而这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也这般殷勤,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过有这样的门神挡在前面,对于他们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乐得逍遥自在。
最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向来被誉为“南楚小霸王”的八皇子殿下,他虽是也参加了宴席,可自从那日中蛊后被夏卿怡救醒,便吵着闹着要娶她,日日想着往‘永安宫’跑。拦都拦不住。
所以此次他也是跟着‘假圣女’来的宴会。说起这假扮夏卿怡的女子也属实是个聪明之人,明面上对谁都是谦虚有礼,进退有度。
可虽然对谁都噙着一抹笑意,却根本不及眼底。相处久了,更是了解那便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招牌套路。
太子就始终被她这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相处之法给整崩溃了,如何猛献殷勤、狂晒好感,人家都只是礼貌感谢。好在他发现对别人似乎‘假圣女’也是一样的客套。所以也就安慰自己并非魅力不够,只是对方性格使然。
可年少的八皇子可不懂什么羞耻之心,挫败之感。他日日都采取紧跟追击的‘狗皮膏药’**。
话本里都说了‘烈女怕缠郎’,他虽对男女之事无甚经验,但是照着书中所言,肯定没错!
因而这大殿之上,他仿若谁都不放在眼里,眼睛就始终跟随着‘假圣女’,身形距离也不会超过一丈之上。
他的理论就是要让对方‘目光所及,皆能扫到自己’!
然‘假圣女’今日这装扮也堪称惊艳!
淡紫色跳死双裹云烟宫装长裙,环着精致白玉镯子,叮咚作响,青丝高挽。发见斜插一玫瑰晶并蒂莲海棠流苏珍珠发簪。细长腰带束住腰身,信步以莲,翩于身后,广袖盈舞,裙褶翩然,清秀典雅,仿若人间仙子。
在别人的‘封赏嘉宴’上如此精心打扮,就颇有点想一争高低,喧宾夺主的味道了。
何况人家对方还蒙着一层面纱,虽古有云:“怀抱琵琶半遮面”确有一种朦胧遐想之美,但对上这脱尘绝丽的空谷幽兰之姿,显然完全被抢了风头。
‘假圣女’耳畔传来夫人小姐们关于自己美貌的赞叹之声,尤为得意。洁白小巧的下巴高高仰起,眼神始终若有若无的瞥向‘和硕公主’挑衅对方。
乖巧听话的‘和硕公主’哪里会理会‘假圣女’传递过来的战意,顺从的立于太上皇身侧,接受迎来客往的祝贺与寒暄。
这样无视的态度却是最让人恼火!
果然本来设计好开席后才在酒中下药的女子已等不及,举着酒杯气势汹汹就朝凑上前去。
“和硕公主,今日美艳不可方物,真正如天上仙子一般!来!本尊敬公主一杯。”
“为那日的唐突与冒犯赔罪,也祝愿公主青春永驻。”
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应,举着酒杯就凑了过来。。。。。。
太上皇眉头一紧,暗觉不秒,刚想抬手阻止。
却见对方脚踝一歪,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就将手中酒杯直直朝着‘和硕公主’身上泼去。。。。。。
哎呀!小心!
随着一声惊呼,酒水四溅。。。。。。
额头、面纱、衣裳、裙摆上,哪哪都被撒上酒渍。
太子也皱起了眉,不明白往日了端庄有礼的‘圣女’为何今日如此反常,这样一个低级的‘绊倒’,怎么看都不能是一个从小习蛊,武力高绝的蛊灵传人会犯的“意外”!
除非,是故意为之!可她这样费力究竟图什么?
太子心中百转千回,困惑的看着女人貌似惊慌的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拿着帕子拭去对方身上的污渍。。。。。。
他哪里会知道,‘假圣女’每一个“擦拭”的动作,都举轻若重,朝着那日‘永安宫’内夏卿怡胸口所伤之处暗暗使劲。
同时,目光紧锁着对方的表情,只要脸上出现一丝隐忍,她便能确定心中所想。
可惜,‘和硕公主’只是轻声回应着“不必”,既没有闪开她下的重手,也未曾露出一丝痛苦面具!
奇怪!甚是奇怪!
两人之间的动静也引起了殿上其他人的主意,齐齐将视线调转过来。连南楚帝与皇后娘娘都忍不住侧目。
“出了何事?”
一声威严而又浑厚的询问声。
太上皇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不急不缓的答道。
“圣女敬酒时不小心洒杯了,无甚大事,皇上您不必担忧,兴许是‘圣女’醉了!”
“是么,圣女大人?”
特意最后再加上一句,意有所指的带上肇事者。
“呵呵,本尊确实喝得有些多了,‘和硕公主’见谅!不如让本尊得侍女带您下去换身干净得衣裙吧?”
似是不死心一般,‘假圣女’向身边得侍女使了个眼色,立即就上来两个女子一前一后想将人“强行押走”。
如此一来,明着说是换衣裳,实际就只想着确认身上是否有伤口罢了。
这样得心思哪里会瞒得住太上皇,侧身一步就将其中一个侍女震开,随即大手一揽,将‘和硕公主’换了过位置,从而正好躲过了另外一个侍女得控制。
“不必麻烦,这乃是‘福寿宫’,公主自有自己得衣裳,就不劳圣女挂心了。”
听似客套的婉拒中,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一个响指,便立刻有两个侍女上前来搀扶受到惊吓的‘和硕公主’!
眼见自己的计划要泡汤,‘假圣女’眼眸泛起一丝怨恨与不甘。
下一秒,竟直接伸手袭向公主面门那层薄纱,口中喊着。
“公主且慢,本尊有。。。。。。”
话未说完,‘和硕公主蒙在脸上的黑纱已到了‘假圣女’手中。
众人倒抽一口气!
就在‘假圣女’也以为自己得手了,还来不及得意。。。。。。
却见被扯去一层黑纱的‘和硕公主’脸上竟还带着一层薄的出奇的银雾面纱,虽然轻薄,却依旧无法显出真容。
太上皇差点没控制住想大笑出声。
楚泽曦这小子,确实精明,竟给他都说中了!
还好早做了准备!
玩归玩、闹归闹、戏要演全套!
强忍住笑意的太上皇面色一暗,双目瞪圆,凶狠的朝着‘假圣女’吼道。
“圣女,这又是何故?先前说了是醉酒,不予你计较,可进宫那日朕便说了。”
“佩戴面纱乃是北部边境族落中未出阁女子的习俗,但凡未嫁作妇人是万不可以真容示人的。”
“圣女此举莫不是向置朕的爱女于不洁的境地?究竟是何怨仇要下如此之手????”
太上皇声声控诉,掷地有声,步步紧逼,竟让‘假圣女’一时乱了分寸,连托词都想步起来。。。。。
“我,我,我。。。。。。”
南楚帝瞧见事态严重,立即给皇后使了眼色。
“太上皇您老人家息怒,圣女定是无意之举,怎可能是有意为之呢,素未蒙面何来仇怨?”
皇后娘娘赶紧站出来帮‘假圣女’圆场,殿上这两大人物,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假圣女’这会也终于回过劲来,忙不迭顺坡下驴。
“对,对,对,皇后娘娘说的没错,本尊想着让‘和硕公主’稍等片刻!”
“本尊想送个礼物以表歉意,一时心急才会失手扯落面纱,并非有心之举!”
“还请太上皇原谅本尊,属实是喝多了。。。。。。”
皇上也上前帮腔。
“是啊,大好的日子,太上皇何必动怒,都是小事,小事!”
太上皇斜眼看着面前几人一搭一唱,心中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
下一秒,就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惊呼声
“宫里走水拉,宫里走水拉,快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