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凰仰头看向深?苍穹中那一轮满月,平复着激荡的情绪。
母亲希羽如皎月般清丽的脸庞浮现在她脑海之中,那双充满母爱的眼眸像世间最明亮的星辰。
“在幽冥界,天空常年云遮雾绕,想不到今日日月同辉,实在是大吉之兆!”
南宫锦喜不自胜,一手拉着云凰,一手拉着苏玉辙,“走,我带你们去赏花。”
苏达成也满脸欢喜。
前行不远,便看到一座钟楼,大约两丈见方,筑在离地五六尺高的白玉石平台之上,四根朱漆大柱撑起碧瓦铺就的攒尖楼顶。
稀奇的是,那楼顶悬于梁下的大铜钟与云凰的金罩阴阳鼎一模一样,外面也刻有九叠篆字和精美繁复的花纹。
等云凰一行走近,那铜钟竟不击而响,发出三声古韵雄浑的声音。
“当!当!当——”
钟声回荡在暗夜里,带来苍老、幽远、神秘的气息。
“这古钟许久未曾鸣响,今夜异象横生,难道……圣莲要开了?”
南宫锦诧异,猛然停了脚步,神情异样地看了云凰一眼。
云凰还在默默想心事,没有在意南宫锦的目光。
几人绕过钟楼,沿着环绕庭院的敞廊走了片刻,推门步入一进院落。
这个院落是前院的两倍大,青砖铺地,四周皆是高大的石砌院墙,四下空旷幽静,阒无人迹。
整个院落中间是一片莲池,许多莲花在月光下随风摇曳,凌波起舞,无比圣洁美好。
在莲池中间,有一朵硕大的洁白的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如冰雕玉砌,散发着温润而祥和的光泽。
“圣莲真的开了!五百年才开放一次的圣莲,竟然开了!”
南宫锦快步走到池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连连跪拜。
宋智明等三人见状,也有样学样合掌闭眼跪地祈愿。
云凰和苏玉辙对望了一眼,苏达成道“你们也快去许愿,据说五百年才开放一次的圣莲可以实现真诚的祈愿。”
苏玉辙闻言,眉头一紧,便快步走过去,和南宫锦一样虔诚跪拜,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然祈盼。
云凰走到苏玉辙身边,静静看着这满池莲花,弥漫在心间的痛苦和迷茫消散了许多。
如果这圣莲真有灵通能实现她的愿望,那就保佑她早日找到母亲,能让她和苏玉辙能长相伴,永相随……
这是两个愿望,如果只能二选一,她应该选哪个?
云凰苦笑,这个问题本不必纠结,因为她从不相信借助外力可以达成所愿。
龙太子曾经反复告诫她,哪怕是自己的影子,都不能随时随地陪伴左右。
任何时候,想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唯有靠自己不懈的努力。
云凰深吸了一口气,仰望云遮雾绕的天空,圆月时明时暗,如命运阴晴不定的脸。
此行不虚,赏过阴阳图,见过四位龙子,目睹复罪行刑,又有幸见到苏玉辙的祖太爷、祖太婆,懂得了许多人生的道理,还在回光壁上看到了母亲,知道她叫希羽,然后看到了幽冥圆月和五百年才盛开一次的圣莲……
云凰正浮想联翩,苏玉辙祈完愿,转头看向她,柔声道“我替你许了愿,愿你早日找到母亲和父亲。”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
云凰心里暖意融融。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苏玉辙含笑道,“既然有幸看到圣莲盛开,哪怕不灵验,跪拜一二也有益无害。”
云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刚刚我也许了愿,我愿你我长相伴,永相随。”
“这个不必是愿望。”
“为什么?”
“因为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这就是注定的事。”
云凰听了,缓缓点头,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
“从相依为命到两情相悦,再到地老天荒,这对于你我而言,它不是愿望,它是个没有悬念的过程。”苏玉辙笃定道,“护你一生,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云凰依偎在苏玉辙怀中,只觉今夜良辰美景,万种风情。
这时,南宫锦睁开眼睛,放下合十的双手,含笑看向苏达成,“你猜我刚才许我什么愿?”
“什么?”
“我祈愿玉辙和云凰能多生几个大胖小子,那样,你就不用担心苏家断了香火……”
苏达成开怀大笑,“对!对!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南宫锦刚要说话,那圣莲的莲蕊异光华彩,异象横生,而后,那重叠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聚拢……
“怎么回事?”
苏达成惊问。
“别吵!圣莲盛开本就极其短暂……”
南宫锦话没说完,那花瓣合拢的圣莲竟悬空而起,在半空亭亭静植,如一支法器般,散发着神秘而崇高的光晕……
云凰和苏玉辙等人仰望着悬浮于半空中的圣莲,屏心静气间,似乎有一种伐骨洗髓的力量渗入体内并涌向四肢百骸,驱除所有的杂念,让他们心智清明、浑身轻松……
然而,就在这时,乌云蔽月,四周光线一暗!
与此同时,周围院墙传来一阵异响,墙下的灌木丛稀里哗啦响声不绝,而后,百余道飘忽的身影倏然而至,争先恐后扑向圣莲!
圣莲光华流转,把周围映照成一片朦胧的淡紫色。
光晕笼罩的范围内,那些来势汹汹的劫掠者身形毕现,全是些蒙面黑衣人。
“什么人敢夜闯禁地抢夺圣莲?”
苏达成怒不可遏。
没有人回答他,圣莲的花茎却已经被一个黑衣人攒在手里!
那黑衣人身手敏捷,在半空虚晃一招,翻身之间左踢右踹,将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全都踢进莲池,自己飞身跃到一旁,脚踩一片圆叶,借力拨高,借着夜色的排斥,飞快地掠向院墙。
一切发生得太快。
云凰和苏玉辙冷眼旁观,惊见那些落入莲池的黑衣人立刻销声匿迹,竟无一人挣扎、生还。
莲池里的水在莲花莲叶下泛着粼粼幽光,诡异地平静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