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凰,别哭了。快去西楚找陈镇东,章鱼神将和威风怕是对付不了那些泛滥成灾的蛊虫!”
金罩阴阳鼎里的老仙传声入耳。
云凰一愣,是啊,陈镇东命悬一线,她哪还有工夫在这里多愁善感。
老仙道,“你见识过那种蛊虫的厉害。上次你把陈镇东送进来泡在灵泉里实在失策,那两只蛊虫吸收了灵泉的灵力,繁衍能力倍增。跑出来的那只差点儿毁了我的万年修行,幸好你机灵帮我清理干净了。也不知道陈镇东现在是死是活,他身上另一只蛊虫只怕更厉害。若是活着还好,若是已经死了,那只蛊虫在尸身里繁衍,染了尸气就会妖化,更难对付。”
云凰再不敢耽搁,赶紧擦干眼泪,启动阴阳鼎,直往西楚而去……
到了大周和西楚边境,气温骤降。
云凰裹紧此前换上的厚皮袍,策马在官道上疾驰。
按王彦所说,他被陈镇东打伤的地方在陈楚边境的那个镇子。
大周与大陈、西楚毗邻,接壤的镇子叫寒梁城,需出示通关文牒方能入城。
云凰自然不受此限,只是威风不在身边,她暂时不知道陈镇东身在何处,只能沿路寻找。
距离寒梁城还有段路程,官道两旁田野平旷,寒山荒芜,一片萧瑟。
此时,天色将晚,铅灰的天空上一轮惨白的圆月,如一只冷漠凄寒的眼睛,注视着纵马疾驰的云凰。
凛冽的北风席卷着大块浓黑雨云,朝远处雾气迷蒙的山间移动,冰雪覆盖的山峦白日里融化的雪水顺势而下,汇成洪水横流。
云凰一骑绝尘,弯腰半伏在骏马的脖颈上,盯前前路沉思默想,按说自王彦被到那日算起,已经过去了五天。
这五天里,不知陈镇东是否安然无恙,也不知威风和章鱼神将是否已经找到了他……
云凰正想着,就见前面官道上成群结队的百姓神色张皇,潮水般奔涌过来。
近前,云凰看到他们的脚上沾满了泥巴,背上大都空空如也,并不像逃难的灾民,而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仓皇出逃。
云凰正想拦个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抱着襁褓的女人脚下踉跄摔倒在地,起身时张皇失措,竟顾不得抱起摔在一旁的婴孩。
她慌不择路地往前跑,却在惶然回头间一脚踏空,栽进路旁的洪流里,瞬间被洪流冲走。
眼见后面涌上来的人要把那婴孩踩踏至死,云凰赶紧放出缚仙藤,将那孩子就地卷起。
不想,缚仙藤回撤途中,空中掠过一道黑色的暗影,竟生生把那婴孩撕成两段!
婴孩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哭声,便身首异处,血洒如雨……
“快跑啊,有妖人,吃人的妖人!”
云凰惊疑间,就听那些亡命奔逃的人惊叫不止,不停有人被踩踏、被洪流冲走,而空中的黑色暗影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翕乎来去,所到之处,皆有人惨叫丧命。
云凰收回缚仙藤,弃马腾空,御剑观望,想看清楚那些黑色暗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她刚刚提气轻身跳离马背,就有一道黑影疾闪而过,伏在马背上啃咬马颈!
骏马受惊起蹄仰身,而后吃痛发飙逆流狂奔,原本混乱的人群鬼哭狼嚎……
云凰目力敏锐,看清伏在马背上的东西形似蝙蝠,尖耳獠牙,却长着人一样的五官和四肢,身上披盖着黑色的毛发,背生双翼,展开时可见肋骨嶙峋,细腰窄腹,似饿鬼一般。
“这是些什么东西?”
云凰不得不勾通神识请教见多识广的阴阳鼎。
“羽妖,他们长年居住在东魏的须弥山中,从不出山,这些跑到大周地界上来的只怕是被人自小驯养的?你小心些,羽妖的祖先是鹰神族与人族的遗腹子,既有人族的智慧,又有鹰神族的残忍,喜欢群起而攻,令人防不胜防。”
老仙的语气少有的郑重。
“领着东魏的羽妖跑到大周境内杀人,岂有此理!”
既然让她碰上了,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云凰手持龙吟剑,将缚仙藤砍成数段,分撒空中。
缚仙藤迎风疾长,转眼工夫,有两个羽妖被缠住翅膀无力施展,从空中跌落地面。
极度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那两个跌落在地的羽妖很快被人群淹没……
同伴的惨死激怒了其他羽妖,他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不约而同冲向云凰!
云凰布下结界罩住自己,一边驱动缚仙藤继续捕捉羽妖,一边看向先前乘坐的骏马。
一看之下,云凰倒吸一口凉气。
这片刻间,那匹骏马被吸干血肉,皮包骨头,马前失蹄栽进洪流之中,而伏在它背上的羽妖身形比之前膨大许多。
那只羽妖弃马起飞,顺便自人群中抓了个人,腾起后径直朝着云凰袭来。
云凰看到了那只羽妖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人族一模一样的眼睛,却在黯淡的夜色中泛着兽性的凶光,令人望人而畏。
云凰自然不害怕,直接驱动缚仙藤迎战,抬眼间,却看到那羽妖抓的人竟是郑穆青!
郑穆青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手中紧握的着锋折刃卷的残剑,困兽犹斗般挣扎不止。
云凰冲出结界,横扫龙吟,一道紫色的剑芒如闪电般劈开黯淡的夜色,凌利地划过那羽妖的胸腹!
那个羽妖反应不及,已经身首异处。
云凰不等其躯干下落,横掠过去把郑穆青带离,落到洪流中间一块隆起的小丘上。
“皇后?哦……末将……”
“别废话,你怎么在这里?庞瑞他们呢?”
郑穆青是庞瑞麾下第一猛将,有他的地方就该有庞瑞。
“庞将军和宋将军被这些鸟人抓走了,至今生死未卜……”郑穆青悲痛难抑,“本来我们大战告捷,班师回朝路过前面的山林,这些鸟人藏匿其间突然袭来,后面紧跟着西晋和东魏联军,我军被冲击得溃不成军……”
云凰点点头,抬头向前面的山林望去。
“皇后不要过去,前面只有一座浮桥,水势越来越猛,浮桥绳索被冲得所剩无几,根本无法承重!而且那片林子里除了鸟人,还有数以万计的敌兵,我们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郑穆青沮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