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在第一眼看见暮雨的时候就猜的不离十了。一个即将嫁给肺痨鬼的小姑娘只身一人出现在青城的地界上,很显然是私自出逃的。
听见逃婚二字,张美花表现的愈发夸张,嘴巴张的足以吞下一个鸡蛋,不可思议的看着暮雨“我的老天爷,你怎么敢逃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可知此番行为会让暮家亲老蒙羞?”
她摆出一副长姐的架势,就好在真的是为暮家的脸面操碎了心。
暮雨目光薄凉,淡淡扫了眼张美花,语气几分嫌弃与不耐“所以呢?”
“什么?”美花震惊,一个暮家庶女怎敢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暮雨今天莫名燥的很,她连朝扬都顶撞了,现在还会怕一个女人?
她抬头盯着美花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我逃婚与否与你无关,不劳你操心了。”
“暮雨,你怎得会变得这般不懂礼数?”白衣男子似乎看不下去了,板着脸说“你从前不是这般模样的。”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想要看笑话罢了,真以为自己是圣人,张嘴便来教训别人。
暮雨不想搭理他,挥挥自己的小手敷衍着“嗯嗯嗯,你说的都对。”
“暮雨,你……”
“不是急着回屋吗?怎得还站门口,闲外头不够冷?”
朝扬不知何时回来的,走到暮雨身边捏了把她软乎乎的小脸,语气沉沉“敢丢下我一个跑,平时咋没见你跑那么快?。”
暮雨揉揉自己的小脸蛋,露出娇憨的笑容“爷,我这不是急着回来吩咐老板娘给您煮点鸡汤补补身子嘛。”跟在他身边久了,敷衍的话张嘴就来。
她身家性命都被朝扬掌控着呢,可不敢现在与之对抗,还是先哄住他的好。
白衣男人的两眼珠子直愣愣的,目光黏胶在暮雨的脸上,看着她的柔美笑容不禁失神。
朝扬扫了眼过去,自然没有错过那男人的神情,心里很是不爽。再看就把你两眼珠子扣下来!
老子的人也是你能看的?
朝扬不动声色的牵住暮雨的小手,然后道“回屋。”
他的手很宽大,能够把暮雨的小手全都包裹在掌心里面,安全感十足。
张美花好奇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何人?”
男人一身黑衣凛然,模样虽是俊朗,可是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因着他身材高大,神情冷峻,让人第一眼看见便觉着这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朝扬撩起眼皮子瞥了过去,态度嚣张的很“关你什么事儿?”
他甚至不屑于和那两人多说一句话,直接拉着暮雨的小手,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往屋内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张美花咬咬牙气愤的喊“暮雨,我还以为你是逃婚呢,没想到是私奔!”
她要立马写信给暮家的人,告诉他们暮雨的行踪!
朝扬停住准备说些什么,旁边的小姑娘突然握紧他的手,“爷,回屋吧,我冷。”
不知为何,他转身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任由小姑娘牵着自己上楼,脑子蒙蒙的,所有的注意点都聚焦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掌心骤然滚烫,心里有股狂热迅速涌动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进屋后,暮雨迅速把自己的小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走到桌前倒了两盏茶。
朝扬沉默的接过杯盏,在桌前坐下。
他等着小姑娘自己解释,可是暮雨什么也没说,走到窗前将窗户开了一小半儿用以通风。
朝扬喝了口冷茶,“他们是谁?”
“从前认识的一些人。”
暮雨垂着眸,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
“我知道。”朝扬目光闪了下。
其实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话自己都听见了。至于暮家的那些腌臜事,他已派人去调查过,大致情况也都晓得。
朝扬用食指挠了左脸,“你和外面那女人什么关系。”他顿了下,又继续道“还有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他是谁?”
一看就不是好人?
暮雨回道“外面的那名女子名叫张美花,旁边的男子是她夫君,名叫孙文。从前我们三个都认识,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话说到这里,她停住了。
“什么事情?”
“他们二人自小便定下了婚约,本就是一对儿。不过,有一日孙文同我说要纳我为妾,我没应允。”暮雨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长睫垂下轻轻叹了声“他同我说的时候,我家长姐恰好听见了,之后便将这事儿告知了张家姑娘。”
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说也能猜想到,张美花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听到自己心上人要纳暮家庶女为妾,气的不打一处来。
她都还没进张家门呢,暮雨那小狐狸精居然敢勾搭自己的未来夫君?自她知晓那件事情之后便隔三差五的去找暮雨的茬,两人也是因此结下怨仇。
暮雨想起从前的那些事情,只觉可笑。暮家开的布庄,张家开的银楼,孙家则是粮商,三家都是做生意的,又在同一条街上,自然熟络。
孙家的大公子孙文与张家大小姐张美花自小就定下婚约,只待家里人择个好日子成亲。
不过孙文并不满意这门亲事,他喜欢温柔丽质的女子,但孙家的那位长相过于普通,入不了眼。
偶有一日,孙文前去暮家拜访,当他看见湖边迎风放着纸鸢的暮雨,心头猛然一动。
少女娇美,莞尔一笑勾人心弦,纤纤玉手牵着风筝线往前跑,银铃般笑直接闯到他的心里面。孙文想,若是把她娶回家搁房里看着也是好的。
暮雨庶女不得宠,在府里地位也不高,所以孙文也没打算给她正房的名分,只将人堵在较为隐蔽的假山后,哄着她道“嫁与我做妾,我会一辈子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