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鹿野眼前一黑,觉如一道漩涡将元神吸入,当他再醒来时,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日光正盛。
好似睡了一觉做了个梦,脑袋稍微有些昏沉,耳边听到有人说话,“该做的我也做了,累死累活的,横公鱼拿出来吧。”声音沉闷,像从地底下传来,凝耳听来,这不是凿齿的声音么?
接着只听得要离道“横公鱼自然给汝,猴急什么?”
凿齿急道“你们知道我多少年月没有尝到横公鱼肉的滋味了,差不多忘了是什么味道喽,我配合你们打斗一番累得满身酸疼,肚子里饥肠辘辘,甚不容易。”
它们瞅见鹿野醒转过来,不由尴尬一笑,尤其凿齿露出一嘴白牙,格外惹眼,难看之余颇有滑稽。
土丘,神槐大树下,阵阵微风吹搅热浪,花香袭人。
此时凿齿盘腿而坐树荫下,庆忌坐在它右侧肩膀,左侧肩膀坐着要离,凿齿牛脸毫无表情,倒是二精咧嘴笑出声。
看情况他们两个与凿齿关系不一般,鹿野一时间如坠云里雾里,讶然错愕,半晌才道“卧槽,你们……”
庆忌环抱双臂,道“要离汝来说吧。”
要离摇头如风,伸手摆摆道“还是汝讲,吾口齿不及汝之一口水,说不清楚道不明。”
兄弟俩哪像这般互相推辞,更叫人觉得其中有秘。
凿齿翻了翻眼珠,嫌弃道“婆婆妈妈啰啰嗦嗦,像个母猴子。”
要离忍不住在它犄角上弹了一指头,道“闭嘴!汝不言语,没人当汝是哑巴。”
鹿野更加断定它们关系非同一般,显得极为熟识亲昵。
庆忌开口道“此事说……说来……”欲言又止,颇有些扭捏不好意。
鹿野道“我是你们的徒弟,有什么事师父但说无妨。”联系到今日之事,已猜到与自己有关系。
庆忌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道“此事说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话已开口,便全盘托出。
原来庆忌要离同凿齿共同生活在泽海,十分熟识关系极好,二精由自然神槐孕育而生,凿齿是上古遗民,在泽海中倒也逍遥自在。他们虽然不出泽海,却对外界之事略有所知,但因盘古法力禁锢,始终难出泽海,所以外界不知他们存在。
庆忌道“咱们奉盘古经诀所示不能公然掺与外界事,虽不忍人间祸乱,却也无计可施,千百年来也有人闯进泽海,却皆为大奸大恶之徒,悉数让老贼吓跑或是吃了。”
“泽海妖邪恶名由来已久看来是被凿齿吓跑之人传来。”鹿野这么想着。
庆忌接着道“那日我们往石湖本来是给老贼抓鱼,不想有缘撞见汝之元神,大吃一惊,世间竟有人之元神游荡在此。可是千百年岁月从未有过的事情!”
“世间生灵皆有生老病死,每个生灵皆有元神所居躯体,兽有兽身,树有树根,它们内在都有元神支配身躯,也就是所谓的精气。说白了就是汝认为的魂魄,一旦躯体失去元神,就表示死了。”
鹿野想起元神出窍,肉身变成尸身,恍然点头。
只听庆忌又道“死亡不过是躯体的终结,而懂得精气修炼可长久存在。比如说一棵小树,树根源源不断汲取所需从小树长成参天大树,这就是一个修炼生长的过程。在此期间它的精气未曾停歇,汲取日月雨露精华,元神得到滋补修炼,活的年月也就长久。”
闻言,鹿野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头顶参天耸立的神槐大树,先前只道其由盘古头发所化,敬畏仰慕外根本无心多想。如今看来,正是由于源于盘古大神遗物所化,精气本来就比寻常树木强大不知多少,稍加修炼就活了上万年月。
庆忌瞧他联想到神槐大树,心下甚为满意,继续道“而飞禽走兽包括人便又不同,它们有思想有情感,元神修炼的法门也繁多。比如人修行,便是修炼元神,修行达到一定境界可长命百岁,一个人会死是因为肉身毁灭时元神离体而去,弱小的元神消散天地间,而强大者则会继续存在。”
“岂不是像神仙一样永远不死?”这个念头在鹿野脑中跳出,忽然想到经诀那句汲取所生,敢自然相寿。莫非已窥视世间之人梦寐以求的长生境界!
饶是他心境大变,也不由得激动兴奋。
“吾二人偶然巧遇汝之元神,大感惊讶,谁知汝又帮助咱们捉抓横公鱼,汝心地善良聪颖,对待那猴子尚且善心而处,吾兄弟二人便想收汝为徒。”庆忌说道。
二精巧遇鹿野元神惊讶欣喜,帮它们抓横公鱼,不像坏邪之徒,便为他重塑肉身。
事后鹿野为答谢二位,将冰魄与混天绫奉送,更让庆忌要离印证心中所想,于是二精收他为徒带回神槐大树这里。
鹿野却在心里道“当是我机缘巧合元神出窍,堪堪迎合盘古经诀记载,他们才有意助我。”
想到自身经历总是神奇异人,机缘凑巧,不禁长叹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亦或是拥有主角光环?
这时要离发话道“至于今日,咱们联合老妖怪大战一番,乃为考验,激发汝心智,领悟元神出窍之法。要不然老妖怪哪里能逃过吾一招漫天飞花?”
它们三个串通好,演了一场戏。
方才醒转时,听到它们对话,便有怀疑,此时听要离说讲出来仍颇感意外。
鹿野以为二精性子单纯,天真无邪,却不想有这般巧心安排,心中讶然。
特么看着二精单纯无害,没想到心眼儿也挺多。
要离挠着额头,道“其实吧,吾没有骗汝,都怪兄长想起这么一出计谋,险些连吾也骗了。”说着斜身看着庆忌。
庆忌咧嘴一笑,转而狠狠瞪视要离,怪它多嘴。
鹿野一阵苦笑,三位不是人的东西虽然骗了他却也是为他好,又没打算真要他性命,不过方才情势确实骇人,也亏得鹿野急中悟出元神出窍。就算自己愚笨领悟不得,它们也不会真伤到他,忍不住赞叹二精心机,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倒吓得二精与凿齿陡然一惊。
“他疯了么?”凿齿惊声道。
要离也道“定然心中有气咱们骗他,气极而疯。”
庆忌皱眉道“闭上尔等臭嘴,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