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南昌。92年月5ri下午。
张勋家的大门被敲响了,门房打开了门。门外是几名身穿灰se制服的人员,他们表情冷漠的。为首的那位亮出了一张身份证明,“我们是人民内务委员会的,请问张勋在家么?”
老门房当时就被吓住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现在在江西“声名赫赫”,被人民内务委员会带走的,十有仈jiu都被送进的各种司法机构,经过审判后要么是有期徒刑,或者是死刑。如果说人民内务委员会有什么比较人道的地方,那就是进了人民内务委员会之后至少不会出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问题。
“我家老爷不在。”老门房结结巴巴的说道。
人民党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又拿出了一张盖了红戳的文件,“不管张勋在不在,这是搜查令,现在我们要进去搜查。”
不管老门房能不能懂,工作人员推开老门房就冲进了张勋家的院子。老门房根本挡不住这些人,他一把抱住了离他最近的工作人员的腰,同时大声喊道:“我们老爷不在,你们不能进去。”
工作人员倒也没有动粗,他对老门房认真的说道:“老人家,妨碍公务的话,会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的。你现在先把手放开,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觉得如何。”
听了这话,老门房迟疑了一下就放开了手。但是他依旧努力挡住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我们老爷不在家,你们以后再来吧。”
就在此事,只听正厅的屋门一响,张勋带着一脸傲然与少许的愤怒神se出现在了正厅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着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张勋冷冷的说道:“你们对一位老人家推推搡搡的算什么?”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和人民党其他部门工作人员一样,都接受过诸多情况的培训。张勋这种程度的虚张声势根本就是小儿科的玩意。工作人员上前一步说道:“张勋,我们接到了关于你参与叛乱的举报,请你现在跟我们一起去接受调查。”
“这是谁在背后诬告的?”张勋似正气凛然的问道。
“你有没有参与反革命叛乱,这件事调查之后就知道了,这是拘捕令,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工作人员向张勋出示了拘捕令。
张勋带着一副问心无愧的神se接过拘捕令起来。就在此时,后院突然传出了喊声,“站住,不许动!”片刻之后,后院就响起了枪声。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倒是严肃中不失客气,在发生情况的同时,各有一个人灵猫扑鼠般一跃而上,转眼间就控制住了张勋和老门房。一位同志拔出手枪对着张勋与老门房,另外两名同志已经抽出手枪互相掩护着冲进了张勋的正厅,正厅里面没有任何人,两位同志又互相掩护着穿过正厅向着后院冲去。
后院枪声连响了三次,两位同志到了后院门口的时候,之间地上两人抱着被子弹打中的腿正在叫唤。四名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分别用手枪指着这两个人。而房门紧闭的后宅中传出了女xing的惊叫。
“全部带走!”领队的干部下达了命令。
不仅是张勋,曾经在江西组党的那些旧上层无一例外的遭到了拘捕或者被带走进行协助调查。他们的家属也被告知禁止出城。何足道作为江西最高权力部门“江西军事管理委员会”的党委书记,亲自负责这件事。
“把这些人统统送去安义的集中营,统一管理。从现在开始,不管谁闹事,是他们自己闹事,或者家属们围攻各地zheng fu要讨说法的,统统拘捕起来送进集中营。”何足道很少会下达这种冷酷无情的命令,所以这位平素里总是带着和善笑容的青年冷起脸来,更让同志们感到一种相当的压力。
没人讨论这帮人是无辜还是有辜,在此之前的动员会上,何足道传达了陈克的命令,“由于近期的局势压力太大,为了最大程度节省行政管理成本成本,提高社会管理效率。凡是曾经反对土改政策的,无论是口头反对,或者阳奉yin违,或者是搞什么小动作。已经不用考虑他们的个人权利问题,一律关进集中营。”
何足道的动员会也很简单,“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按照对根据地基本的土地政策态度进行划分。大家不要觉得我们现在的做法很残忍,把他们关进集中营恰恰是最大的人道主义。如果局面继续紧张起来,我们的容忍程度也会大大降低,到时候这帮人在外面胡说八大,不知死的轻举妄动,那时候就不是关进集中营的待遇,而是很可能以现行反革命的罪名对他们实施处决。”
江西也进行了整风运动,凡是认为土改政策“过激”的同志现在都在党校进行深刻学习,在一线工作的同志都有共同的态度,凡是反对土改的,都是人民党的敌人。动员会议进行的相当顺畅。
“这次行动基本没有漏的,也查出了不少人与北洋密使勾结的证据。例如张勋,袁世凯邀请张勋去bei jing出任军职,甚至抄出了密使身上的委任状。对张勋怎么处理?”江西人民内务委员会主任宫国华问何足道。
何足道答道:“凡是这一类,先问清他们,愿意不愿意去北洋那里上任。如果愿意,咱们也不要难为他们,正大光明的送他们走。如果不肯走的就送进集中营。”
“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干过那么多事情,杀了他们也不冤枉。”宫国华有些遗憾。
何足道笑道:“他们留在集中营的话,我们不会虐待,也会尽量保证这些人的生命安全。投奔了北洋,反倒会遇到更多死亡可能。是不是便宜了他们,那就这帮人怎么判断了。”
送去集中营之前,人民内务委员会要对这些被抓的家伙进行甄别。与北洋的密使一起被抓,张勋就对自己的未来不抱什么幻想了。自90年被王有宏夺取了权力之后,张勋当了一段空头浙江巡抚,满清的覆灭后张勋抱着以死抗争的心情回到江西老家,试图通过组建政党的方式对抗人民党。与其他那些试图对抗人民党的势力一样,张勋的努力彻底失败。
江西士绅组建政党一度成为了一股风chao,只是风chao始终只是风chao。搞政党不是玩茶话会,不是简单的集结一群心怀不满或者野心勃勃的家伙开开茶话会,就能够称为政党的。政党首先就代表了一种政治与经济诉求。士绅地主为主的这帮人的政治态度全部都是反对人民党推行的种种制度。除了没敢直接事实暴力反抗之外,这些人采取了能采用的一切手段。请愿、游行、煽动群众,或者雇佣人在人民党军管zheng fu办公地寻死卖活,总的来说,就是要尽可能给人民党添乱。
到了92年来这些行动逐渐消失,并不是因为人民党一直尽可能不采取过激手段来处理这些事情而感动了这帮士绅。而是因为江西百姓支持人民党,这帮士绅每次筹措这类行动总是要出钱的,面对毫无进展的现实,这些人觉得继续这么干得不偿失而已。
士绅们暂时缩了,人民党却猛烈的开了大规模抓捕关押行动。张勋被捕后经过街上,他听到平素里还算秩序井然的南昌城中,不少地方都传出了枪声。张勋已经确定,人民党不仅仅是只抓捕张勋一个人,在其他地方同时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
张勋已经很久没有和北洋的人联络过,密使突然带来了袁世凯的口信,里面暗示北洋最近正在联合南方各省一起对人民党“施压”,希望张勋能够重新出山,在北洋新军中出任军职。就算张勋再迟钝,他也明白这就是战争的前奏。而人民党在这个关键时刻实施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来也准备与袁世凯展开战争。在这么一个时间段里面,人民党对张勋很可能采取“以绝后患”的处理方式。
张勋今年已经59岁,到了这个年纪对于生死倒不是太过于在意。在面对生死考验的时候,张勋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腰杆挺的笔直,尽管没有摆出让走不走,让坐不坐的彻底对抗的姿态。但是张勋却一言不发,他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有人把人民党内务委员会形容成阎罗地狱,他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说出一字一句来。
“张勋,”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坐在桌边,对着张勋直呼其名,张勋心中大怒,不过他忍住了,两道浓浓的眉毛下不大的眼睛里面露出愤怒,可嘴唇倒是紧紧闭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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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喊了张勋的名字之后,就把一份委任状丢在桌面上,“我们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去北洋那边上任,还是准备留在江西。你如果想去上任,那就说个明白话,我们就送你坐上去上海的船。你要是不想去,也直说。”
张勋心里面有些讶异,人民党这么说到底什么意思?诱惑自己说出什么话,然后再给自己扣个罪名?还是真的要送自己走?可他决定一言不发的决心刚下了不久,就这么违背的话,张勋感到自己也未免太易变了。而且张勋认为人民党没有资格管张勋的决定,他下意识的绷紧了嘴唇。
年轻同志带着嘲笑的笑容说道:“张勋,你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见的多了,可是真的把这些人捆起来枪毙的时候,我还没见过不挣扎的。砍他们脑壳之前,让他们把脖子伸出来,这样我们砍的时候也方便,他们死的也快,少受罪。这等利人利己的事情上我还真没见过配合的,一个个头缩的跟乌龟一样。你觉得你能不吭声,随便给你上上刑,你能从早上一气给我叫到晚上。所以你也别装了,要走要留直接说痛快话吧。”
着年轻人行若无事的谈起种种残酷的行为,张勋到也不敢造次。那青年语气中饱含的一股子不耐烦的感觉,让张勋这等见过大世面的人感到了深刻的畏惧。想问出实情是需要很多技巧的,想单纯的让人受罪那就容易得多。张勋认为自己可以守口如瓶,不过酷刑的目的只是让张勋放声惨叫的话,张勋不认为自己的骨气可以让自己一声不吭的守住尊严。人民党一定要杀自己的话,张勋觉得少些皮肉之苦也算是不得已的选择。
忍耐着强烈的羞耻感,张勋大声答道:“我要离开江西。”
“你确定要离开江西?”年轻同志问。
“没错。”张勋咬牙切齿的答道。
不到二十小时,张勋就已经坐上了去上海的船。他周围的乘客不少是张勋认识的,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悲壮或者视死如归的神情,同时还有一种迷惑。因为上船前这些人或许还是绳捆索绑,上船之后都给他们解开了绳索。把他们带上船之前,还让他们回家准备了行李。大部分人还带着家眷。如果不考虑中途被暗杀的危险,这摆明了是流放的样子。汽笛一响,人民党从英国购买的图纸,从美国购买的加工设备,自行建造的江轮缓缓移动起来。
年轻的同志们负责恐吓这些家伙,这一船人送走后,同志们召开了工作总结会议。如何能够更有效的实施恐吓本该是会议讨论的内容。只是年轻同志们在工作中有着另外的担心。
“这些人走之前一个个咬牙切齿,来这是要成咱们的死敌啊。”
“能不能保证以后都把他们干掉呢。”
“咱们不是反对结下私怨么?不光是这些人,他们的家属也对咱们恨之入骨了吧。”
“陈主席那首《二月里来》里面唱的好,种瓜的得瓜,种豆的收豆,谁种下的仇恨他自己遭殃!咱们这是不是种仇恨?”
“喂喂!首先种下仇恨的是这帮人好不好。”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是担心他们实施反革命行动,那就现在把他们收监,或者处决,何必逼走他们,平添了麻烦?放长线钓大鱼,总感觉不可控因素太多。”
“陈主席的计划我完全赞成,不过这未免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天下明眼人这么多,一瞅就知道咱们的目的。”
“咱们是革命者,不是来当滥好人的。敌人一定会反对我们,让他们现在表明态度,我觉得这么做很对!”
“没错,隐藏的敌人就是冬眠的蛇,咱们时时刻刻还得提防。一次xing把矛盾激化,要么就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战斗,要么就老老实实的承认现在是革命的天下。对大家都好。”
讨论就这么一通展开,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争论,年轻同志逐渐达成成了共识。在具体执行中的确有很多负面的感受,但是这么做在道理上没错。光当前的平静局面,就误以为这种平静可以无止境的延续下去,这就是掩耳盗铃。
确定了方向,讨论就直奔实际cao作而去。
“对于那些不敢和根据地硬抗的家伙该怎么对待,是不是再来一轮?”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威逼的话就太无礼了。”
“先关着,等解放了全国后再说这些人吧。”
“咱们别想这有的没的。给何书记打个报告问问。”
最后这条建议得到了年轻同志们的一致赞同。
何足道接到报告后很快就给了回复,“现在根据地的基本政治理念是不劳者不食,集中营里面自己搞生产,这帮老爷们之所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劳动。亲自劳动之后,他们会有所改变的。”
即便是人民内务委员会,也是相应党zhong yang大生产运动的号召,有自己的土地,需要自行耕种的。对这个批示年轻同志们忍不住大声叫好。让这帮大老爷知道工作的辛苦,实在是大块人心的乐事。
就因为这番叫好,这帮年轻同志被强令集中起来学习了三天。学习内容很简单,“劳动最光荣。如果认为劳动是一种惩罚,那就背离了革命宗旨。对那帮腐朽落后的前剥削阶级实施劳动改造并不是惩罚,而是让他们成为有尊严,能够有机会被人尊重的劳动者。”
经过这番学习,不管心里面怎么想,年轻同志们好歹嘴上是不再乱说话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袁世凯着厚厚的一摞情报,心里面是喜忧参半。唐绍仪的电报以及随即送至的信件,将与人民党交涉失败的事情告知了袁世凯之后,袁世凯倒也没有失望。他也幻想过最好的局面,陈克会傻乎乎进京然后被软禁起来。那时候人民党群龙无首,加上陈克在袁世凯手中,人民党只怕也会投鼠忌器。那时候北洋就掌握了一定的主动。
自打这次邀请被陈克立刻拒绝之后,袁世凯就知道交涉实际上已经不可能成功。
这次的派遣人员不仅仅是唐绍仪,为了构筑对人民党的围攻姿态,北洋向各省都派遣了相当多的人员。人民党鬼迷心窍般驱逐了根据地内北洋中意的大批人才,实在是让袁世凯喜出望外。这些人被撵出老家,当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投奔北洋。北洋有这批人相助,力量应当是更胜一筹。
直到92年月20ri,人民党通过全国各地的报纸向全国公开了人民党的政治纲领,第一条就是实施全面土改。人民党公开表示,土改绝不采取赎买政策。袁世凯一开始以为自己错了,仔细读了数遍后才确定这的确是人民党的公开宣言。袁世凯嘴唇哆嗦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陈克,你这么干就是找死啊!你这是要和全天下的地主士绅为敌!”
袁世凯正在兴奋中,就见徐世昌拿了一叠报纸进了袁世凯的办公室。一进门,徐世昌就到袁世凯正背着手在屋里面走,徐世昌满脸兴奋的说道:“大总统,陈克在报纸上发了不消息。”
“菊人,我已经到了。”袁世凯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声音里面有着近几年罕见的自信力量。
徐世昌也是极为兴奋,“大总统,陈克此人还是年轻,本以为他要走的是朱元璋的老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没想到他这次居然把人民党的土改政令公开宣传,这天下地主怎么会认同他呢?当下各省只怕正在给咱们zhong yang写信吧。”
袁世凯脸上露出了微笑,“不着急,各省zheng fu对此倒未必会如何,等地方上的士绅闹起来,还得几天。”
正说话间,袁世凯侍卫进来禀报,“大总统,收到了电报。”
徐世昌脸上露出了喜se,袁世凯却镇定的问:“哪里来的?”
侍卫脸上毫无喜se,他谨慎的答道:“是武汉陈克发的电报。”
徐世昌脸上的喜se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陈克在此时发来电报,十之仈jiu绝非好事。
袁世凯接过了电报,了几遍,才让侍卫下去。
“大总统……”徐世昌关切的问道。
袁世凯把电报交给徐世昌,又继续背着手在屋里面走动起来。
徐世昌扫了一眼电报稿,内容不多,“大总统勋鉴,京汉铁路支线汴洛铁路若能走徐州,延伸至连云港,可极大促进沿途经济。在下已经筹到资金,工人,连云港至徐州之铁路不ri即将完工,徐州至商丘之铁路也已勘测。请大总统令河南官府予以配合。此铁路若能修成,乃大总统功绩。敬候回复。”
徐世昌知道人民党定会针对北洋zheng fu的行动有所回应,不仅仅是政治上的较量,也极有可能发展为军事冲突。万万没想到,人民党竟然以修铁路为名,发动了针对北洋的行动。一时间徐世昌竟然想不出有什么解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