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与白泽退出天宫的大殿,往后方宫殿走去。
可不止天宫大殿金碧辉煌,大殿外的建筑也不曾逊色,依旧生辉。
沿路看去,天树耀光,或又繁花似锦,天河瀑布倾斜天际,层云飞鸟朝朝为伴,也有人间那番盛景。
“还是多谢月神方才替我解围了。”
月神搀扶着白泽,直到准备送她回到她歇息的院子前,她才敢开口。
虽然白泽是昼宫的属下,但是她并非不与月神有过节,只是过节不多。
最多也只是在禀报昼宫要事时,在天宫大殿中,与东君一并见到。
又或者,是曾经在天宫碰面时,礼貌性行礼罢了。
若说陌生也还熟悉,若说熟悉,好像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他。
这一次,白泽可能真的想要去了解一个神了。
“你我皆是天宫的一员,不需要这么多礼节,若依旧想表达谢意…”
月神看着白泽想要行礼的举动,赶紧拦住,正在白泽还诧异为什么被月神拦住时,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上了。
这是白泽第一次这么近,又是正眼看过月神,双目有光,心有悸动。
“该注意歇息了,眼睛都泛红了。”
月神注意的,始终是白泽的精神状态,很憔悴,眼里还有血丝,她接手穷奇的事情,应该很少歇息。
“如果当初我跟着月神您,想必族上更会辉煌。”
月神突如其来的关心,这让心动于他的白泽更加束手无策,一时之间,把真心话吐露了。
千百年前,白泽成神,在昼夜两宫中选择听命于谁,她选择了昼宫,听命于东君。
所谓“追光者的身后皆是黑暗,只有追到光,才拥有光。”
白泽不愿身处黑暗,所以选择了耀眼的太阳,一生拥光。
可现在白泽她才发现,黑暗并非噩梦,也许是一种保护的颜色。
“跟随谁都不会错,重要的跟随自己的初心,初心不变,信念不变,在哪里都会有成就。”
月神不敢对白泽的话断章取义,就事论事,也送到了这里。
“我还有事,先送到这里了。”月神转身欲告别。
“月神再见,谢谢你。”
白泽还不是个小女生了,趁着无人,忍不住内心欢喜,激动告别,赶紧就开门进去了。
转身欲走的月神很是惊诧,白泽平时文文静静的,竟然还有这么反差的一面。
不过并非什么大事,月神轻笑一声,便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准备渡劫的事情了。
天宫大殿中,此时却不见东君的身影,他方才还在此的。
这会,他来到了人间,来到了伏妖阙。
人间三月天,细雨绵绵落山岳。
伏妖阙取地于京师城边缘,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山岳上。
断崖流水落三千,越过其流水,且看阙中全景。
轻雾似纱,绿野青萝若隐若现,大池滴水,竹声清脆,与各乐器共奏,仿佛下一刻便有武者格斗。
再看青黑绯红琉璃瓦,建筑拔地而起一座座,龙凤祥纹守其屋,威名九天。
东君向来与伏妖阙关系甚深,从古至今,可以说是盟友关系。
“东君。”
古长安,伏妖阙第十二代阙主。
身穿墨衣,其貌坚毅,身躯硬朗,只是面色略显憔悴,见到东君降临,起身行礼都有些缓慢。
“嗯,古阙主就不必多礼了,好生歇息。”
东君点头回应古长安,将他缓缓扶回座位,难得的近人意。
是因为东君知道古长安患病太重,必须照顾,不然可就少了人间一道监视百妖的眼线。
至于古长安的病,那就是皆是动妖幡引起的了。
动妖幡,伏妖阙古长安所铸之器,强悍而特殊,镇以血为契,驱使动妖幡,必须使用特殊的“回血术”,才可达到最佳使用效果。
一直以来,动妖幡内被驱动的妖,皆有“血不尽,妖长存”一句,这便是动妖幡的恐怖之处。
凡事凡物必有利弊,古长安使用动妖幡多了,必有副作用。
长期用血,古长安随着年龄的增长,供血不足不说,还有瘀血堆积,血不流通等,一系列关于血的病,快把古长安的身体压垮了。
“不知东君此次前来是因何事?”
古长安为东君倒茶,询问。
“此次前来,有一棘手之事,想要麻烦古阙主。”
东君缓缓喝了一口茶,平淡的眼神转瞬间就变得犀利无比了。
“还请东君明说。”古长安察觉东君的眼神,就让他明说了,不易猜疑。
“说之前,还想问一事,想问问,月神在人间行事,性格如何,对他的印象如何?”
东君舒展双臂,靠在椅子上,低声问。
这一问,让古长安不禁也随着东君的动作舒展了身体。
这只是表面现象,古长安此时的内心掀起一阵不好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让东君满意,假装咳嗽,趁机思考。
“月神一向平易近人,待百姓和蔼,稍有空闲还会与百姓劳作,我们都挺喜欢月神的。”
古长安的回答虽然犹豫,但是说得皆是真心,这点他不会伪造。
因为月神的言行举止便是这样,不需要刻意迎合,制造出东君喜欢的言语。
“哦…是这样的吗?”
东君喜欢赞语,可这还却有些不同,听闻古长安此话,口气略带质疑。
“不知东君还可有补充,因为不知月神曾经在天宫作为,所以可能言语有些不周全。”
古长安生怕言语的不周全被责骂,立即解释。
“月神,在天宫的时候…或许说,小时候的他,生性顽皮,教导不听,我教育了很久,他方能成才。”
东君这般话,不像褒义评判月神,更像讽刺,令古长安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回答。
“哈哈哈哈。”古长安突然发笑,掩饰尴尬,还把东君的目光引过来了。
“小女古歌,儿时也是相当顽劣,所谓童言无忌,东君就不必久记了。”
古长安这一话说得十分圆场,果然让东君眉头舒展了一些,不过后来,却更加皱眉。
“童言无忌自然不必纠结,若已经弱冠之年,言不行,怀恻隐,还无忌么?”
东君所言犀利,随后缓然站起,瞭望长空。
言不说破,古长安却深知了。
东君所内涵的,应该是月神。
刚才有所提及,指明的,不就是他了吗?
但是古长安假装不知,反问“东君,您说的是?”
“莫装无知。”东君可是知道古长安的侦查力,他不喜欢他假装无知。
“所谓恻隐,亦指更多方面,不知东君指的是月神哪些行为?”
古长安被东君的话震慑,缓缓站起,跟着东君的心思进一步询问。
“月神…有谋权之言,篡位之心,欲将天宫,一并收揽!”
随着东君眼神静静,他回身生风,盯着古长安,就揭露了月神的内心之想。
“吞并天宫?”
作为凡人的古长安,自然不知天宫事,可他怎么听东君的意思,都是震惊的。
月神管理人间千百年,一向平易近人,按理说,也应该对人间有想法,怎么说,也不该对天宫虎视眈眈。
此言差矣,古长安不敢对视前者,探不透东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