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名劫匪回头向他那位持枪老大请示的那一刹那,程枫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迅雷般的速度探出自己的双手,一手猛钳住他那持斧子的手肘,另一手抓住他的腕部朝着反方向奋力一扭——
“啊——”地一声惨叫还来不及拖出尖锐的尾音,那劫匪的手腕早已是被掰成骨裂,手上吃痛不自禁地松了斧子掉落在程枫手上,没等不远处的另一名匪徒做出反应,
“嗖”地一声,
明晃晃的斧子飞旋着,在空气中带出一丝凌厉的呼啸,直奔那一名劫匪那持斧子的右手——
“嗷呜——”
伴随着凄厉的叫喊声,那劫匪的右小臂连同带着还紧攥着的斧子,“乓啷”一声,掉落在地。程枫这才有功夫来腾出一个拳头,猛往身前的这名劫匪头上一拍,顿时他就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去了。
这短短三五秒之间发生的一切,众人几乎是没能看清。
那位持枪的老大,反应过来后,居然做出了让全车人顿时皆骇然的动作来——他情急之下,竟把手中的“手枪”当做武器!可惜的是,这武器却并不是他这个用法,尽管他想用也用不了。但这并不妨碍表达他此刻对程枫发出最为深沉的愤怒——是的,他扔过来了!
就这样当着所有乘客的面,并且侮辱了有史以来所有劫匪的智商和节cao,他就这样朝着程枫的方向,把枪迎面砸过来了!
程枫头一偏,避过这小块黑se铁疙瘩的袭击,然后站直身子,嘴角挂着比劫匪刚才更残酷的笑意,慢慢跨过这两个倒在地上的小路障,一步一步挨近这劫匪头子……
大巴车早已经停了下来,那小胡子司机哆嗦着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乎是被吓傻了。
没了唬人武器的劫匪头子,此刻像是断了左膀右臂,气势一下子就变得衰弱不堪,很快就被程枫制服了,他的裤腰带还让程枫抽了出来,被紧紧地反缚住了双手……
程枫对着那小胡子冷笑道:“愣着干啥啊?还不快点开车去派出所?”
“大……大哥,我害怕……腿抖得厉害,开不动了……”小胡子的那两撇八字胡再唇上夸张地颤着。
“开不动?可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他们三个出来抢劫大家时,你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血?!”
程枫yin沉着脸走近前去,在众乘客的出乎意料下,竟一脚踹在了那小胡子的腹部,小胡子顿时疼得蹲下身去,无声地打起滚来……
距离川香已不太远,程枫拿出手机报了jing,很快三四辆jing车就火速赶到了现场,押下四个犯罪嫌疑人,又一个jing官开着这客车把一车人拉到当地派出所。和大家一起做了笔录和目击证词后,已经将近下午两点钟,从派出所里出来,一众乘客感激地看着程枫并向他道着谢。
程枫却只关心地看着尚有些惊魂未定的晓薇,望她神se什么时候能变得好转一点,这时又想起问题来,就向众乘客问道:“请问一下,去戈林县方庄乡的石塔岭村在哪里坐车?”
“你是去那里吗?可巧勒,我就是石塔岭的。”
人群中站出一个五十开外衣着朴实,满脸黝黑的人来,脸上褶子深厚,乍一看却有六十开外。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运动服学生模样的削瘦男子。
那老者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程枫,又道:“那地方可不好走,那里也没有通客车,只怕你今晚只能先住到戈林县里头了。只能到了明天,再租辆车子或摩托开过去了。”
“大叔,您是当地人吧?”
“可不是嘛,这是我侄子何业,家里出了点事情,我陪他赶着回去。晚上就准备摸黑打路走过去了!”老者摇头叹了口气道。
程枫往那戴眼镜的削瘦青年脸上细瞧了下,居然发现他眉宇之间竟和何宏好几份相像,心中一紧,难道还真这么巧了?如果是的话,那昨天何宏的骨灰肯定是带到了。
程枫不再多说些什么,就笑对老者道:“大家都是赶时间,那这样,咱也不坐到县里头了!我在川香这里租辆车子,咱们就一起坐车过去,那边路我不熟,您就给我指指路,可好?”
老者神se更疑惑了:“你们两位小夫妻是去那里探亲戚么?我怎么不认得你们?”
程枫搂着有些羞涩的晓薇,笑了下不再言语。
老者身旁的何业拉住老者轻声道:“二叔,你就别问了。”
程枫看了下何业,露出一丝赞许来,这何业若非真是何宏那读大学的弟弟?看这察言观se的能力倒是和何宏如出一辙。
在何业二叔的一再推脱下,程枫还是把局促的他劝进了一家饭馆里面,一行四人粗略地吃了点后,程枫又叫晓薇陪他们在那里先坐着,自己去到外边,很快就租了辆越野车过来,车子后头也已经是塞了满满的一堆东西。
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但现在看来两三个小时内开到石塔岭是没多大问题了,车上又有这叔侄两人指路,程枫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在车上,晓薇虽有些不明所以,只知道程枫这一趟出来可能是有事情要办,而并不像先前说的那样是和自己出来玩的,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刚才经过车匪事件,心里对程枫的依赖就更重了。在她看来,幸福就是能一直待在自己喜欢又能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身旁,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大哥,您就是去石塔岭我们家吧?”
在颠簸的山路上,一直沉默的何业终于开口了。
程枫透过车里的后视镜望了下何业,暗暗惊异他的判断能力,却是只微笑了下不承认也不否认,想看看他会继续说些什么。
“几个月前我大哥到我学校来过,玩了几天,跟我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我没预想到他会出这样的事情……”
程枫看到何业的眼眶已经红了,看来有些话一直在他心头憋了太久了。
“他喝醉了酒后说自己很歉疚,愧对我们这个家。我和三弟一直让大哥供着读书,说到底我们才是最愧对家,愧对大哥的人……”何业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晓薇忙回头递过两张摊开的纸巾给何业。
“我大哥说,若是有一天他死了,他部队里曾经的一个兄弟能过来看他一眼,他也就能瞑目了……”何业看着镜子里程枫的眼睛道,“稀里糊涂中,我还鬼使神差地问了他那战友的名字,我大哥说……他叫程枫。”
晓薇吃了一惊,忙瞪大了眼睛看着程枫。
从晓薇的神情里,何业差不多证实了自己的所言,尽管程枫只管摇下窗户低头点上了一根烟,并没有说话。
许久后,程枫才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才是对你大哥最好的回报。”
何业见他默认了,想到何宏生前预言般的遗愿得到实现,也是喜极而泣,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车子在群山间摇晃着颠簸了一路,在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到了方庄乡。从方庄乡到石塔岭这一段短短的十来公里路,却是极为难走,路窄,泥泞,坑洼不平,所幸所租越野车的xing能良好,才没致车陷到里边去。
终于到了何宏家门口外边时,已经是过晚上八点了。山里人家睡得早,整个百来户的村子里就零星地发出几处灯火,其中的一处自然是彻夜难眠的何宏这一家。
孤零零两间破败的砖坯矮房里,幽暗的橘黄灯光下,是何宏父母和弟妹们唉声叹气的一副愁容。眼睛红肿,满脸未干的泪痕,泪水似乎也已经流尽。
在走在前头的何业和他二叔进门的时候,他们也是坐在那里如石化了般无动于衷,直至程枫和晓薇提着大包小包进来,这一家子才微微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陌生人。
程枫搁下手中这些杂七杂八的盘手时,何业已经找来一条长木凳并用袖子掸干净了上面的灰尘。程枫和晓薇挨着坐下后,才开口道:“我是何宏在部队的战友,听说了他的事,又刚好在川香,就过来看看,送送他最后一程……”
“没什么好看的。这孽障连祖坟都入不了,从今往后,我们这世世代代老实为人的一家,算是再也没脸面在这里做人了!”
坐在床边伛偻着腰身,满头白se寸发满脸沧桑的何宏父亲叹了口气,语气如死灰一般了无生气。
程枫心中一愣,想到憨实的山里人向来是极为看重身后事的,在他们看来,有时更胜过这人生前的名声,估计何宏这事在十里八乡现在是无人不知的成为饭后谈资了。程枫就想着能不能在上面帮点小忙,如果能帮得上,也算是让这一家人重生了,也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就道:“入祖坟的事情,是谁说了算的?”
“谁说了算?就算族长点头,村里的上百来户乡亲能同意?老祖宗们能同意?”何宏的父亲脸上透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