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如虹星般掠过,只见得漫天剑气激射,碎石飞扬,剑光长达十丈,当真惊天动地,风云际会,待剑光消逝,地上一条长达十丈有余的剑痕触目惊心。
坚厚的白砖宛如豆腐般被切开,尚有余劲散开,使得深壑宽达半尺有余,但仔细看得话,会发现居中有一条黑线,极深极细。
那才是剑气真正斩下的样子。
啪哒哒哒…哒哒…
只听得一阵碎珠滚落的声音,喀尔巴手中耷拉着一根丝绵,整个人怔在原地,双目圆睁。
毗卢遮耶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一剑虽不如当初自己经历的那一剑震撼,但亦是恐怖如斯,让人生不出半分抵挡的心思。
只见杨灵右臂直挺,剑尖朝下,依旧保持着下劈的动作。
随着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电,狠狠刺入喀尔巴的眼中,后者浑身一颤,忍不住向后退却,眼中和脸上带着明显的畏惧之色。
就当杨灵再次将手臂高高举起的时候,喀尔巴瞳孔立时爆出几根血丝,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的便回身抓起毗卢遮耶,飞似的向山下奔去,转眼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了因等人见状,顿时心急不已。
了真更是大喊道“杨施主,除恶务尽,莫要放跑他们啊!”
然而杨灵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手臂依旧高举,保持着这个动作。
了因发现异状,赶忙来到他身旁查看,只见对方脸色涨红,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出一丈之远,整个人如僵尸般仰天倒下。
“杨施主!”
了因赶忙将其扶住,赶忙为其搭脉查探。
“不好!”
“方丈师兄,杨施主如何了?”
了真几人赶忙过来询问道。
了因眉头紧皱“他伤势极重,若不赶紧得到救治,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喀尔巴那一掌直接震得他五脏剧裂,肋骨断了七八根,若换了旁人,早就死了,不是其宽阔的经脉使得瘀血浊气不易堵塞,这才让他有一战之力,苦苦支撑,不然现在趟地上的就是他们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了真急的直跺脚。
了因叹了口气,目光随即变得坚定起来。
“了真,你带着了空去将蕃兵击退,让了清上来助我,了智留下,与我合力为杨施主稳住伤势。”
了真烦躁的挠了挠光头,胡子抓下一大把,领命后,带着了空疾奔山下,去收拾那群蕃兵了。
二人一来到大雄宝殿外,果然不见毗卢遮耶和喀尔巴的身影,就是布赞也已消失不见,剩余的两百多蕃兵也是逃的逃,惧了这群不要命的武僧。
唤了了清一声,让他赶紧去观音阁一趟后,了真二人就开始带着弟子们收拾残局。
……
刚将杨灵和吴道子扶进观音阁中,了清便连忙奔了进来。
见到昏迷的杨灵和吴道子,还不及开口询问,便被了因的话打断“吴掌门虽是重伤,但性命无忧,你与了智二人,助我用天罡正气救治杨施主。”
了清点了点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二人脸色严峻,当即不敢耽误,坐于了因身后的蒲团上,与了智为侧。
了因将杨灵抚坐好,双手化功,凝聚体内仅存的天罡正气与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之中,随即点在了他的身前最中位的膻中穴上。
五指中,以这三指的经脉最为延直,天罡正气若以食指发出,必是威力巨大的剑指,但若以这三指发出,那刚猛的力道便会化为绵绵的柔力。
这天罡正气本就是佛门内功修炼出的正阳内力,攻可化作迅猛无比的指力伤人,守,亦能修损补亏,疗伤化解毒障更有奇效。
只不过这天罡正气用以修补自身,倒是并无大碍,但用来治疗他人,便极为损耗内力真气,所流失的功力便是永久的流失,除非重新修炼,并不像平常那样,内力损耗了恢复即可。
但为今之计,唯有保住杨灵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功力损耗,了因等人则完全不在意,哪怕沦为了废人,也再所不惜。
了智与了清则是将手掌覆在了因背上,为其不断的输送内力。
二人知道方丈师兄在借由他们的内力,消耗自身的功力,哪怕知道是什么后果,二人也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若是为了救杨灵,只能说换了他们任何一个,都心甘情愿。
……
转眼,天色已变得昏暗。
整个天龙寺灯火通明,浓浓的血腥气几乎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血雾,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妖艳可怖。
天龙寺三百余众,此刻剩下的不过百人,忙碌穿梭的身影正不断搬运着寺庙内的尸体,一个个抬到后山葬下。
哪怕是蕃兵,也被整理好妆容后,葬在后山,人即已死,便没有了敌我之分,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将门派弟子厚葬,来犯者则直接丢下山崖,仍由野狼豺豹啃食其骸,尸骨无存。
这是一项大工程,非一夜便能完成,但他们依旧在不辞疲劳的在尸骸中翻找着天龙寺的弟子。
虽无过分的成见,但他们还是想先让自己的师兄弟入土为安。
时间到了后半夜,自后山传来道道诵经声,念得是超度亡灵的往生咒,如泣如诉,少了几分虔诚,多了几分人性,毕竟这土里葬着的,可是他们相处了数年,乃是数十年的师兄弟啊!
……
观音阁内。
了因面色发白,虚汗直流,整个人萎靡到了极点,但他还在坚持。
身后的了清与了智已经换成了了空和了真。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轮了,如此换来换去的恢复功力,他们已经是第三轮,为的便是保住杨灵体内的生机。
巨大的消耗,已经快要将了因的身体掏空,浑身的功力散去,战后复发的伤势瞬间在他体内爆发,所承受之痛苦,宛如全身撕裂一般。
终是将自身的功力化尽,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这时伤势积攒在体内的瘀血,此刻喷涌出来,浓稠的宛如灰浆一般。
“师兄!”
了清几人赶忙将其扶住,渡入为之不多的内力到对方体内,但也止不住他那病至膏肓的脸色。
“快…千年…冰蚕……”
了清暗自抹了一把眼泪,将事先准备好的玉盒取了出来,打开玉盒,里面一只浑身包裹在冰霜之下的雪蚕正在蠕动。
只见了清挥出掌力直接隔空将其震死,随即将冰蚕的尸体倒入杨灵口中,以隔空运劲的内力助其服下,期间不敢有丝毫触碰。
随着冰蚕被杨灵吞入腹中,他的身上立时结出一层薄霜,眉毛、发梢处一颗颗冰晶浮现,了真刚想为其拂去,便被了因猛然喝住“住手!”
他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更显衰弱,好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要撒手人寰一般。
“师兄,你好生休息,还是我来说吧!”
了智眼中透着一丝不忍,开口道。
后者微微颔首,缓缓闭起了眼睛,若非察觉到那微弱的喘息声,众人都以为他死了。
只听了智缓缓开口“我天龙寺前身乃是大理的皇家寺院,此事便不用多说。”
“当年皇室不少于苗疆女子通婚,长久以来,便传承了苗疆的练蛊制蛊之术,对于毒虫毒兽的操控手段也尽得真传。
自当年宣仁皇帝在位时,偶然从天山之上得到了一只冰蚕。古有记载,冰蚕乃是天下异兽,含至阴寒毒,不朽不化,可存活千年之久,传承到今日,已有两百年之久,如你们所见,它尚存生息,当真是不朽不化,世间罕见之珍奇。”
了真忍不住插嘴,他虽是二师兄,但对这些野史却是不知,而且寺中何时有这么一个奇物也不知晓。
而就是因为他的性格莽撞,了因才并未事事俱悉。
“师弟说这冰蚕含至阴寒毒,那岂不是毒物?”
了智缓缓说道“不错,冰蚕之毒,在当今天下的毒物中当居榜首!”
“什么!”
了真几人顿时惊呼一声。
那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啊?
只听了智继续解释道“方丈师兄在与杨施主治伤时,发现他伤势之严重,已经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这千年冰蚕除了身附寒毒外,其本身便是不死不灭的奇物,若非了清师弟以外力将之杀死,尚不知它能存活多久,拥有如此特性,换句话说,它除了身负剧毒外,本身便拥有神效,若想救杨施主的性命,唯有兵行险招,冒险一试了!”
说到这,了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惊方丈师兄的魄力之大,一是舍得这传承数百年的神物,二是赞他竟能想到如此奇妙的方法来救人。
“不对啊,即便如此,可人还没救活,就被这寒毒毒死了怎么办?
了真皱眉道,他还是觉得此事欠妥。
只见了因艰难睁开双眼,气若游丝道“不,他的体内…有一股精炼到极致的纯阳之力…若有一丝机会,足以化解着至阴寒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