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寺庙看起来很新,应该是经常有人进行维护的,但是如此新,如此重要的的寺庙,却是没有多少人来的模样。
寺庙门里的那双眼睛往外面看了看,又对着彪形大汉打了个暗号,这才把大门打开,让开了身子让人进来。
彪形大汉转过身,朝孟炔招了招手:“快进来。”
结果几个人走到门口,又被彪形大汉拦下了:“只有缘主能进,二位还是在门口等一下吧。”
兰子尤皱着眉,抱了抱手:“这么冷,让我们在外面怎么等?”
门内的和尚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端了盆碳火过来:“二位在此烤火等候吧。”
火也有了,兰子尤张了张嘴,想不到还能用什么理由混进去。
姜月见给他递了个眼色,随后推着孟炔跨进了寺庙的门槛。
他们两只脚刚落地,和尚就赶忙把门给关了。
“两位里边请,大师父在里面等二位了。”和尚走到他们面前,比出了“请”的手势。
这个寺庙看起来挺大的,结果进了寺庙却没怎么看见人,就连和尚都很少。
走过一条大道,再往左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配殿,配殿的大门也是紧闭的。
和尚上前对着门轻敲了三声,然后说道:“大师父,他们来了。”
“嗯。”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应答的声音。
声音停止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们随着和尚走进了殿内,发现殿内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遮光布给罩住了。
殿内点了许多蜡烛,但是不黑,只是姜月见想不通的是,大白天的明明可以省些蜡烛,这个殿内为何还要特意把光遮住而大把使用蜡烛呢?
见姜月见在殿内到处看,大师父佯装咳了一声,咳完后,才开口道:“两位施主来这里,无非就一个原因,那就是请圣物。但是在请圣物前,我们得说清楚,价格不便宜。若二位能接受,我们就开始,若二位不能接受,便出了寺庙,此事我当从未发生过。”
“多少钱?”姜月见也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问了,可以省许多时间。
大师父貌似想装得清高不贪财一些。他抚着胡子摇了摇头:“施主太冒失了,怎能如此问?太俗气了,此事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姜月见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微微皱了皱眉,她果真是不太想应付这种人。把钱摆上来的是他,现在说她俗气的也是他,什么好人都让他做了。
孟炔碰了碰姜月见的手臂,对着大师父笑了笑:“我家娘子心急了些,也是想早些请到圣物,大师父见谅。”
大师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这个数,二位能接受,我们便开始。”
“五两?”姜月见看了看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五根手指头,猜测道。
大师父先是瞪着眼睛,撅了噘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他摇了摇头,又晃了晃手。
“五十两?”
闻言,大师父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总不会是五百两吧,你们怎么不去……”姜月见瞬间觉得气血翻涌,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孟炔拉到了身边。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大师父,我们开始吧。”孟炔爽快地朝着大师父说道,
大师父听了孟炔的话后,笑眯眯地睁开了眼睛,又假意客气了一下:“老衲也知道五百两的价格太高了,但是我也没办法定价啊,这都是请圣物本来就需要用到的钱,我也没办法帮你们优惠一些了。”
孟炔依旧保持着极有风度的笑意:“本就是我们要麻烦大师父,这钱我们应该出的。”
姜月见扯了扯他的衣袍,待他转过头来时,对他眨了眨眼。孟炔则是回了她一个“安心便好”的眼神。她想了想,便没有再说什么,跟在孟炔身侧,随着大师父走到了香案前。
大师父顿了顿步子,转过身看向孟炔:“施主,这个钱是需要请圣物前就给清的。”
“哦,好。”说着,孟炔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我没带够现银,你看看这块玉佩行不行?”
大师父接过玉佩,双手摩挲了一番,随即目瞪口呆,下一刻,又恢复了淡然神色:“自是可以的,那我们开始吧。”
姜月见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块玉佩,直到大师父将玉佩塞进怀里,她才收回视线。孟炔的那块玉佩真的好眼熟,她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想清楚,就看见大师父取了三支香,点燃后对着香案上空空如也的神位拜了拜,然后转过身对着她说道:“施主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一问,把姜月见给问懵了,她哪知道她的孩子是男是女?她自己都没见过呢。
“嗯……不太确定……”
大师父先是有些震惊,随后又点了点头:“想来是胎死腹中了,还来不及知道性别。”
他找的这个理由极好,姜月见连忙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对,是这样的。”
大师父摇着头微微叹息:“唉,又是个苦命的孩子。”
姜月见面露悲戚神色,又附和地干哭了两声。结果,她一侧头,却看见孟炔貌似比她还伤心。好家伙,还是个演技派。
“请圣物。”大师父朝着站在一旁的小和尚吩咐了一句,随后又安排姜月见坐在地上的垫子上。
“施主,既然你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性别,那我便自作主张帮你选一个性别。”
姜月见点了点头:“也好,也好。”
大师父拿着一个有一臂粗的香,点燃后,绕着她熏了又熏,熏得她眼睛火辣辣的,拼命流泪。不知情的肯定觉得她是太过于思念自己死去的孩子了。
烟钻进鼻子里,又痒又呛,她抬起两只手在鼻边扇了扇,结果立刻被大师父用一臂粗的香敲了头。
“施主可不能再用手将烟扇走了,这是圣物赐给施主的福气,你要接着才是。”
好,现在圣物还没请上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月见两只手紧紧攥在袖子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看见刚才站在一边的小和尚,双手捧了一个被厚绒布遮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过来。
大师父把手中一臂粗的香递给了旁边的小和尚,随后,小和尚拿着香出了配殿。
见香被抬走了,姜月见松了口气,但是屋内被封了个严实,这些烟很难散去,她正思索着如何熬过去时,大师父叫了叫她。
“施主,我现在要开始帮你请圣物了,从此刻起,你务必在脑中一遍遍念你孩儿的名字,这样,你的孩儿才能被圣物接纳。”
她面上答应了,结果此刻又开始犯难了,她的孩儿到底是个什么名字?
唤什么名字都不好,万一唤成了别人家的孩儿便更不好了。于是她干脆在心里默念起“孩儿”俩字,这总没错。
在她唤了不知道多少声“孩儿”后,她的肚子仿佛被重锤剧烈地打了一下一般,痛得她直不起身。
木鱼声戛然而止,大师父神色有些惊慌:“你……你的孩儿在你肚子里……”
孟炔将痛得缩成一团的姜月见扶起,抬起头问道:“什么意思?”
大师父显然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拿着木鱼的手抖了又抖,这才将一旁盖着厚绒布的东西端了过来,放在她面前。
“你看。”他将厚绒布揭下,绒布下面,是一个裂了无数条缝的泥娃娃。
泥娃娃眼睛黑洞洞的,嘴大咧着,就如同昨夜的婴孩一般。
姜月见被惊到了,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结果肚子里似乎有个东西,想要撕开她的皮肤钻出来。
她痛得重新跌倒在地,即使极力控制,还是大叫了出来。
“施主,这种情况老衲实在是没见过,要不……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师父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就要溜,结果一柄剑直插在他面前。
“你不能走。”孟炔垂头抱着姜月见,声音沉沉,“把仪式做完。”
大师父语气近乎请求:“大侠,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按道理来说,这些婴孩是不可能再回到母亲体内待着的。这位娘子的情况,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是要生了啊。”
“把你的仪式做完。”孟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真的不行啊!”大师父近乎哭出来。
“你现在只需要把仪式做完,要不然我便杀了你。”孟炔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是猩红血色。
“这这这……唉……我试试吧。”眼见那柄剑已经逼到了他脖子上,大师父想了想,还是拿起木鱼敲了起来。
木鱼越敲越快,姜月见疼得满头大汗,她紧紧抓着孟炔的手,眼角流下的泪打湿了孟炔的衣袖。
她真的很少哭,从七岁时娘亲去世后,她便没有再哭过。
孟炔反握住她冰冷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一边试图安抚她,一边盯着眼前笑得越发诡异的泥娃娃。
“请圣物,收婴灵!”大师父大喝一声,一个幽绿的光团从姜月见的腹中飞出,钻进了泥娃娃里,泥娃娃即刻炸裂,炸开的碎片,悉数扎进了大师父的腿里。
孟炔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往盖住窗户的遮光布一比划,遮光布瞬间至中间裂开。阳光照了进来,将那团从泥娃娃中跑出来的幽绿色光团照得灰飞烟灭。
大师父一下子跌倒在地,看着眼前悬空的剑,又转过头半哭着看着孟炔:“多谢大侠,都是大侠的剑,才让那些碎片没有扎进我心口啊……”
“大侠,我求你再救我一命!”大师父突然大哭了起来,跪倒在孟炔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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