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去后山挖坑。”王闵宣扭过头冲一个方向喊了一声。
阿元不明所以,探出头来问道:“挖坑做什么?”
“让孟炔入土为安。”
阿元愣在了原地,他看见站在门口的兰子尤和赫连珅也皆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姜月见则是紧锁着眉头,转过头看了眼孟炔,又转过头来对着王闵宣说道:“你别这么武断好不好?你去看看,就看一眼,他没有死……”
王闵宣则是罕见地有些恼了:“我说他死了就是死了,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你以什么身份来质疑我?孟炔是我的准徒弟,他是你的谁?莫非我对他的感情还比不过你吗?”
兰子尤过来拉着姜月见,又转过头对着王闵宣说道:“老头,你这样说话也说得太重了吧,你知道什么啊?”
王闵宣“哼”了一声:“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孟炔已经死了,而她还不想让他入土为安,还想继续折磨他。”
姜月见摆脱兰子尤的手,转身跑回房里,握住孟炔的手,把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他的手是这样的冰凉,冰得刺骨。
“我不信,我不信他死了,你不许埋他。”她冲王闵宣大喊着。
王闵宣不管不顾地拿起锄头带着阿元出了院子,再次回来时,带了一副棺材。
“阿元,我们送孟炔入土为安。”王闵宣把棺材盖子打开,拖着阿元进了孟炔屋子,
姜月见转过头看见他俩冲了进来,食指中指并拢,一指,碧波剑飞穿而来,拦在了他们两个面前,狠厉的剑气把他们死死拦在门外。
“我说了,你们不许埋他。”
王闵宣被剑气逼得连连退了好几步,站稳身子后,朝姜月见说道:“你连你要以什么身份来拦我都没想清楚,你凭什么拦我?”
“我确实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来拦你,但是你就是不许埋他。”
王闵宣则是平静了下来,说道:“你转头看看,看看孟炔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想要我们全都陪葬是吗?”
姜月见转过头一看,发现孟炔的脸色变得发蓝,手部也开始溃烂。
“他一年前是中了毒,这种毒若是他还活着便只会伤他一人,若是他死了,便会跑出来见人就伤。所以我们越早让他入土为安,越能护大家周全。”
姜月见看了看一直握着孟炔手腕的那只手,确实,这毒会跑出来伤人,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将盖在孟炔身上的被子一掀,两只手搂住孟炔的腰,念了口诀,让缚妖绳把他紧紧绑在她的背上,然后跳出窗外,乘着碧波剑飞远了。
孟炔无力地靠在她的背上,几次都差点摔下碧波剑。
姜月见扶了他几次,实在扶不住,便被迫落在了一处林子里。
她抱着孟炔坐在地上,不断帮他搓着手,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捂不热他的手。
王闵宣很快追了过来,他看着姜月见叹了叹气:“你这又是做什么?你带着他走了,以为就没事了吗?这周围有多少人,你能保证不伤到其他人吗?”
兰子尤和赫连珅走了过来,结果刚走了几步,就被她以剑气拦了下来。
“你们别过来。”
“月见,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赫连珅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叹气。
姜月见抬起手给他们看:“我已经感染了,你们不要过来了,我带着他自行安葬。”
“不行,你快过来,你中毒不深,不会有事的。”兰子尤急得想要冲过剑气,结果又被剑气给挡了回来,
王闵宣伸手拦住了兰子尤,对着姜月见说道:“走吧,你带着他,我们跟在你后面。后山都弄好了,将他埋在那里,我才能控制这毒性。”
姜月见点了点头,扶着孟炔又站上了碧波剑,一路朝着后山飞去。
一入后山,便看见一口躺在土坑里的棺材,她带着孟炔俯身冲进了棺材里,然后驱使碧波剑将棺材盖子合上。
棺材不大,她只能侧身贴着孟炔躺着,狭小的空间盖上盖子后,里面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突然觉得好困,认真地看了孟炔一眼,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赫连珅推开棺材盖子时,正看见姜月见双目紧闭地躺在孟炔身边,他皱了皱眉,将她拉抱了起来,然后走得离棺材远了一些。
兰子尤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姜月见,转过头一把将棺材盖子给合上了。
他冲着棺材轻声说道:“孟哥,若来世还能遇见,你坦诚一些好不好?对自己心仪的姑娘表达心意真的不难的。”
“好了,盖上土吧,让他安心地去。”王闵宣递了把铲子过来。
把土盖上并不难,兰子尤,王闵宣和阿元三人很快就弄好了。
王闵宣把铲子递给阿元后,突然哀痛地哭了起来,大喊着:“孟炔,若有来世,你来当我徒弟好不好?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王闵宣的哭喊极为悲痛,阿元看着他这副模样,只静静地站在一旁擦着眼泪,兰子尤看了眼墓碑上孟炔的名字,鼻子一酸,眼里也止不住氤氲了起来。
几人带着铲子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闵宣疲惫地坐在回廊上,指挥赫连珅将姜月见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赫连珅帮她盖好被子后,看见王闵宣还是瘫坐在回廊边,便朝他走了过去:“月见中毒了,你不去帮她处理一下吗?”
王闵宣摆了摆手:“这个毒只是停留在她的体表,还没进入体内,不会有危险,睡一觉就好了。”
赫连珅将信将疑。
王闵宣不耐烦地将他撵走了,然后对着他们大喊一声:“今日都累了,早些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他则是抬头看了眼天色,又踱着步子去煎药了。他握着扇子轻轻扇着火,然后摇了摇头,又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两锅水熬干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站了起来,把手中扇子一放,背着手出了院子。
他独自来到后山,然后拾起地上没有收回去的一把铲子,活动了手脚,便奋力地挖起土来。
待他把土都挖开,露出里面的棺材来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他打开棺材盖,把孟炔拖了出来,又双手抱着墓碑,将墓碑用力扯了出来,随后扔进了棺材里。他把土一股脑地盖进了坑里,盖好后又跳到上面把土踩平。
踩了半晌,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最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把孟炔背在身上,一摇一晃地回到了院中。
把孟炔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天已经亮了。王闵宣走过回廊,又拿起扇子来扇火,炉子上新加的水被煮开后,他把扇子扇柄朝下敲了几声,然后喃喃道:“该醒来了。”
几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先是阿元走了过来,见王闵宣在煎药,他急忙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扇子,结果被王闵宣拦了拦:“不用煎药了,我已经煎好了。”
他背着手走了过去,看见姜月见痴痴地坐在床上,兰子尤和赫连珅则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呵呵笑了起来:“姜丫头何故如此啊?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兰子尤皱了眉,扑过来想要捂住王闵宣的嘴:“你做什么还要说让她伤心的事?”
“嗯?”王闵宣一脸疑惑,“什么伤心的事?发生了什么?”
兰子尤更是疑惑:“你装什么傻?孟哥死了,你不知道?”
“啊?”王闵宣面部表情极其丰富,“孟炔何时死了?你说什么胡话啊?”
兰子尤被王闵宣说得一愣一愣的,竟开始有些自我怀疑。
姜月见听了王闵宣说的话,转过头看着他,但是久久没有问出什么来。
王闵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都做噩梦了吧,梦见孟炔死了?”
赫连珅问道:“你是整的哪一出?”
王闵宣砸了咂嘴:“多大的人了,做个梦还分不清现实了?孟炔好好躺在房中,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姜月见虽有疑惑,但还是下了床,跑到了孟炔的房外。她顿住了脚步,慢慢抬起手推开了孟炔的房门,竟看见他真的好好地躺在床上。
她跑了过去,摸了摸孟炔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他没有死。
随后跟来的兰子尤和阿元惊呼了一声,赫连珅则是面色更加疑惑地站在床边。
王闵宣慢慢走了过来,靠在门边:“你们都做了同样的梦?都是梦见孟炔死了?”
几人听了王闵宣的话后,皆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兰子尤问道:“老头,你别骗我,这是真的吗?”
王闵宣点了点头:“你不是看见活生生的孟炔了吗?又何故问我?”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王闵宣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你睡糊涂了?是梦是现实分不清了?”
兰子尤痛得龇牙咧嘴,反手揉了揉背,然后笑嘻嘻道:“好痛啊,看来真的不是梦。”
赫连珅道:“但是我们怎么可能同时梦见孟炔死了?而且我们看见的这么真实,一点都不像梦。”
王闵宣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看看你腹部的伤口疼不疼?”
赫连珅低头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结果疼得冷汗直冒。
“你们梦见孟炔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吧?你们当时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所以说,那都是梦。”
随后,他又高深莫测道:“梦都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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